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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揭曉 文 / 安瑾萱

    此章為四千五百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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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又開始飄起了雪,輕輕柔柔地落在人的臉頰,肩頭。

    江南要下一場雪實屬難得,今年卻不知為何,這已經是第三場了。

    徐修謹摸了摸臉頰上落著的雪,冰冰涼涼。

    他又抬眸望向雲霧翻捲的天空,想,要變天了吧!

    屋內有情人的喁喁私語不大聽得清了,他卻清楚地知道,蕭歧不會把那件事告訴林昭言的。

    冷血冷情的人,一旦用了心,就是致命的。

    他想,等到那一天,他還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就像這一次。

    他搖著頭,歎息著朝前走去。

    城南的城郊有一處小小的庭院,院子很開闊,裡頭種著幾株紅梅,是多萼硃砂。

    花瓣層層疊疊,小巧精緻,鮮紅如血,在這冰天雪地中有一種別樣的風情。

    一雙乾淨修長的手伸了過去,細心地折下一株紅梅。

    「給。」他轉身交給身後的素衣姑娘,回眸一笑,媚骨生輝。

    清秀小巧的姑娘怔怔地接過,「謝謝公子。」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髮絲,「你將它栽種在院子裡,等到開花的時候,我就會回來了。」

    姑娘點了點頭,垂下頭有些傷感落寞,「公子,你明日真的就要離開了麼?」

    他點點頭,望著淡淡道:「是啊,要離開了。馨娘,如果等到花開,我還是沒有回來的話,你就莫要等我了。」

    「公子。」馨娘緊張地抓住他的衣袖,「你一定會回來的,一定。」

    鳳清公子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馨娘將梅花枝細心妥帖地放置在一旁的石桌上,然後認真看著他道:「臨行一別,馨娘最後唱首歌給公子聽吧,等公子到了盛京,就算不記得馨娘的樣子,也一定要記得馨娘的歌聲。」

    小丫頭的眼眸像一汪清澈的泉水,乾淨無濁,晶瑩剔透,鳳清望進這樣的眼眸裡,覺得自己的醜陋骯髒在她眼中無所遁形。

    他幾欲逃離。

    但或許。是太懷念那份純澈乾淨了,他輕輕點了點頭,「我為你配樂。」

    「就唱,公子教過我的那一首。」

    是《子夜歌》。

    鳳清想起從前和馨娘無憂無慮的日子,小小的姑娘家睜著大眼睛趴在桌子上,聽他唱著戲曲,竟然也能完整無誤地唱出來。

    那歌聲如此動聽美妙,純澈得不含一絲雜質。

    那時候他就入了迷,教她唱了一曲《子夜歌》。

    他收起那些傷感的情緒。輕輕頷首,很快從屋內取了琴出來。

    修長的手指拂過琴弦,悠揚動聽的琴音就緩緩際。

    隨後,一道清冽乾淨。猶如天籟般的歌聲也輕輕響起。

    落日出前門,瞻矚見子度。

    冶容多姿鬢,芳香已盈路。

    芳是香所為,冶容不敢當。

    天不絕人願。故使儂見郎。

    宿昔不梳頭;絲發被兩肩。

    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琴音復起,歌聲悠揚。鳳清公子朝馨娘望過去。

    思緒也隨著她的歌聲飄遠到了很久很久的從前。

    那時候,她還不是劉府的小姐,她只是一個小小的賣花女,和母親相依為命。

    也是在這樣一個白雪飄飛的冬日。

    他買下她親手做的一支珠花,她送給他一抹純澈乾淨的笑容。

    那一刻,彷彿世間萬物都停了,只有紛飛的雪和她溫暖的笑。

    這是誰的歌聲?

    徐修謹在門外駐足,那聲音猶如空谷天籟,輕靈通透得好像能穿越人的軀殼直抵人心靈深處。

    自從別歡來,奩器了不開。

    頭亂不敢理,粉拂生黃衣。

    崎嶇相怨慕,始獲風雲通。

    玉林語石闕,悲思兩心同。

    如此乾淨得不含一絲雜質的聲音唱起悲歌來,竟然能夠讓人從心底覺得哀傷。

    悲思兩心同……

    徐修謹扯開唇角笑了笑,他的心已經多久沒有悸動過了。

    自從繼承了徐家莊之後,他的心就變得又冷又硬,為了保住祖父用一生打下來的心血,他不惜和朝廷的人合作,不惜背叛父親,傷害母親,丟棄了所有的良心和靈魂。

    他和蕭歧,亦是同盟亦是朋友。

    只因為,他們一樣身不由己,他們一樣別無選擇。

    一旦你心軟了,你將只會萬劫不復。

    其實從他選擇了這一條路開始,他就從來沒有後悔過。

    可現在,聽著這樣乾淨

    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覺得自慚形穢,覺得自己……竟如此骯髒。

    歌聲突然停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聲輕微的啜泣。

    是女子悲慼的哭聲。

    徐修謹也從那莫名其妙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他先是愣了愣,隨後罵了一句,「靠,老子不走江湖這些年,什麼時候變得跟娘們一樣了!」

