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4章 寶馬贈美人 文 / 沅寶豬
草坡上坐著的男子從天亮坐到黃昏,從日出坐到即將日落,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望眼欲穿,什麼叫度時如年,只覺得這樣的枯坐簡直比任何懲罰都可怕。
想他本就性格跳脫活躍,若是讓他在草原上騎個幾日的馬,在戰場上廝殺個幾夜,也未必有此時這般的難過。心中早已直呼後悔,暗想道好奇心當真能害死人。
枯燥的等待中,大哥又吩咐不得讓那兩個祖宗累著,要讓它們心情愉悅,因而他也不敢隨便使用它們,而自己早已鬱悶惆悵到了極點。
今日是他們在汴梁的最後一日,本來他早便計劃好今日白日裡去享用美食、夜晚再喝個花酒,這日子也便圓滿了,如今這想法估計也要泡湯了。
就在他抓掉數根頭髮,咬斷不知多少青草,就快要與那兩個祖宗做了一家,杏花林內走出了兩人,正是他苦苦等待一日的人兒。
此時的他猶如思春少女遇到想念已久的心儀男子,空閨少婦見到久別重逢的夫君般,旋身騰地從草地上跳了起來,朝著耶律宗政飛撲過去。
男子臉上帶著的渴求笑容,襯得本來英氣勃勃的面容頓時猥瑣了幾分。
趙嫻駭了一跳,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兩步,將將避免了一場池魚之禍。
耶律宗政不待弟弟撲上來,長臂一伸便擋住了撲來的熱情擁抱,嘴裡說道:「宗允,自持!」
「呃!」耶律宗允悻悻地放下雙臂,苦著臉說道:「大哥,我等你們一日了。」
又轉頭對趙嫻招呼道:「公主,許久不見!」趙嫻笑著點點頭,回禮道:「長沙郡王!」
耶律宗政淡淡問道:「我讓你看著的東西呢?」
「唉!自己大哥關心的竟不是我這個弟弟,卻是那兩個!」耶律宗允假作失望仰天長歎,歎畢方啜口打了聲響亮的忽哨。須臾間,遠處傳來了「得得」馬蹄聲,不待趙嫻看清,前面已然捲來兩團雲朵。
「嘶溜溜!」兩聲馬鳴長嘶在耳旁響起,趙嫻才知捲來的雲朵是兩匹馬,一匹通身黑色,一匹棗紅色馬,看上去皆極為神駿。
兩匹馬兒一見耶律宗政,便歡欣長嘶,高興地湊到他身邊,以頭輕蹭,如兩個孩子見到家長般的撒嬌。
耶律宗政兩手分別輕拍這兩匹馬而,安撫它們興奮的情緒。
邊上的耶律宗允笑罵道:「這兩個傢伙,一見大哥便忘記照顧他們一天的老子,真是忘恩負義的傢伙!」
耶律宗政眉角輕抖,右手對著弟弟連揮,像趕一隻呱噪地蒼蠅般,說道:「你可以走了。」
耶律宗允張口結舌道:「自己走?」,隨後又愁眉苦臉:「來時騎的馬留在這裡了,大哥,你叫弟弟我如何走?難不成以雙腳走回去?」
耶律宗政冷冷望他一眼,耶律宗允忍不住嘴裡發苦,雙眼滿含乞求之色。
趙嫻邊上看著,對這兄弟兩的相處之道頗覺好笑,說道:「我來時騎的一匹黑馬仍拴在『杏花齋』,長沙郡王若不嫌棄,可以先將就著騎回去。」
耶律宗允聞言大喜,忙說道:「不嫌棄,不嫌棄!」
耶律宗政沉著臉道:「既如此,還羅皂什麼?謝過公主便可以走了。」
耶律宗允知道兄長嫌自己礙事,拱手謝過趙嫻後,不敢再多耽擱,轉身邁開腳步朝杏花林內走去,方才心中還埋怨兄長美色當前無視自己的親弟弟,此時看到天色仍未擦黑,轉頭又開心起來。
他邊走邊愉快地想到,若是此時快馬加鞭趕回去,仍能叫上驛站內幾個兄弟去喝個花酒,時間倒是正正好。
目送走自己弟弟的耶律宗政,轉頭略帶歉意對趙嫻說道:「我這弟弟平日裡便是如此,失禮之處尚請公主莫怪。」
趙嫻微笑道:「長沙郡王說話爽直,毫無心機,乃是真性情之人,我怎會怪他?」又抬眼朝那兩匹駿馬望去,讚歎道:「好俊的馬兒!」
她本不會相馬,只是見這兩匹馬身長腿長,曲線極為流暢,連她這外行人都覺得是好馬。
兩匹馬兒似乎聽懂了趙嫻的誇獎,開心的甩了甩屁股上的馬尾,耶律宗政也笑道:「公主說的不錯,這兩匹馬乃是我從遼國草原上帶來的,品種極好。」
他指著那匹黑色的馬說道:「它叫踏雪,是我平日的坐騎,是一匹雄馬。」
趙嫻仔細看那黑馬,見它渾身黑亮,只四個蹄子是白色的,猶如馬踏白雪,難怪叫『踏雪』。
耶律宗政又指著另一匹棗紅色馬說道:「這是在來汴梁的路上出生的馬,名喚『落霞』,是一匹雌馬,也是極為珍貴的品種。」
『落霞』全身上下是棗紅色的,遠遠望去猶如一朵墜落的彩霞,這名字取的當真是極為貼切,趙嫻再次點點頭。
耶律宗政又說道:「我明日便要啟程離開汴梁,返回遼國,這『落霞』便送與你,請公主收下。」
趙嫻一愣,忙擺手道:「如此珍貴之禮,如何受得?」
耶律宗政正色道:「公主還記得那夜在都亭驛屋頂之上,你我飲酒時所說之言?我曾答應過你,要送你一匹好馬。」
元宵那夜,二人端坐屋頂在雪中飲酒之事湧上趙嫻心頭,歷歷在目,包括那夜二人之間流淌的氣氛,她心中一跳,拒絕之話再也說不出口。
只是眼前這兩匹馬雖然身材差異頗大,但兩馬馬頸相偎,狀似親暱,分明像是一
對兒。若是將之分開,是不是太過殘忍。
耶律宗政順著趙嫻目光望去,正巧望見這兩匹馬兒相依相偎,而趙嫻欲言又止的表情,讓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神情若有所思,意有所指地說道:「『踏雪』雖已成年,但『落霞』尚年幼,公主若是不願將它們分開,便先替我養著『落霞』,待它成年之後,宗政便在遼國恭候公主大駕,那時再讓它們相聚,遂了它們的心願可好?」
趙嫻聽著這語帶雙關之話,如何還能不明白耶律宗政之意,她臉頰瞬間緋紅,自己也不明白狂跳不止的心所謂何來,便忍不住低下了臻首。
耶律宗政見趙嫻神色,知曉她已明白自己之意,自己若再多說,怕她一個女子臉皮薄,承受不住,忙轉開了話頭。
他輕拍『落霞』馬背,狀似輕鬆地問道:「公主既已願替宗政養著『落霞』,不知你這新主人可願試試騎上它跑上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