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三章 柳如煙、絲薇塔 文 / 曲墨封
軒轅劍與苗祖刀，乃是天生的宿敵，自軒轅征伐九黎之戰起，這個亙古的君子協定便被訂立。
在以軒轅劍斬殺蚩尤之後，公孫軒轅將苗祖刀封印地下，讓它靜靜等待下一任主人。
每一代軒轅劍和苗祖刀的主人，必然有一場生死之戰，這是永恆的宿命。雙方各有勝負，但每一代的勝利者都遵守了這一承諾，將另一把兵器封印起來，而不是奪取或者毀壞。
七萬年前，苗祖離開了九黎一脈，輾轉多年，但如今又回到蚩尤後人蚩尤凜（字刀竹）手中，而當今的軒轅劍主人，是鬼谷傳人陳逸楓，也是一代青年英雄俊傑。
這一戰還未發生，勝負如何？我們將翹首待之。
——摘自《古今刀劍錄》
立刻釋放一個魔法隔絕了這個房間與外界的聲音傳遞，水悠揚明白，不管是什麼情況，房裡有個女人，最好還是不要讓人知道的好…
「獨孤公子…」
話音清婉，其中帶著一股淡淡的淒傷。
水悠揚聞言，莫名地心頭微顫，這清柔的口音，卻竟似有魔力一般，撩動了他的心弦。旋即，他便是一陣莫名其妙：「獨孤公子？我姓水。」
定睛看時，這的確是個極美的女子，大約二十一二歲模樣，一襲紫色長衣，亭亭玉立，眉目如畫，紅唇潤澤，瑤鼻挺直，肌膚晶瑩如雪玉，美目流盼如水銀，明璫翠珥銀雀簪妝點在一片烏雲之中，恰到好處，更添三分靜，當真是：裙拖六幅湘江水，髻挽巫山一段雲。
她的美貌雖然不及國色天香的南宮仙兒，卻已並不在端麗嬌美如鳳凰的魅雪之下，窈窕淑女的氣質加上眉目間一縷淡淡的愁緒，給人一股無比的動人之態，撩人心底的憐惜之意。
她的嗓音，更是水悠揚說聽過的最美的聲音，無論是曉鶯出谷，抑或珠圓玉潤，都不足形容其萬一，她方啟唇，天地便似靜美了十分，她吐出的每一個音節，都彷彿在撩動傾聽者靈魂最深處的旋律，使人寧靜卻又心顫，使人心神欲醉卻又神魂皆失。
水悠揚不敢想像，倘若她曼歌一曲，將會如何。他也不知道，這個女子曾經一曲清歌，便能傾倒整個天下。
「你果然不記得我了…我該想到的…春雨如酒柳如煙，誰憐錦瑟憶華年？」
女子搖搖頭，一聲輕歎，便似一記重錘撞在了水悠揚的心頭，讓他的心魄似飄入了悠悠亙古之中。
「敗天啊敗天…你若流水無情，當初又為何要撩動我心緒，你可知，縱使千秋萬古，柳如煙心中，只有你一人？」
水悠揚怔怔望著面前的靜美女子，她身形高挑而纖弱，月影映著她絕美的面龐，閃動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淒楚，看似淡如清水，卻又濃得化不開，說不盡…
一時間，他也落寞起來。
好一會，水悠揚才道：「我不是什麼獨孤敗天，我是水悠揚。獨孤敗天這個名字，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柳如煙搖搖頭：「最後一次來見我時，你說過的，你說魔鋒只會追隨你，你還說你注定與輪迴，與血淚相伴，不想誤我終身，殊不知，司徒明月能陪你一起輪迴，如煙又有什麼做不到？」
司徒明月？又是誰？水悠揚完全糊塗了，不過，此刻在他眼裡，獨孤敗天這個名字成了負心人的代名詞。
清了清嗓子，調整一下心緒，水悠揚道：「這個…柳姑娘，你說的我實在是不太明白…好吧，那個獨孤敗天，他的確是一個該死的混蛋，負心的壞東西，如果需要的話，嗯，如果我有時間，可以幫你找他，把他教訓一頓，不過…」
柳如煙一雙水目望著他，眸光澄澈如碧井寒潭，聲音很輕，卻十分的凝重：「敗天不是混蛋，他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絕世大英雄。」