    他甩甩頭,抬步就往前走。

    斜刺裡突然衝出來一個人,徐修謹尚未來得及反應,那人就以每秒十米的速度朝他衝了過來,讓他避無可避。

    「砰……」的一聲響,是硬物撞上硬物的聲音。

    徐修謹痛得齜牙咧嘴,「靠,你鐵頭功啊!」

    撞上他堅實胸膛的是一個人的腦袋。

    「對,對不起……」尚還帶著哭腔的聲音。

    很熟悉。

    是一個女人。

    是那個唱曲的女人!

    徐修謹趕緊抬起那人的臉看,「剛剛是你唱的曲兒?」

    被抬起的那張臉「刷」的一下變得通紅。

    她猛地推開他,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步,然後低著頭不斷道歉,「對,對不起……」

    徐修謹先是一怔。

    這張臉好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不過他沒來得及細想,就被女孩子緊張又害怕的模樣弄得萬分無語。「別道歉了,你看我這樣也不是地痞流氓,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女孩子還是侷促不安的,低垂著頭,目光始終落在自己的鞋尖上。

    徐修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害羞內向的女子,似乎你只要再靠近一步她就能暈過去似的。

    他實在無語,拔腿就走。

    可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卻突然頓住,腦中有一道白光閃現,「對了!」

    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把剛要鬆了一口氣的女孩子嚇得半死,臉剎那間白了。盯著他看的眸子充滿了驚恐。

    「你是不是劉府的人!」徐修謹想起來了,怪不得覺得她眼熟,原來他們見過,在薛慎之的私塾,她是跟著林昭言來的小跟班。

    一樣的害羞內向,一樣的惜字如金。

    他徐修謹這輩子就沒見過她這麼膽小的女孩子。

    馨娘也是一怔,愣愣地看著徐修謹,好半天才憶起他來。

    他是那日在私塾裡的怪異男子!

    昭言姐姐說要遠離他來著……

    馨娘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為表禮貌。簡單「恩」了一聲。

    徐修謹一拍大腿,「我就說嘛!」然後又興趣盎然地看了她一眼,「剛剛那歌聲是你唱出來的?真沒看出來啊,你還有這樣的本事。」

    被人這樣肆無忌憚地盯著。馨娘的臉漲紅一片,腦袋垂得越發低了。

    徐修謹見狀,心裡更樂。

    這樣的小姑娘調戲起來才有意思,冰冷如墨霜。理智如林昭言,每次打趣她們都得碰一鼻子灰,無趣極了!

    「你叫什麼名字?」他煞有介事地問。

    馨娘繼續低著頭。吶吶吐出兩個字,「馨娘。」聲音比蚊子叫還小。

    徐修謹卻聽清了。

    馨娘。

    馨娘……

    嘿,有意思。

    他彎了彎唇角,「我叫徐修謹。」

    「……哦。」馨娘半天才應了一聲。

    她現在只想這個人趕快走。

    徐修謹看出來了,再者他還有正經事要辦,打趣逗樂到此為止,沒有再說什麼,吹了聲口哨,神色愜意地走了。

    等口哨聲漸漸遠去,馨娘才重重舒了一口氣。

    她下意識地抬眸朝那人看過去。

    只見他……走進了鳳清公子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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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晚,林昭言從「林府」離開,坐上了蕭歧命人備下的馬車,往劉府出發。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林昭言的耳根子還依舊發著燙。

