正文 第210章 偶爾也會想起他 文 / 沅寶豬
院內廂房外立著一個瘦削的身影,彷彿在門外站了許久,以至於幾乎同月色融為一體,而等了許久的這人原本冰冷的面容在看到趙嫻時頓然激動了起來。
「阿顏……!」趙嫻一見那人便驚喜交加地喚道,只三步並做兩步便衝到阿顏身邊,雙臂一張竟將她緊緊摟住,喉中亦哽咽起來,全然忘了身後跟著的李易幾人。
「主子!」阿顏也反手將趙嫻攬住,她輕輕拍著趙嫻,手掌觸及趙嫻後背時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輕聲問道:「主子如何竟瘦了這許多?」
趙嫻聞言放開了阿顏,口中說道:「稍許清減了些,身子倒也無礙。」旋即又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阿顏一番,歎氣道:「倒是你躺了這許久讓我好生擔憂,如今還有何處不適?好叫師兄仔細看看。」
阿顏寬慰道:「主子不必擔心,如今這身子除了略略無力外,其餘一切皆無事。」
趙嫻點點頭放下心來,方想起身後的尚有幾人立著,她忙轉身略帶愧意道:「我只顧與阿顏說話,倒忘了你們幾人。」
殷仁笑著搖頭,順手摸出一方帕子遞了過去,趙嫻愣了一下後驀地明白過來,臉不禁又紅了起來,她接過那帕子低頭默默拭去方才臉上殘留的淚水,對殷仁說道:「這帕子明日洗淨後再還你。」正欲折好收起來,卻又覺得眼熟,忍不住展開看來看。
殷仁手一伸將那帕子收了回去,輕聲道:「我自己來便可。」
趙嫻說道:「那帕子……」,話未說完又頓住了,她暗想那帕子分明是自己的,是那日從漁村回來時,半路救下少年段素安後借給他擦雨水,又被殷仁強自收起來的那方手帕。
如今見殷仁從身邊摸了出來,顯見是他一直將帕子貼身帶著,一個男子隨身帶著另一個女子的手帕,這意味著……,想到此,趙嫻臉上染上些許的羞意,卻又強自鎮定。
她忍不住拿眼偷偷地去望師兄,發現師兄正同老胡將小廝從車上背了下來,並未發現她的尷尬,心中悄然鬆了口氣,問殷仁道:「你內傷未癒,不若暫住此處讓師兄幫你醫治。」
殷仁倒也並未推辭,想了想對依舊提著燈等候的胡嫂吩咐道:「胡嫂,你將屋子多收拾兩間出來,再燒些熱水讓大伙洗漱一番。」
胡嫂應了一聲,讓車伕老胡相幫著燒幾大鍋熱水,自己又去拾掇了一間廂房與一間不常用的偏房,因胡嫂人本勤快,往日裡即便是不住人的屋子,她也打掃的乾乾淨淨,此時只需稍事放幾件日常用品即可。
不多時,老胡夫婦倆按照殷仁吩咐將燒好的熱水送至趙嫻房中,讓她先行沐浴一番。自打去五里頭時,她便不曾好好洗漱過,加之到無名島後不是在奔跑便是在打鬥,汗水早就出了一身又一身,而身上也是又粘又臭。
此時泡進注滿熱水的浴桶中,她立時覺得疲意頓消,想起殷仁的安排,倒覺得此人頗為溫柔細心,有他在一起時覺得甚為貼心,而時時處處被人照顧的感覺當真不賴。
只是腦海中又常常想起春日的那個雨夜,在杏花林後的小木屋中,自己被耶律宗政緊緊攬住時那種悸動,夜半冷時,自己被他連人帶斗篷一起裹進懷中的溫暖。
她亦想起更早時的元宵夜她與他坐於屋頂喝酒賞雪,耶律宗政眼中的那份深情落寞讓她感到心疼。
「查葛……!」趙嫻低聲喃喃著耶律宗政的契丹名,自己似乎答應過他待到落霞長大時要去遼國看他。
「唉……!遼國好遙遠」趙嫻輕歎一聲。
「主子,可要屬下相幫?雖說天氣熱,可是也莫要泡的太久。」阿顏在屏風外聽到趙嫻歎氣聲忙輕喚道。
趙嫻被阿顏的聲音叫的一醒,她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暗笑如今又不是在選婿,自己到底在瞎想些什麼,莫不是最近太過疲憊想要找人依靠?必定是這樣,她如是這般想著,給自己找了個最合理的借口。
胡嫂手腳麻利,在幾人沐浴洗漱後,她已將晚飯燒好,因小廝傷重,她又熬了些粥送去餵他吃下後已安排他歇著了。
趙嫻幾人捧著面吃著,只覺此刻的面當真是好吃到讓人滿足。
吃飽喝足後,看看外面的夜色已濃,幾人各自回房睡下,這一夜趙嫻倒睡了個好覺,也是她自到襄陽以來最舒服的一覺。
一夜好眠,直睡到天光大亮。趙嫻醒來時,李易幾人早便在廳內等她了,兄長趙允熙也到了好一會兒,此時正與殷仁說話。
見到趙嫻走了過來,幾人皆凝神望向她,見她面色不再如昨夜般蒼白疲倦,都放下心來。
趙嫻已洗去了面上的易容藥物露出了一張如玉般的臉龐,殷仁自杭州見到趙嫻起,她幾乎未曾以真面目示過他,昨夜燈燭昏暗未曾看清,直至此時方能見到她原本的長相。
清晨陽光斜斜射進廳內,院子外鳥鳴啾啾,李子花香淡淡縈繞鼻尖,趙嫻一襲鵝黃薄衫,纖腰盈盈一握,因身形纖長而顯得亭亭玉立,一張微瘦的鵝蛋臉白中透粉,最為顯眼的是雙眼清澈明媚。趙嫻氣質飄然,如荷花般讓人不敢褻瀆,卻又忍不住被她吸引。
殷仁看了幾眼後竟捨不得移開目光,忽又覺得這樣太過唐突,忙輕咳一聲笑道:「嫻兒來的正好,我們正準備用早膳。」
趙嫻微微一笑點頭坐下。
殷仁這聲「嫻兒」讓趙允熙暗自詫異,卻也有些高興,見自家妹子並不反感殷仁如此叫法,顯見二人關係比之前密切許多,在作為長兄的他心中,多一個人疼愛妹子總是好的。
而李易從船上下來後似乎變得
沉默許多,趙嫻覺得奇怪,有些擔心地望向李易道:「師兄,可是殷兄之傷有何不妥?或是阿顏仍有未癒之傷?抑或小廝……?」
李易抬頭淡淡道:「他幾人皆無大礙,殷兄弟內傷雖重,只治療之時費事些卻並無不妥,至於阿顏與小廝更無需擔心。」
「那師兄因何?」
「無事!……」
雖說無事,趙嫻卻總覺得師兄有心事,尤其下船後,他眉眼中總是不經意間便會流露出淡淡的痛意,以至於趙嫻望著那痛意心中亦會不自覺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