「什麼？」
水悠揚完全搞不懂了，他對愛情這種東西毫無瞭解，此刻只能無奈聳聳肩。
「我明白，你不是不願意承認，只是不知道而已。即使你當年逃避過，我也絕不恨你…」
清婉如縈波弄玉的嗓音，又在水悠揚耳畔響起。
水悠揚徹底鬱悶了，心頭湧起一股極大的不平：什麼見鬼的輪迴，我才不相信我是什麼人的轉世呢！
心思流轉，他與魔鋒中那個聲音的對話，又在水悠揚耳邊浮現。
「我只是自己。」
「是麼？不管你變成怎樣，你都只是自己？」
「不管人怎麼變，心不會變。」
輕輕咬了咬嘴唇，魔鋒、老瞎子、柳如煙，這一切，都讓水悠揚感到無比的詭異，但無論發生了什麼，他相信，他只是他自己。
「柳姑娘，請不要用這種人稱陳述你和那位獨孤公子的故事，好嗎，我真的很不習慣…」
水悠揚一字一頓，緩緩道。
「好吧…」
柳如煙眼中流過一絲失落，瞧在水悠揚眼裡，不由心中如被什麼絞了一下，但他終究沒說一句話。不過，他對獨孤敗天的鄙視又加了一分，這麼好的姑娘，這傢伙竟然…
「這塊玉珮，是敗天臨走前給我的，他說天地動盪即將來臨，它可以保我每一世容顏不老，伴我輪迴。每一世，當我死去後，靈魂就會回到玉珮當中，然後，和它一起再次出生…但是，我更喜歡靈魂呆在玉珮中的時光，因為，我記得那一段生命中最快樂
的歲月，可以想念他，即便，會有憂傷…」
柳如煙聲音帶上了一縷酸澀。
「天地動盪，我不知道是什麼，我只記得有幾次似乎看到地面塌陷了下去，那時，總會在玉珮中呆很久，才能進入輪迴之中…」
水悠揚此刻恍然大悟，原來那個被胡濱殘害的小女孩就是柳如煙，這時，他心中的歉疚才少了一些。
只是，獨孤敗天留下的玉珮為什麼能救他一命？他可打死也不信自己是什麼獨孤敗天的轉世。
笑話，本人如此清白純潔，玉壺冰心，怎麼可能是一個負心的混球的轉世之身…這樣暗中無聲自語著，水悠揚突然發現這句話有些無恥，不過反正他也沒和柳如煙當真說出來，他明白柳如煙絕不喜歡聽關於獨孤敗天的壞話。
「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再把玉珮扔到那個黑漆漆的地方去，把它帶在身上，好嗎？」
柳如煙凝視著他，橫波目中帶著淒婉，有懇求，也有期待。
水悠揚無法拒絕，至少因為她曾因為自己的原因死過一次，他就不可能拒絕。
咬了咬嘴唇，水悠揚點點頭。
柳如煙聞言，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這是她浮現出身形以來，第一次露出快樂的神情，宛若空谷幽蘭，在月下無聲綻放，滿室都清起來。
她的身軀忽然像煙霧一樣散去，回到玉珮中。
水悠揚把玉珮撿起，放進衣袋裡，搖了搖頭，一陣頭痛。
他又想到性感迷人的瑪利亞，一陣心旌動搖。
「真是感人的故事啊。」
一個帶著幾分譏誚的聲音驟然響起。
水悠揚一驚，頓時想起魅雪，但魅雪的聲音不是這樣子的。
轉頭看時，他編的籠子已經破了，一位美人兒從桌子上跳了下來。
「你把我關在籠子裡這麼久，我現在很想把你揍一頓，明白嗎？」
這位美人兒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身著一襲鑲金邊黑色連衣貴族裙，栗色的頭髮纖直而柔順，披散在腦後，挺直略翹的鼻子宛若晶玉凝成，面頰比象牙還要精美，灩灩紅唇帶著一股驚心動魄的魅力，明眸黑白分明，猶如白水銀中著一丸黑色明珠。由於還沒成年，從她臉上可以看到未脫的稚氣，但卻更添一種可愛的味道。
「蝙蝠精？」水悠揚脫口說出了這句話。
小美女叉著腰，向水悠揚呲了呲牙，水悠揚看到她潔白整齊的門牙突然化為了一對寒光閃閃的利鉤：「什麼，無知的傢伙，竟然連最高貴的血族也不認識！你應該稱呼我絲薇塔·博德公主殿下！」