    今天的蕭歧也不知道怎麼了,為了引起她的重視,撒嬌耍賴無所不用其極,簡直都不像他了。

    就連她一本正經地問他討論為什麼會被刺殺的事,他都混鬧著賴過,甚至還動手動腳,鬧得她完全沒辦法再問下去。

    他從來都是內斂的,鮮少說深情的話語,更別提會像個孩子似的依賴她了。

    林昭言想到他透著委屈無辜的眼眸,心就化作了一汪柔軟的水,然後往四肢百骸流竄,渾身都開始發軟。

    但她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其實還挺不賴的。

    她不自覺地笑出來,儼然一個沉浸在熱戀中的甜蜜少女。

    馬車在千果巷的入口停下,林昭言下了馬車,揮手告別車伕,逕自往劉府而去。

    這回並沒有人等到府門外,林昭言鬆了口氣,看來曼雙處理的很好。

    她又拐到側面的角門,守門的嬤嬤同她關係很好,很快放了行,然後一路順暢地回了春花閣。

    「曼雙,我回來了。」她心情大好,話出口都帶著輕快的笑意。

    很快,曼雙迎了出來,「姑娘,您回來啦!」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

    林昭言朝她眨眨眼睛,「外祖母沒懷疑吧?」

    曼雙搖頭,「沒有,奴婢說您被李夫人喊去李府玩了,老夫人還很高興呢,特意叮囑奴婢們不要去打擾您。」

    林昭言笑了笑,「做的很好,下次給你買玫瑰酥吃。」

    還記得蕭歧上次硬塞給她的玫瑰酥,其實全部進了曼雙的肚子。

    「好啊。好啊!」曼雙很開心地拍拍手,很快又狐疑道:「奇怪,姑娘之前明明還一副不死不活的樣子,怎麼一會兒工夫就變得這麼開心了?瞧瞧,嘴巴都要裂開了!」

    林昭言知道她故意打趣,佯怒瞪了她一眼,「不給你買玫瑰酥了!」

    曼雙臉一垮,「奴婢開玩笑的,姑娘嘴才沒有裂開,最多。變大了!」

    「你還挖苦我!」林昭言氣得撓她。

    曼雙最怕癢,連忙一蹦三尺高地躲開老遠,嘴裡則不斷討饒道:「姑娘,奴婢錯了,奴婢錯了!」

    「讓你挖苦我,我可不是好欺負的!」林昭言不依不饒地追上去,只是臉上卻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那笑容溫和明媚,好似能將冰雪融化。

    「六表姐。」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小心翼翼,尚還帶著外頭冰雪夾雜的冷意。

    林昭言一頓,連忙停下動作朝門外看過去。

    半開的門牖外站著一個清瘦的身影,低垂著頭靜靜地站在那裡。

    「馨娘?」林昭言怔了下。然後趕緊迎了過去,「外頭冷,你怎麼不進屋裡來?」

    她伸手拉過她的手,一片冰涼。

    「快進來!」眉心蹙了蹙。林昭言趕緊將她拉了進來,又朝曼雙吩咐,「快去沏一杯滾滾的茶來!」

    「我怕打擾六表姐。」馨娘任由林昭言拉著。抬眸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傻瓜。」林昭言瞪了她一眼。

    她身上還穿著斗篷,上面落滿了雪,林昭言替她拍了拍,又解下斗篷,對她道:「去屋子裡坐吧,暖和。」

    「嗯。」馨娘點了點頭,剔透如琉璃的眸中閃著溫暖的光。

    她想,六表姐人這麼好,她的選擇沒有錯。

    「六表姐,我來,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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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言將她帶到了屋子裡頭,曼雙很快端了熱茶過來。

    馨娘手裡捧著茶,滾燙的溫度從手心一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在寒風大雪中被凍僵的身子才慢慢緩了過來。

    「好些了麼?」林昭言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發現已經不像起初那麼冰了,鬆了口氣,又叮囑,「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再讓丫鬟幫你煮一碗薑湯,睡前喝,出一身汗的話就好了,否則會著涼的。」

    「我知道了,謝謝六表姐。」馨娘擱下杯子,抬眸很認真地看向林昭言,「六表姐,可以請曼雙出去一下嗎?」

    林昭言見她表情十足認真,看了曼雙一眼,朝她頷首示意。

    曼雙很快退出了屋子。

    林昭言好奇道:「到底是什麼事弄得這麼嚴肅?」

    「我在公子那兒見到那位徐公子了。」馨娘低垂著頭,輕輕開口。

    「公子?徐公子?」林昭言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馨娘解釋,「是鳳清公子和那日在私塾見到的徐公子。」

    「哦,你是說徐修謹。」林昭言恍然大悟,可繼而又覺得奇怪。

    徐修謹不是在蕭歧的別院麼?雖然後來她走的時候沒有看到他,但他又怎麼會跑到鳳清公子那兒去?

    這兩個人,八竿子打不著一起啊!

    「嗯。」馨娘卻很篤定地點了點頭,「我親眼所見,而且我還同那位徐公子說話了。」

    林昭言點了點頭,不甚在意。

    雖然他不清楚徐修謹怎麼和鳳清公子認識的,但他們兩個,一個是跑江湖的,一個是戲班伶人,在什麼場合下機緣巧合的認識也不足為奇,徐修謹都能和蕭歧成為朋友不是嗎?

    她不明白馨娘冒著大雪來找她說這個是為了什麼。

    可下一秒,馨娘的話就將她所有的疑惑都打消了。

    「我見徐公子竟然進了公子的院子,心下奇怪得很,鬼使神差的,我就跟了過去,然後我就聽見他們兩個在談事情,好像是關於什麼朝堂什麼秘密,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正要離去,卻聽見徐公子說了一句話,他說……」馨娘頓了頓,抬起眸來看林昭言,掙扎片刻,最終還是鼓起勇氣,「他對公子說:林家的四姑娘,可是你的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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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們,今天就這一更,還有一千五百字明天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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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感謝書友140228005550651打賞的平安符!

    有親嫌棄感情戲太多了,是真的咩?大家出來冒個泡說一下,不喜歡感情戲我盡量少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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