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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提醒 文 / 安瑾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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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氏與林琛在這邊互訴衷腸,林昭言和林若言則去外院找昕哥兒。

    昕哥兒要唸書,原本他怕耽誤功課是不打算回延陵的,誰料劉氏下了軍令命他一定要跟著回去,說到了延陵自會有先生教導。

    昕哥兒委屈極了。

    男孩子,又是嫡長子,縱然年歲小,在家庭氛圍的渲染下也早早成熟,立下了報效朝廷,光宗耀祖的誓言。

    他從來不會攙和到內宅裡的事情來,成天只捧著本書啃,自然也不知道自家院子裡發生了什麼了不得大事。

    林若言常常罵他書獃子。

    昕哥兒說不過她就越發刻苦讀書,說要讓五姐姐刮目相看。

    這次要回延陵,他心裡千百個不願意,因為他知道延陵是什麼地方,那簡直就是一群潑猴的天堂。

    在延陵,山高皇帝遠,根本沒有盛京城這麼重的規矩,相對而言氛圍又愜意又舒適,女子也可以隨意出門玩耍。

    所以五姐姐最愛回外祖家。

    可是他不同啊,他可不是成天只知道玩樂的孩子,他有抱負,他要讀書的!

    到了延陵,怎麼不大意地認真唸書啊!

    外祖家那幾個兄弟姐妹,一個比一個會玩,鬧騰的簡直……

    他怕克制不住跟他們一起瘋哇!

    所以他還是喜歡規矩深重的建安侯府。

    不過沒辦法,母命難為,他只好在回延陵前,爭取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刻苦讀書。

    這不,林昭言和林若言抵達的時候,他還在背「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

    「這孩子真讀書讀傻了。」林若言無語,嘀咕了一句便沖昕哥兒吼。「收拾東西回延陵了!」

    「是去,不是回。」昕哥兒從書堆裡埋首,糾正道。

    林若言:「……」

    昕哥兒又道:「待我把這篇《君子之道費而隱》理解透徹再走。」

    「他都開始讀《中庸》了。」林昭言也是暗暗驚詫,瞧昕哥兒小小年紀的模樣,說不定將來長大了真有什麼了不得的成就。

    她就扯扯林若言的衣袖,「讓他背吧,你不愛唸書還不准人家愛唸書?咱們去外面坐坐,反正母親和父親也要一會兒。」

    林若言撅了撅嘴,沒說什麼。

    但她心底越發覺得,這個家中她能玩到一塊兒的。只有林昭言。

    兩個人便搬了個凳子坐到院子外曬太陽,林若言就開始跟她聊一些在延陵的趣事。

    從五表妹的裙子被她不小心弄得燒起來,到四表弟瞞著長輩帶她們去逛戲館,每一樣都深入人心,那麼令人懷念。

    林昭言從前並不覺得延陵真有那麼好的,畢竟她從來沒把自己當做劉氏的女兒,自然對劉氏的娘家也提不起什麼興趣。

    可現在聽林若言興奮地談論那些事,她回想起在延陵的點點滴滴,除了劉軒。竟然也是如此的美好。

    她突然特別期待這次回延陵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直到天色大亮,太陽完全升了起來,林若言才揉了揉腮幫子道:「哎。懷念過去不如親自回去,我特別想念外祖母!」

    林昭言哧哧笑。

    「也不知道母親怎麼會突然想到回延陵的,從前我央了她幾次她都不肯。」

    林昭言的笑容一斂。

    這個答案,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也不知道。」她笑笑。

    這時候有丫鬟匆匆走近。

    林若言以為是劉氏和林琛談完了。也就收起突如其來的心緒,迫不及待道:「可以出發了?」

    來人是紫鶯。

    紫鶯搖搖頭,「夫人和老爺還在說話。」說著。看向林昭言,「四姑娘,是您有人找。」

    林昭言沒料到找她的人是周宛瑜。

    她來到花廳,望著翹首坐在黃花梨木座椅上的周宛瑜,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她昨晚差點被她的親哥哥凌辱乃至殺害,雖然清楚地明白這一切與周宛瑜無關,但心裡到底是存了幾分怨氣。

