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扶桑之謀 文 / 曲墨封

    七萬年前，雲秦神朝土崩瓦解，姬姓子孫姬齊起兵反秦，卻被天漢大帝擊敗殺死，天漢大帝為免後患，下令殺盡天下姬姓，姬齊之子姬烈為避禍，改名方雲，蓋周王朝遠祖軒轅又名姬雲，以紀念之。後方雲在青冥界重建大周，是為大周太祖。

    大周傳承至今，有接近七萬年，是青冥界六大古國中最古老者，但如今皇帝方山昏聵無能，權柄均被當朝首輔花逸雲把持，自身成為傀儡。

    ——摘自《浩蕩青冥》

    潔笑笑逼著熾夜到江夏城華美達酒店請大家撮了一頓，花了熾夜一個月的工資，然後熾夜鬱悶地叫囂：「味道還不如蛋炒飯嘛。」

    孟秦樓如風捲殘雲，牛嚼牡丹似把大半桌子山珍海味吃得乾乾淨淨，大呼：「好吃，好吃！」

    對於孟秦樓的食量和吃相，幾人倒是早已習慣，也沒有說什麼。

    吃完飯，熾夜突然把水悠揚拉到一個角落。

    「小揚，又出事了。假期看來得提前結束，九哥就等你回來呢。」

    熾夜一反往常嬉皮笑臉之態，嚴肅道。

    「等我？」水悠揚愕然。

    熾夜點點頭，道：「九哥說你本事強，穩當，辦事他放心。這件任務也不是太急，所以九哥和上面拖了幾天，一定要讓你帶隊…」

    水悠揚心頭一顫，不想杜九絕如此看重自己，不由一陣暖流緩緩轉過胸膛。

    拍拍他的肩，熾夜道：「悠揚，今晚去見九哥吧。」

    點點頭，等幾人分開，水悠揚便立刻往杜九絕的住處而去。

    聽見門鈴聲，杜九絕開門，水悠揚便聞見一股子刺鼻的煙味。杜九絕向他張嘴一笑，露出熏得微黃的牙齒，先給他倒了杯茶，又自己點了一根紅塔山，抽了起來。

    水悠揚不喜歡煙味，不過他聞著這熟悉的煙氣，不由鼻子有些發酸。

    「九哥…」水悠揚低低道。

    「小揚啊，坐下嘮嗑。」杜九絕唇間煙向上一挑，噴出一股子白霧，又將煙支夾在右手指間，一臉和藹神色道。

    論年紀，杜九絕也不過三十二歲，比水悠揚大半輩左右，但他有著一股發自骨子裡的成熟，在水悠揚等人面前更像一個長輩而非兄長。

    杜九絕的心計，他是極為佩服的。而一個如此有心計之人還能如此重義，那便更是了得。

    這套房子很大，但佈置得很簡潔，100平米大小的客廳，就只一條紅木沙發一個茶几，前面一個電視櫃，牆壁很光潔，但除此之外便甚至沒有進行任何裝修，一盞玻璃吊燈孤零零地懸在頂上。

    吊燈顯然用了很久了，玻璃罩都缺了一個口子，不過清潔似乎很頻繁，五個燈泡依然一起放射著橘黃色的明亮光芒。

    杜九絕想必也是如此，即便是落拓江湖不知年，也依然堅守著那份骨子裡的高貴吧…杜九絕是個有故事的人，水悠揚知道，但他絕不會去問。

    大家都有秘密，有時候，就讓各自把自己的故事藏在心底吧。

    「九哥，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

    坐在沙發上，杜九絕身軀微微前傾，將幾星煙灰猛地彈進灰缸，又往其中呸了一口：「媽的…扶桑小鬼子又操事！」

    「這回，豫州城防署看守的那個青冥界入口被小鬼子潛進來的人馬攻破了，豫州州署精銳折了一半，讓小鬼子全殺了進去…」

    杜九絕咬著煙，道。

    「什麼？扶桑鬼子現在膽子這麼大？他們不怕報復麼？」水悠揚驚道。

    往後一仰，杜九絕道：「現在他們地界上到處是他們米利堅乾爹的特役兵在巡邏，上頭揣度著，殺進去的不止是扶桑鬼子，米利堅鬼佬們也摻了一手…」

    水悠揚問道：「那是個單向通道？但是，其他地方肯定還有雙向的。」

    「恩啊。」杜九絕抿著煙，鼻孔又噴出一股煙氣。

    「九哥，我這次去青冥界，也聽說過一句話『青冥不破，九州不亡』，那麼…」水悠揚道。

    杜九絕一拍茶几，煙灰缸彈起三寸，猛地摔在茶几上，發出碰一聲響，卻是穩穩當當，沒濺出一絲煙灰，但見煙灰如波濤湧起又落回缸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好小子！一點就明白，果然不愧是老子看中的人！」

