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劍斬金天令主 文 / 曲墨封
格物書院院主嚴崇歲被一名自稱「天漢之風」的武者掌摑致死後,貓帝曲彬篡改中夏太祖詩一首,代嚴崇歲的師弟元騰斐祭弔嚴崇歲,詩云:
記得同裹喪服飛,包衣隊裡每相違。
反蒙不是難堪日,黑明方為大問題。
憤青每聞贊冉閔,皇漢長笑虜遺非。
君今不幸被摑死,復清大業可問誰?
——摘自《謔事錄》
生死戰台,以極為堅實的金剛巖鋪成,並曾由高僧大德以佛力加持,金芒閃爍,卻已帶上大量的劃痕,斑駁之處,吐露著歲月的滄桑,雖歷經多次修繕,卻難以遮掩。
歲月悠悠,不知多少英雄人物,曾血戰其上,又不知多少愚夫俗子,殞命此間。
生死,不過一線之間,任你英雄蓋世,抑或一介匹夫,死在決鬥之中後,也不過落為話柄,而後聲名隨風而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戰台下,有人望著台緣的斑駁鮮血,發出這樣的感慨。但台上的水悠揚卻絕對不可能想到這些,而是眸中精芒閃爍,劍指斗好男,絕無他念,戰鬥之中,他從來全神貫注,不小瞧任何一個對手。
冰翔劍舞開傾世的霜華,修美的指尖淌過魔法的潮汐,薩克德斯颶風,呼嘯而起。水悠揚於狂風中仗劍登空,面色白皙,瞳光沉凝,於凜冽冰風中,馭戰氣行於青冥之上,好似一位冰雪戰尊,降臨塵世。
一時間,整片戰台,剎那封雪!雪影紛紛,如飄絮素羽,於虛空之中成片落下。
冰風與金風,都蘊含著無盡的深寒,頃刻間,兩人便已碰撞在一起!
胡濱依靠秘寶,所施禁法極其詭異,斗好男的行為,完全被他所控制,戰鬥意識卻是自主的,且全無恐懼之意,戰力不降反升!水悠揚這一劍排空,鋒芒傾天,台下眾人,無不心生凜然之意,斗好男卻仍是目中煞氣凜凜,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樣。
不過,薩克德斯颶風號稱薩穆羅家族第一殺招,為魔法和武技的完美結合,比起斗好男的「暮秋寒幾許」,更加精妙,加上水悠揚戰鬥經驗豐富,對於力量的運用,堪稱技近乎道,硬撼之下,斗好男又如何佔得到便宜?
颯!
狂飆相擊,猶如江河相交,怒波浪湧!驚風席捲,寒意如星辰爆碎一般,輻射向八方,冰流漫宇,霜凍長空。
水悠揚身如飛輪貫空,留下殘影蕭蕭,自斗好男身側激旋而過,劍挾崩雷,有開天裂地之威。
若非斗好男於金風之中,一個金遁移開,這一劍,已然將他斬成粉碎!但縱使如此,自散滅的金風中重現的斗好男,也衣衫凌亂,嘴角帶上絲絲血痕。
水悠揚得勢不饒人,按劍憑天,猶如游龍出海,一個疾空咒,向著斗好男狂飆而去!
斗好男急忙將赤金錘一抬,十二道金天神雷,劃破長空,如金蛇激盪,飛火流星,激盪八方!
水悠揚面色沉凝,傲劍橫掃,冰寒的鬥氣,洶湧澎湃,猶如滾滾怒潮,將十二道神雷須臾吞沒,湮滅在冰翔劍燦爛華光之中!