    「昭言姐姐!」周宛瑜看到她,面色一喜,忙擱下手中的青墨團花骨瓷茶盅,笑著奔了過來。

    林昭言心裡就更加不是滋味。

    天知道她昨日九死一生,真存了要將成南伯府滅了的心思。

    不過她很快斂下思緒,客氣又疏離道:「你找我何事?」

    周宛瑜只聽出了她的客氣,沒在意她的疏離,很自然地勾住她的手,「想你了,所以來看看你!」

    她笑得一臉明媚燦爛,如隆冬天初升的朝陽,一下子照到人心底去。

    林昭言的那些怨氣便發不出。

    她邀請周宛瑜在一旁坐下,道:「恐怕不能陪你多久,一會兒我還要出府。」

    「出府?」周宛瑜瞪大了眼睛

    睛,「你要去哪兒?我還想說邀請你去我府上做客的。」

    林昭言蹙了蹙眉,別說發生了昨天的事,就上一次她去了成南伯府後,就下定決心不會再去第二次的。

    「那我肯定沒空了,我是要出遠門,近日不會回京的。」

    周宛瑜的眼睛瞪得更大,失望之情不言而喻,「怎麼這麼巧啊,我剛想說……」

    她頓了頓,十分委屈地看著林昭言,「你要去哪兒啊?很重要的事麼?我真的很想你來找我玩兒的!」

    「我要去延……」林昭言正想說出口,猛地一想到周宛瑜為什麼會這麼湊巧找上門來,還邀請她去做客?

    瞧這架勢,是不請到她不罷休的。

    周宛瑜雖然沒什麼心眼兒,但一些基本的禮數還是懂的,哪會要求別人撇下自己的事去跟她玩兒?

    這裡面說不定有陰謀。

    說不定就是那周霆琛搞的鬼!

    他要確認她是不是真的無礙,也要確認她狀況怎麼樣,他該如何部署第二次的計劃。

    於是話到嘴邊她趕緊改口,「我要去兗州,我有一個舅舅在兗州,我大表哥要娶親了。請我們去參加婚宴,順便我要在兗州逗留幾日,看看當地的民俗風情。」

    她這謊撒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周宛瑜又是個極單純的,自然信了,悶悶不樂道:「原來是去有正事啊,真可惜,我還想說……哎,算了算了,反正以後也有機會。不急於一時。」

    林昭言沒聽懂她的意思,也並不打算多問,她現在就想把這姑奶奶趕緊送走,免得一會兒露了餡。

    好在周宛瑜也並不打算多呆,拍了拍裙裾站起身,「昭言姐姐,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告辭了,玉雪姐姐還在她府上等我呢!」

    玉雪姐姐……

    秦玉雪!

    這個名字剛閃過,林昭言就猛地拉住周宛瑜的胳膊。「你是要去鎮南伯府?」

    周宛瑜被林昭言臉上的慌張嚇到,一怔,結結巴巴道:「怎,怎麼了?」

    去鎮南伯府不好麼?怎麼昭言姐姐的反應那麼大?

    林昭言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鎮南伯府。鎮南伯府……

    最近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她都快忘了還有這一茬。

    「宛瑜,你還是少去鎮南伯府,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去。」林昭言神情凝重地說道。

    周宛瑜更加一頭霧水,「為什麼?」

    林昭言不知道怎麼跟周宛瑜說,畢竟這件事還沒有查清楚。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測,別說可能會冤枉了鎮南伯府的世子爺和秦玉雪,就算他們真有孽情,她沒有證據,說出來也只會對自己不利。

    可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周宛瑜入虎口。

    「宛瑜,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鎮南伯府的世子爺?」想了想,林昭言突然這樣開口。

