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 唐門少主唐落雪 文 / 曲墨封
本少爺把三露汁當酸梅湯喝,你們這群窮比喝得起麼?
——唐落雪語
水悠揚和風雲刀歡、陳逸楓兩人一同走了三四天後,來到一座巨大的宅院前。
朱門碧瓦,綠樹紅牆,雕樑畫棟,自不必多說,唐門也是千年勢族,財力自然不會在南宮世家之下。
不過,唐家堡論輝煌壯麗,竟然不如南宮世家的那座園林,這倒是讓水悠揚費解。
風雲刀歡告訴水悠揚,唐家堡本來是在外頭,當時政府修築鐵路,恭州城防署總管武夜帶了一群城管跑去拆遷,卻被唐落雪用三露絕魂草全部幹掉了,這下捅了大簍子,唐家才全體逃入青冥界,搬進這座不過一百多年歷史的別業中。
這時,水悠揚才想起數月前的確有個叫武夜的城防署總管搞拆遷被人幹掉,不由暗暗好笑,這時門子向裡邊通報過,開門讓三人進去,穿過條條迴廊,層層屋院,淺淺地,一股極其怪異的氣味遠遠便隨風傳過來。
蜀中唐門世代煉毒,自然整個大院裡氣味都不會太好,不過到了這邊,氣味便只能用刺鼻來形容,香臭辛澀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讓人鼻子裡似開了個醬鋪一般。就算是水悠揚也知道這應該是那位唐落雪的院子了,能和風雲刀歡混到一塊去的,自然也…
「落雪,給哥出來!哥和劍人陳來找你討債了!」
風雲刀歡遠遠地吆喝道。
好一會,沒人答應,風雲刀歡直接上去,一鞭子抽開門鎖,只看見滿院子的瓶瓶罐罐。
一聲爆響,裡屋的屋頂飛上了高天,一名青年男子呈拋物線被甩了出來,在地面上翻滾了幾下,才站立起來,只見渾身破破爛爛,臉好像鍋底,頭髮如方便面一樣向上衝起,就跟電視裡面的牙買加黑人差不多。
「哈…魛獾,你來看本少爺了?抱一個!」
唐落雪尖叫一聲,猛衝了上來,因為臉部被炸得焦黑也無法判斷長得怎麼樣。風雲刀歡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唐落雪摟住,然後全身衣服立刻燃燒起來…
陳逸楓立刻御劍衝上了五百米高空,在天上打著轉不敢下來,而風雲刀歡發出殺豬一樣的叫聲。水悠揚實在看不過去,變出一瓢水潑在風雲刀歡身上,此時他形狀已經和唐落雪沒有什麼區別了…
「靠,澡堂在哪裡?」風雲刀歡怪叫道。
唐落雪領著他過去,把自己的一套沒穿過的衣服扔給了他,自己也鑽了進去。話說,唐落雪有一千件以上備用的衣服,比女人還多,因為這個化學狂人平均兩天就要毀掉一套衣服。
而水悠揚和陳逸楓站著乾瞪眼。好一會陳逸楓才說:「悠揚,落雪這廝的東西,你別亂碰。」
水悠揚搖搖頭:這不廢話嗎?
等了一會,風雲刀歡和唐落雪才肩搭著肩走回來,親密如一對兄弟一般,好像風雲刀歡剛才根本沒被唐落雪燒過。
還是陳逸楓先開口:「上次賭鬥,你輸給我和魛獾了,一人五枚霹靂仙王,落雪,別賴賬…」
唐落雪叫道:「擦…你們怎麼不先找吳冕,當本少爺好欺負麼?」洗乾淨之後,但見他生著一張娃娃臉,面相白皙,給人很陽光的感覺,只是,陳逸楓對他的評價是:內心陰暗至極!