身形如兔起鶻落,水悠揚仗劍刺空,一個折旋向下,強大的氣場,自劍上迸發而出,鎖定了近處的一切氣機。
斗好男還待要以遁術閃避,卻發覺十方元氣,都已經被鎖死,如陷入泥沼當中,動彈不得!不得已,斗好男倉促抬起赤金錘,當中噴出數十道金色刀劍,由虛凝實,上有各色符菉,光華流轉處,有道韻閃動。
水悠揚斜睨之下,冰翔劍逆風而指,衣袂飄飛處,一聲怒吼,猶如狂雷炸響,教金剛巖戰台如同地震一般顫抖起來!劍鋒輕鳴,錚錚之聲,如霹靂驚弦,迴盪不休。
斗好男所噴出的數十道金色刀劍,在水悠揚炸山吼之下,如同風中枯葉一般顫抖著,劍芒未至,紛紛解體虛空。冰翔劍猶如龍翔九天,又自下方一挑,沖天而上,碰地一聲,赤金錘轟然折斷,化為無盡金粉,碎落在冰雪覆蓋的戰台之上。
鋒利無匹的劍刃,刷地一聲,刺入了斗好男的胸膛。愛德華開膛劍,一劍開膛,乾淨利落。
水悠揚收回冰翔劍,引動驚風颯颯,殘影蕭蕭。斗好男的五臟六腑,拋灑而出,滿目一片淒艷之紅,元嬰也已被那一劍斬成兩片,化為琉璃色的汁液流瀉。
台下,無盡叫好聲傳出。
水悠揚冷冷一笑。終究是收拾掉了一個找死的傢伙,既是生死約戰,必然是你死我活,他卻也沒有負罪感。
這群看客,他們喜歡的是鮮血,麻木地觀看別人的殺戮,水悠揚眼裡,實在不值一哂。整了整衣襟,不去看斗好男被開膛的屍體,他轉身走下了擂台。
但,在死亡之前的一刻,斗好男眼中卻是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腦中,一個東西轟然粉碎。
「我不甘啊……」他以微弱的聲音道。
轉身走下的水悠揚驟然心頭一震,頓時回首!
望著斗好男染血的屍體,回思這一切,水悠揚突然明白了!
「該死!」咬了咬牙,他自語道。
斗好男曾提起玉清玄天旗,水悠揚當時並未在意,而水悠揚殺了他,立下了生死書,在無數人面前殺了他,證人俱全。他知道,玉清玄天旗必然會被認定在他手裡。
至於玉清玄天旗究竟有多重要,水悠揚不知道,卻也能猜到一二。
這是第二次
被胡濱所算計了,水悠揚驀地生出一股挫敗感。當他回到自己的住所後,立刻取出了南宮仙兒新給他的傳訊鏡,昨日,南宮仙兒和他分手時,給他一張新的金卡,讓他把備用的傳訊鏡取出來,今天去天涯商會,水悠揚便順便辦了此事。
「仙兒妹子。」水悠揚將手指按在傳訊鏡下方,很快,南宮仙兒那張嬌媚絕倫的容顏出現在眼前:「我犯傻了。」
「什麼?」南宮仙兒見他表情嚴肅,不由也微微一驚:「怎麼回事?」
水悠揚將這一切原原本本地說出,南宮仙兒對胡濱比較瞭解,所以他想徵求一下她的意見。
南宮仙兒聽了這話,咬了咬紅唇,道:「這……這真是難辦了,胡濱給你下個套你怎麼就鑽進去了呢?這下你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水悠揚點了點頭,歎息一聲。
「玉清玄天旗,是五行宗的底蘊所在,有溝通蒼穹之力,一出則天地為之震顫,威力無窮。五十年前,五行宗宗主欲殺副宗主,副宗主搶到玉清玄天旗,殺死宗主和數名太上長老後被全宗追殺,逃遁至黃山,從此杳無音訊,想來也傷重致死。此後,五行宗尋找多年,都未能發現玉清玄天旗的蹤跡。」
「那麼說,這樣至寶對於五行宗的重要性……」
「何須多說。田笑柒肯定說他去黃山襲擊你,是為了奪回玉清玄天旗,胡濱又善於蠱惑,這下……」南宮仙兒原本嫵媚無方的神態,此時卻顯得很是嚴肅。
水悠揚腦海中心思電轉,尋思著對策。
「你夠狠嗎?」隔著傳訊鏡,南宮仙兒一對美眸凝望著他,眼波如水。
「仙兒妹子,你什麼意思?」
「一不做二不休。經過五十年前那場變亂,五行宗已經不行了,比起遁甲宗都差了許多,就是個空架子,想吞掉他們的勢力,不知多少。如果你真打算動手,葉家、你的頂頭上司杜總管,還有我們南宮世家都會出手。」
「不夠吧?這幾方面,恐怕都不會盡全力,譬如,你爹肯定不願意用全部力量去冒險。」
「是的,但你忘了一個人,寧孤行。」
水悠揚心頭驀然一震:「寧教主?」
「五行宗是倚劍閣的忠實走狗,而聖地之間的那點事,不用我和你多說吧?」南宮仙兒突然又不再嚴肅,笑吟吟地對水悠揚道,眼波流媚,惑人心神。
見水悠揚卻是沉吟不休,南宮仙兒咬了咬貝齒:「小不忍則亂大謀!五行宗都要傾巢對付你了,想要辯白、和解,有可能嗎?這可不是你和胡濱之間那種青年一代的恩怨,而是……」
水悠揚歎息一聲:「我明白。仙兒妹子,五行宗如若真被胡濱便戲耍股掌之間,那必是愚頑可哂,你說的這一計劃,看似困難,但實際上頗有勝算。只是要死那麼多人,實在……」
「說你假慈悲,還真是,上次差點讓我被燒死你怎麼不說了?現在卻悲天憫人起來了?」南宮仙兒輕哼道,紅唇輕撅,說不出地動人。
水悠揚面上一紅,望著南宮仙兒那能傾倒天下的如夢嬌顏,忽地咬了咬牙。
五行宗看起來是無辜的,只是他們跟著倚劍閣假仁假義,又不知禍害了多少人?再說,如今的情狀,當真如南宮仙兒所說,你死我活,再無第三條路!