    咬了咬嘴唇，水悠揚道：「如果裡外夾攻，麻煩不小啊。」洛寧對他說的那些話，意思也大致是天下要亂了，現在看來，恐怕是真的。

    「青冥那些傢伙也大多沒那麼大膽子，除非是那群亂臣賊子，估計鬼子們會從這頭著手。」杜九絕道。

    「這是必然的，這次要不要和特勤局一起行動？」

    「這次和你們一道去的，是特勤局的第三王牌郝仁歌，綽號神鋒那後生。他沒洛殘草那麼多花花腸子，況且一進去就得分開，卻也不用多提防。只是鬼子凶殘狡猾得緊，這裡要當心。」

    杜九絕慢條斯理地道。

    「明白，九哥。」

    水悠揚聽杜九絕交代了一些事項，又扯了些閒話後，起身向他道別。

    「保重，頂瓜子第一。」杜九絕聲氣平淡。

    水悠揚恩了一聲，眼睛竟有幾分澀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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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住宅，水悠揚才想起在盧森堡，和瑪利亞一起喝完酒回來抓住的那只白色蝙蝠，將它從板磚裡抓了出來，它顯然是餓壞了，飛出來就對著水悠揚猛咬一口。

    水悠揚一個不防，被它咬了個正著，吸了一大口血。這蝙蝠的嘴極是厲害，水悠揚的護體鬥氣都沒攔住它。

    當然，也是水悠揚要把它送給風雲刀歡，不想一下震死了它。

    一把掐住它，水悠揚輕輕一彈，將蝙蝠敲得暈了過去。隨即從板磚裡抓出幾根雷獄精金的絲，編織成一個大籠子，撈出蝙蝠把它扔了進去。

    出去買了一隻雞，水悠揚在陽台上一刀殺了它，把血放了，用個碗盛著放到籠子裡。此時蝙蝠已經醒來，吱吱亂叫著怒目看著他。

    凝視著這只凝白如玉，漂亮無比的蝙蝠，水悠揚一陣有趣，道：「小東西，不喝就餓死吧。」

    說完才覺得好笑，蝙蝠怎麼聽得懂人話？

    蝙蝠在籠子裡打著轉，亂飛亂撞，小眼睛滴溜溜望著他。這只白蝙蝠的嘴比一般蝙蝠漂亮，全身看起來就像一隻插了翅膀的白鼠，而且毛髮晶瑩，在燈下閃爍出一股銀白色的光華，顯得煞是可愛。

    飛了一陣，蝙蝠終於累了，俯身下去，把雞血大大喝了幾口，它這幾天可是餓壞了。

    喝完，它又怒視著水悠揚，一陣吱吱亂叫。

    水悠揚懶得搭理它，把雞身子拔毛洗乾淨，給自己燉了一鍋雞湯，當夜宵吃了。明天要出任務，自然得養足精力。

    他雖然是出身貴族世家，卻從小受著磨練，在冰封的森林裡頭，不學會自己做吃食就只有生肉吃，幾年練下來，他的廚藝卻是極好。當年他抓住了野生的雪雞，剖腹拔了毛掏出油脂，用一小塊熊皮包了埋地下，直接用劍劈了幾截雪松木，在上頭生火，待一會移開火堆，將作料和油脂一同鋪勻在半生的整雞上，再深埋了繼續烤一小時，待得松木燒完，挖出雞肉，便能直接抓了吃，那種美味，卻是人世少有，只是市場上的肉雞可比不上雪雞的鮮美，這裡也沒那樣烤制的條件，水悠揚雖然懷念，卻也只能將就了。

    但縱使如此，鮮生生的肉香亦是飄得滿屋，甚至樓下幾個正要上樓的鄰居，都被那沁人心脾的肉香吸引得駐足而聞。

    那只蝙蝠也被吸引，停止了亂轉，一對小眼睛直愣愣望著他。

    （不是說蝙蝠是睜眼瞎麼？這隻眼睛怎麼這麼亮？）

    水悠揚一陣疑惑，卻上去笑了笑：「你也想要？」

    蝙蝠吱吱叫了幾聲，水悠揚給它盛了一小碟，將雞肉撕成細絲給它，只見白蝙蝠雖然飢餓，仍竟然吃得慢吞吞地，帶著一絲優的韻味。

    將一碟雞絲吃乾淨，蝙蝠很可愛地砸吧嘴，望著水悠揚，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水悠揚不由心中生出一股柔軟，又給它弄了一碟，才餵飽這個小傢伙。

    吃完，洗漱過後，水悠揚往床上一躺，便沉沉睡了過去。蝙蝠仍然吱吱叫著，不過對他沒什麼影響。

    第二天，他把蝙蝠籠子也放進了板磚裡，和熾夜、潔笑笑、薩普費爾、孟秦樓等幾人一同登上班機，前往豫州主城新鄭而去。

    這次，杜九絕還給他派了個人協助，便是刑訊處副處長風無痕。風無痕辦事向來精幹得力，本身也有五階的實力，是杜九絕的重要助手，杜九絕將他派去協助水悠揚，水悠揚不由又是一陣感激。