水悠揚又是一陣頭暈，才想起來到這個世界後所聽說的血族傳言：這叫什麼事兒，自己難道隨手一抓把一隻血族的公主抓過來了？
難道教廷的人攻擊瑪利亞和他只是為了追捕這個不過十六歲的小姑娘？水悠揚突然想到這個該死的可能性——可憐的洛寧大公，他無故被嚇得提心吊膽的。
「這個…絲薇塔小姐，你怎麼會說中夏語？」水悠揚問道。
絲薇塔高傲地揚起了頭，一甩栗色的秀髮：「本公主會說一百三十五種不同的語言，偉大吧！」
水悠揚想以頭搶地，竟然有比熾夜和魅雪更自戀的傢伙。
絲薇塔見水悠揚不說話，以為水悠揚被自己的美貌所迷，心頭暗暗得意——當然她的容貌也絕不輸給柳如煙和魅雪，道：「鑒於你把我從教廷那群混蛋的手裡救了下來，我也不計較你讓本公主挨餓，又把我關在籠子裡的事情了，但是你竟然把本公主當蝙蝠餵養，用你們東方的一句話說，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絲薇塔的中夏語很流利，沒說成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
水悠揚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不由同情可憐的洛寧公爵，又對他生出一股歉疚。
「這個，我不知道嘛，偉大的絲薇塔小姐…」水悠揚深懷惡意地猜想她幹了多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才會惹得三個高階裁判員追殺她一個小姑娘。不過從暗黑議會瘋狂反撲教廷來看，想必是以為她被教廷幹掉了，那這丫頭說自己是個公主，可能真差不離。
絲薇塔沒聽出水悠揚話裡的諷刺，卻是轉了話鋒道：「不過本公主覺得你做的飯菜其實味道很不錯，所以…」
水悠揚攤手：「你暫時不想回去了？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之前不變回來呢。」
絲薇塔咬了咬牙，恨恨道：「那幾個混蛋偷襲了我，把我封印在了蝙蝠形態，今晚靠著吸取滿月光輝才破除封印，該死的東西！」
水悠揚聳聳肩：「你沒必要罵了，他們已經被我砍成了渣。」
「噢，那很好，本想揍你一頓的，看在這上面就算了，不過我的確想在這邊玩一陣，你要給我提供食物，明白嗎？」
水悠揚對付女人毫無經驗，無奈地答應了她。
好不容易糊弄過熾夜他們擺脫了做廚師的命運，沒想到還是逃不過——水悠揚暗歎道。
不過作為交換條件，絲薇塔也答應一般情況下變成白玉蝙蝠的模樣，水悠揚警告她，如果白天在街道上亂飛被人用竹竿捅下來，不是他的問題。
絲薇塔再次對他呲牙咧嘴，露出一對鉤子一樣的尖牙。
她本想逼水悠揚睡地板，佔用他的床鋪，不過水悠揚在原則性問題
上不會太軟弱，不得已，這位刁蠻的血族公主只得變成蝙蝠，倒掛在窗框上頭。
瑪利亞讓水悠揚學會了欣賞美女，但此刻他才發覺美女有時也是一種很麻煩的生物。
在床上輾轉一陣，水悠揚在月光照射下，進入了夢鄉。
大約五點的時候，他感覺到一股勁風掠過，正要睜眼，卻感覺到額頭上被人狠狠砸了一拳。
「該起床啦，天亮啦！」
絲薇塔毫無一個公主的風度，以大嗓門叫道。
水悠揚鬱悶地起來，揉了揉額頭，怒視絲薇塔，絲薇塔白了他一眼，變成蝙蝠，從窗口飛出去自己玩去了。
水悠揚祈禱這個小丫頭不要在青冥界發展血族後裔，不然會引發東西方交戰的。他已經警告過絲薇塔這點，不知她會不會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