「就這樣吧。」水悠揚給自己找到了借口,歎息一聲。
「做好佈置,然後和我一起去丹界,接著你可以消失一段時間,等有了足夠的把握,再來接五行宗的一**襲殺。另外,胡濱這條計,對於他來說的確沒什麼破綻,但對於五行宗卻是破綻極大,就算你撿到了他們的至寶,憑什麼還給他們?」南宮仙兒挑眉道。
水悠揚頓時心頭雪亮:「大義名分,只要將此事公諸於眾,政府也不好意思插手!」
「對,那麼只需要在倚劍閣反應過來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瓜分掉五行宗就可以了。關鍵在寧孤行,若他不出手,即便成功,倚劍閣一定會發動報復,你一定要說動他!」南宮仙兒語氣決絕。
水悠揚望著眼前的少女面容,不由暗忖,世家子弟果然都不簡單,個個機謀滿腹,南宮仙兒這小狐狸可也絕不是只會依靠媚功惑人,玩玩小聰明,此時縱觀全局,看得比他清楚得多!
不過,這並不能說明南宮仙兒比他高明,只是南宮仙兒掌握的資料比他更加豐富,而且心性決絕,才能做出比他更加正確的判斷。
其實,他本想求助百事通熾夜,但終究不願意將好朋友捲入此事當中,何況熾夜雖有計謀,卻沒有相應的勢力,問他也不過商量計策而已,不像南宮仙兒,可以直接拿出力量來幫助他。
「明晚,龍泉山九王墓入口,帶好需要的裝備,炸姬雲歌用的那種炸彈,如果有的話,最好帶上,帳篷就不必了,我有。」南宮仙兒聲音清晰,一直在水悠揚面前吃虧的她,終於碰上一個水悠揚向她問計的機會,也不由頤指氣使起來。
不過水悠揚也不會和一個小姑娘計較,點了點頭。
——————————————————
水悠揚斬殺五行宗金天令主斗好男一事,並未引起多大風波,不過是被一些修煉界報刊雜誌在並不顯眼的位置刊出,而輿論倒向也是完全一致的:斗好男驕橫跋扈,自取其辱,死不足惜。
這些報刊雜誌自然嗅不到,水面下流動的陰謀詭計氣息,更不會明白,這一事將在中夏修煉界引發多大的震盪!
而五行宗山
門內,一名大約二十四五歲,面如刀削,長眉入鬢,眼眸似星辰一般明亮的英俊男子,望著對面兩名分別身穿綠衣和藍衣的女子。他,正是五行宗青年一代第一人,五行使者——伍行風。
「原來如此。原木、水靈,你們倆解決掉那小子就可以了,我無須出手。」伍行風很是傲氣,對於他來說,功績毫無意義,他有著絕對的實力,必然是未來的五行宗接班人,他的師傅,便是五行宗宗主,而父親和叔伯都是宗內德高望隆的長老,有誰能撼動他的地位?
伍行風的傲氣不是沒有來由的,他曾與特勤局王牌之一的神鋒比鬥,百合之內,不分勝負,在并州有北地王之稱,號稱聖地傳人之下,再無敵手!身為五階大成的大高手,水悠揚雖然有日不移影斬袁長、屠扶桑明日之星龍崎寺慕銘的戰績,在伍行風眼中,也不過爾爾,根本不必他出手。
原木令主和水靈令主分別叫韓小瀦和曾月魚,都並非美貌女子,韓小瀦生得胖嘟嘟地,當真如一頭小豬一般,而曾月魚更是叫一個水靈,魚眼齙牙,滿臉麻子,讓人完全不敢恭維。因此伍行風對於這兩女,自然也完全只是當部下看待,發號施令過後,立刻將身軀轉了過去,眼中更是露出一絲嫌惡神色。
兩女道了一聲是之後,聯袂走出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