    這樣的任務，人在精而不在多，到了新鄭城集合地點，水悠揚發現特勤局的人馬早已在等候，也不過區區數人而已。

    一名身著白色古裝的男子，身高一米八有餘，身負一把暗紅色長劍，臉龐宛如刀削般冷峭，面色冰冷如霜，雙目灼灼，似有劍芒噴吐。就連他的頭髮，也微微有些發白，但並非那種少年白，而是很均勻的灰白，猶如冷鉛一般，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特勤局劍組組長郝仁歌，上校軍銜。」郝仁歌緩緩開言，字音如萬古寒冰一般疏冷。

    水悠揚向他笑了笑，郝仁歌則是和他握手過，就立刻分開。

    特勤局五大王牌中，詭刺洛殘草洛政委他已經見過了，神鋒郝仁歌出名的不近人情，倒是不假。不過比起心機百結，喜歡喊口號，爭面子的洛殘草，郝仁歌這種冰塊男反而更對他胃口一些。

    出乎他意料的是，郝仁歌竟然軍裝也沒穿，這樣一副裝束，與江湖上的冷面英雄倒是有些相似。相對於完全是軍事化作風的洛殘草，郝仁歌似乎根本不把軍職放在心上，連自己在哪支部隊也懶得說。

    接下來，一群人拿著資料，開始分析。

    郝仁歌一直冷冷地坐在那裡，並不作聲，只是那鋒劍一樣的目光，讓所有人都感覺到室內溫度似乎正在暴跌。

    水悠揚只能感歎，這世界上的冰塊人士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冷，布丸美、齊鋒行，還有這個郝仁歌…他以前在風之大陸雖然也有冷面之稱，比起這幾位…

    「扶桑鬼子和米利堅人絕對不敢對聖地下手，但最好的對象，無疑是青冥界六大古國…」

    熾夜有條有理分析道。

    「米利堅人一個個金髮碧眼，只能偽裝成色目人，而青冥界六大古國中，除了吞噬帝國之外，其他五國的色目人並不多。至於扶桑人和我們這系人種長得一模一樣，就麻煩太多…」

    「但是，根據資料，吞噬帝國內部的

    的傳送陣只能到達暴熊帝國，而無法到達中夏，如果想從吞噬帝國前往中夏，必須經由大周皇朝。同時，大周皇朝和吞噬帝國交流較多，色目人比起另外四國又要多一些。」

    「所以…」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熾夜：「滅了！」

    郝仁歌聲如斬冰斷雪，金石擲地，讓空氣都好似充滿了深寒。

    「大周那邊的金毛，交給我們特勤局對付。」

    郝仁歌聲音變得很淡，卻不容質疑。

    熾夜攤攤手，詭刺神鋒都是赫赫有名的凶神，他可不敢和郝仁歌爭。

    「大乾天州目前比較穩定，扶桑人不好下手，那麼，我們城防一系的人馬先去遮天王朝吧。」

    水悠揚道：「熾夜說得有道理，我完全支持。」熾夜已經把他想說的都說了，他也沒必要再講什麼了。

    郝仁歌並未再說話，點了點頭，好像吐出每一個字都要讓他損失一萬元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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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遮天王朝，王宮正殿之上，紅柱金牆，輝煌壯麗。

    女王季婉盈身著龍袍，頭戴平天冠，端坐龍椅之上，清艷逼人，鳳目綻光，掃射四方，足有君臨天下之態。

    「各位愛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遮天王朝建國已有四萬年，歷史極其悠久，但不知何故，歷代君王都奉守祖訓，未曾稱帝。

    一名五十歲上下的老人，目光炯然，身板硬朗，跨步上前。

    「薛愛卿，有何事要奏？」

    季婉盈音如流霜洗劍，雖然清脆，卻帶著一種莫言的威勢。這位女王雖然僅有二十五歲，卻完全具有了王者應有的氣質。

    丞相薛天極，今年五十一歲，乃是兩朝元老，威名顯赫，且武雙全，多年前擔任兵部尚書，就曾單騎殺入大乾侵略軍軍中，斬殺大乾有名勇將蕭晚，一時青冥界大震，大乾軍心盡喪，兵敗如山倒，不得不退軍。

    「犬子征伐天荒叛軍，已然打破僵局，連下七郡…」

    「薛將軍少年英雄，可喜可賀，想來最多半月之內，小將軍便能凱旋？」季婉盈淡淡道。

    薛天極的長子薛鏑也是一代英雄人物，年方二十二歲，便已官拜大司馬驃騎將軍，為遮天王朝東征西討，屢立軍功。

    「然則，本當勢如破竹之時，天荒叛軍驟然軍心大振，拚死頑抗，犬子部下多名勇將都中伏身亡，犬子無能，剛發來求增兵之書。以微臣之見，大乾天州可能已出兵幫助天荒叛軍…」

    季婉盈聽得此言，面色驟然一暗。

    這時，守門衛士稟報道：「陛下，並肩王蘇牧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