    她覺得,有必要給周宛瑜一些提醒,讓她自己想清楚一些事。

    周宛瑜的臉色瞬間漲紅,她沒料到林昭言會這樣直白地問她這個問題。

    「我,我只是,只是欣賞。」

    她這副含羞帶怯的小女兒姿態,林昭言豈會還看不出是怎麼回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我問你,秦家的世子爺是不是也喜歡你?或者說,表露出過那方面的意思?」

    周宛瑜的臉更紅,捂著臉悶悶道:「唔,我不清楚,只是,他待我很好。」

    林昭言上前拉開她的手,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宛瑜,我要同你說一件事情。」

    周宛瑜被她嚴肅的模樣嚇到,吶吶道:「你說。」

    林昭言怕周宛瑜單純無知,盡量說得淺顯直白,「秦家的世子爺並不是好歸宿,他曾經死過一任妻子,後來再想續絃都因為秦玉雪而夭折了,相信你跟他們接觸的過程中也發現了,他們兄妹的感情非常要好,難道你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麼?」

    周宛瑜愣愣的,半響才緩過神來,她雖然笨,到底聽出了林昭言的意思。

    只是她卻不信,甚至好心替那二人解釋,「昭言姐姐,是你想太多了,秦大哥和玉雪姐姐只是感情好,據說玉雪姐姐是秦大哥的母親拜神求佛了好久才得到的,自然要當寶貝似的寵著!」

    「你在家也是掌上明珠,那你對比看看你自己和你大哥,難道還沒發現什麼端倪嗎?」林昭言急得不得不把周霆琛搬出來,雖然這個名字就讓她無比噁心。

    周宛瑜深深皺起了眉頭,林昭言都說成這樣了,她再裝傻也有些說不過去了,而且,她不信林昭言會無緣無故說出這種話。

    秦大哥和玉雪姐姐……

    她腦中閃過秦閶每次對待秦玉雪的溫柔和小心翼翼,從前她只是覺得他們兄妹感情好,甚至她還抱怨過周霆琛為什麼就不能像秦閶那樣溫柔,現在聽了林昭言所言,再回想起來,就怎麼都覺得不對勁了。

    可是,可是怎麼會呢!

    周宛瑜的臉色剎那間雪白。

    她不信,她不信,她一定要去問清楚!

    周宛瑜轉身要走。

    林昭言及時握住了她

    的手,「宛瑜,有些事情沒有得到證實連我自己都有些懷疑,所以我只能叫你小心一點,注意一點,卻是不能採取什麼行動的。」

    她怕周宛瑜一個衝動會去質問秦閶和秦玉雪。

    不得不說林昭言的預想是正確的。

    周宛瑜轉頭愣愣地看著林昭言,「沒有,確定嗎?」

    她心裡突然又升起了一絲希望,沒有確定的話,那一定是假的吧,一定是昭言姐姐想太多了。秦大哥那麼好,對她那麼溫柔,甚至承諾過等她及笄了就要娶她為妻,他不會騙她的。玉雪姐姐不是也說希望她做她的嫂子麼!他們兩個都不會騙她的!

    想到這兒,周宛瑜笑了笑,反握住林昭言的手,「昭言姐姐,謝謝你提醒我,不過有些事情你不是當事人,你不明白,我心裡最清楚。」

    林昭言聞言,也不知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她的勸誡,只好道:「你多注意就是。」

    周宛瑜又笑了笑,「我明白,我會注意的。」

    林昭言就不好再說什麼。

    周宛瑜突然覺得興致乏乏,很快告辭離去。

    天上的陽光正濃,雪白雪白的光順著雲靄洩下,有不知名的秋花盛綻。

    周宛瑜走出侯府大門,立在紅漆碧瓦的廊簷下,微微瞇起了眼。

    她想大概是陽光太烈了吧,因為她突然鼻頭發酸,眼眶有淚水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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