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4章 解圍之人 文 / 沅寶豬
最近幾日,汴梁城中之人茶餘飯後談論最多的,便是新來汴梁的畫舫『憶江南』。停靠於州橋附近的『憶江南』,幾日前沿著汴水莆入汴梁,便引起了轟動。
『憶江南』曾在杭州力挫『杭州三樓』之事一時間也被傳的沸沸揚揚。
蘇杭自古出美女,『杭州三艷』的聲名不但響徹杭州,聞名兩浙路,甚至在汴梁也毫不遜色。能輕鬆贏取三樓花魁,神秘的『憶江南』頗讓人好奇和期待。
然而此次『憶江南』一反在杭州時的高調作風,只是靜靜地泊於汴河岸邊,任由汴梁城內官商士子猜測琢磨。
這夜晴空月正,登橋觀月的人群,紛至沓來,熙熙攘攘。汴水兩岸店舖酒樓繁榮,俯瞰河面,銀月波光泛泛,皎月沉底。
立於州橋橋頭,便能南望朱雀門,北望皇宮宣德樓,橋下汴水奔流,岸上笙歌連片,而今夜正是『憶江南』在汴梁新開張之日。
汴水兩岸,明月歌樓;汴河岸邊,畫舫靜立,這本是極為和諧景象,此時卻被一陣喧鬧破壞殆盡。
「我家衙內沒錢嗎?既是開門做生意,如何還擇客?」畫舫岸邊站著一群人,中間之人少爺打扮,而說話的卻是一個小廝。
「這位少爺見諒,只因『憶江南』每日只接受十位提前預約客人,且需由我家主事來定,而今日卻已約滿。」岸上兩位守住畫舫的侍從說話客氣有禮。
「不過就是勾欄妓館,作甚惺惺之態。」被一群小廝拱衛的衙內冷冷地說道。
「少爺說的極是!一幫小娘們裝什麼清高!」邊上一眾小廝忙獻媚鼓噪。
周圍好事之人見有好戲開場,立時便圍了過來,興致勃勃觀看免費大戲。
『憶江南』侍從見這群人不可理喻,立時閉上嘴巴不再言語。
那衙內見圍得人越發多了,臉上便有些抹不開,使了個眼色給身邊隨從。
那隨從會意地走上前,從懷內摸出一錠雪花白銀,隨手甩給『憶江南』的其中一位侍從,口氣頗大,「這是我們衙內賞你的,趕緊的,去知會你家主事,就說銀子不拘多少,我家衙內今夜要會會那些姑娘們。」
那侍從笑笑,將拋於手中的銀子又遞了過去,仍是恭敬有禮,說道:「小的不敢收,衙內不如明日早些遞貼預約如何?」說話間,身子卻是沒讓開半分。
那衙內臉上登時不悅,口氣不善地說道:「今日小爺我還偏要上這『憶江南」了,若是讓小爺我發起火來,你這廝可能承受後果?」
「少爺別和這倆奴才囉皂了,不如小的們在前頭為您開路如何?」邊上另有小廝湊上前去獻計。
邊上一眾閒人直看的樂呵呵的,琢磨著反正自家也沒錢上那勞什子畫舫,見這不知哪來的衙內,財大氣粗也被拒絕,這會兒哪有人勸解,只唯恐事情鬧的不大,聽聞這小廝說話,忙在邊上起哄,直嚷嚷著趕緊上,還耽擱什麼?
見自家少爺在邊上抄手點頭,那些小廝、隨從平日裡橫行慣了,此際哪還有半句廢話,紛紛捋起袖子,掄起拳頭便朝岸上『憶江南』那倆侍從臉上招呼了過去。
只是「哎喲」聲中,不多時,衝在最前的那幫小廝便倒了一片,人人抱住手臂哭爹喊娘呼號著喊痛,後面便無人再敢衝上去。
而那倆侍從卻是面不改色地拍了拍掌,似乎彈去手上灰塵,站在原地繼續守著上船的廊板。
見到此景,倒是鎮住了眾人,一時間竟無人敢再在邊上幫腔鬧事。
那衙內見自己手下這些人如此孬種,心頭頓時火氣,咳嗽了兩聲,恨恨看著這幫手下,罵道:「你們這幫廢物,本少爺養你們何用?還不給我一起上?」
那些小廝、隨從互相望一眼,硬著頭皮準備一起上,人群外一個聲音傳來。
「若是讓朝中言官知曉衙內今日作為,不知明日皇上御書桌上是否會多了許多彈劾奏章,上書『李大人教子無方、李衙內汴梁城中為非作歹、縱奴行兇』?」一男子越眾而進,冷聲說道。
李衙內聽聞此話,臉皮抽了幾下,抬眼望去,見前面立著一個冷面男子,正眼神冰冷地望著他,他被盯地不由哆嗦了一下。
「你是何人?敢管本人之事?」那李衙內色厲內荏地喝道。
冷面男子也不答話,只是輕輕湊到李衙內耳邊說了一句,李衙內面色已變,將手一揮,再轉頭死死地盯了畫舫片刻,始帶著一眾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圍觀之人見來人如此厲害,只一句話便嚇退那李衙內,皆揣摩著這冰冷男子到底是何方神聖,卻是如此厲害?
這男子也不理會邊上眾人竊竊私語,也抬腿朝畫舫侍從跟前走去,只是方走兩步,便停了下來,抬頭朝『憶江南』船身上方掃去,那裡三樓的一扇窗巧巧闔上。
此時『憶江南』三樓最裡一間房內,趙嫻動作飛快掩上了窗子,對身邊之人問道:「阿顏,你看清沒有,方纔那鬧事男子可是上午出言不遜,被你點了啞穴之人?」
「正是!主子,那李衙內是朝中李大人之子。」阿顏邊上忙回道。
「李大人溫和寬厚,卻有如此兒子,當真是家門不幸。」趙嫻隨口歎道。
「可是他來此何事?」想到方才看到的那冰冷男子。她沉思片刻,隨後低聲對著阿顏吩咐了幾句,阿顏點點頭,開門走了出去。
在月色映襯下,畫舫靜謐悠然,此情此景如詩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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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冰冷男子看了片刻,見那窗子早已關上,便又抬起腳步朝前走去。走到那倆侍從面前,他讚賞地點點頭,隨手從懷內摸出一封拜帖,遞了過去。
「交於你家趙主事,她自然知曉。」那男子口氣緩了下來。
其中一位侍從接過拜帖,對這男子拱了拱手,拿起帖子便朝畫舫走去,剛上廊板,迎面遇見從畫舫上下來的小廝,那小廝附耳對他說了幾句,這侍從又轉身折返回岸邊,將手微抬,做了個請的手勢。
船上下來的小廝便帶著這男子往船上走去,進的畫舫大廳,腳步未停便朝三樓走去。
這男子方進大廳,立時便被震住,只是他平日裡善於控制心神,雖然念頭反覆翻轉,臉色卻依舊未變。
到的三樓,樓梯口又立一女子,也是神色冷冷。
那小廝見有人來接,也不言語,低頭默默退下樓去。
這冰冷男子見畫舫之人進退有度,心中吃驚不小,前面帶路的女子也不搭理他,將他帶至三樓最末一處房間門口,那處房間頗為隱秘,若不仔細看,卻不知道還有這間。
帶路女子將手輕扣房門,房內便傳出一個悅耳的女聲,「進來!」
門開處,一女子似笑非笑地望著跨入門內的男子,而那男子見這女子,卻不僅是大吃一驚,更是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