風雲刀歡猶如翻書一樣翻了臉,一把掐住唐落雪的脖頸:「靠…吳冕那小子說你拖了他後腿,結果跑得無影無蹤了,我也不和你多說,十枚霹靂仙王,拿來!」
唐落雪攤開手,一副無奈的表情:「這個嘛,霹靂仙王又不比一般的霹靂雷火彈,很貴很貴的…而且呢,我怕你們不會用,把自己炸死了,豈不是…」
水悠揚望向陳逸楓:「軒轅劍之主竟然也想用暗器炸別人?」
陳逸楓微微一笑,俊逸面容上浮現一絲邪氣:「這個嘛,實力這東西,誰會嫌少呢?」
水悠揚攤手,他現在算明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是多麼地正確。
唐落雪卻是叫道:「劍人陳啊,這位小兄弟說得對嘛。你是堂堂鬼谷傳人,陳靖仇大俠的後裔,皇室子孫,怎麼能用霹靂仙王這種東西陷害別人,實在是——有損體面,有損體面啊…」
風雲刀歡嘿嘿道:「可是我出身草根可沒那個顧忌了,落雪,別廢話嘛,要不要我掐著你脖子把你自己配製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灌給你?」
「魛獾,你敢!這是我們唐家的地盤…」
風雲刀歡哦了一聲:「這樣啊…要不,下次你出去採藥時我用口哨召喚幾頭暴龍踩你?」
「靠…算你狠!但是嘛,我現在手頭沒材料,我自己都造不出霹靂仙王,更不用說送給你們了…」
「唐落雪你騙誰呢,這一塊的珍稀材料最多,誰不知道啊?」
「這個,塵心觀烈焰明你們聽說過沒?」
風雲刀歡呸了一聲:「烈焰明,倚劍閣的一條走狗嘛,一百年前在倚劍閣山門前跪了三天三夜,也沒被收入門,當年有個真人看他可憐,收他入門打雜,這麼多年也不過區區五階巔峰,還自稱倚劍閣第一客卿——這混球現在也開宗立派了?」
唐落雪點頭:「媽的,還選在千仞峰那一塊。霹靂仙王的三種主料只有千仞峰上有,可爹娘和門中長老不願意我得罪倚劍閣…這,你們明白了吧?」
風雲刀歡嘻嘻一笑:「你是想?」
陳逸楓笑得很出塵,勾
勾中指:「霹靂仙王,一人加三粒。」他順手布了一個隔音法陣。
風雲刀歡放開唐落雪:「打臉,我最喜歡了。不好好學習古生物學,就該被打臉嘛。」
水悠揚攤手,看來這幾人想讓自己當免費打手?
但這時,陳逸楓的神色突然凝重起來:「落雪,你計劃好了嗎?這事情倘若捅出去,我們鬼谷行事隱蔽,倒是不打緊,但你們唐家只怕要有大禍,此外,刀歡他義父,徐院長也可能會被連累…」
唐落雪哼一聲:「劍人陳,你敢懷疑本少爺的智謀?」
陳逸楓想起他亂用三露絕魂草害得整個唐門都被趕進青冥界,不由鄙視,道:「說來聽聽?」
「我安插在塵心觀裡的內線已經傳來消息,烈焰明每天午時,都要在千仞峰後山,也就是絕命崖邊借助靈脈修行。絕命崖上,也即地火草、明夷木和神雷石的豐產之地。」
「千仞峰四周被大陣環護,不過逸楓你的本事,破除陣法輕而易舉,但為了謹慎起見,還是只略微破壞陣法,然後從崖後攀援而上。塵心觀創立不久,弟子中不會有什麼高手,只要逸楓布下隔音符和分光符,便能在人不知鬼不覺情況下,誅殺烈焰明。而魛獾你修習的七情殺意很容易被當成幻魔門的迷幻道術…」
風雲刀歡插話:「落雪,你說嫁禍幻魔宮?你未免太把倚劍閣的牛鼻子當傻缺了吧?」
唐落雪陽光面容上露出一絲詭異笑容:「如今倚劍閣大佔上風,正愁沒有借口召集正道攻打幻魔宮,所以我們若打了倚劍閣的臉,他們定然會認為是幻魔宮所為…」
風雲刀歡聞言,拍了拍唐落雪肩頭:「你個二世祖開始有腦子了嘛…」
唐落雪怒道:「靠,你才是二世祖,你全家都是二世祖!」
水悠揚心中卻是掙扎不定,風雲刀歡對自己有救命之恩,他們如今讓自己聽到這些話,無疑是要拉他一起下水,但為了朋友,便去殺死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實在不符合他的正義觀。
咬了咬牙,水悠揚才道:「我想問下,那個烈焰明有什麼該死的地方麼?」
唐落雪冷笑道:「怎麼沒有?五年前奇秀宗宗主的女兒被他兒子強暴,奇秀宗宗主在仙道大會上控訴,南尋為了面子,當場下令斬殺了烈焰明的兒子,可不過過了兩年,奇秀宗上下七十五人,一夜間被殺得一乾二淨,據說是紫靄殿劍示君干的,但我卻知道,劍示君是術士,他的那把后土劍基本是擺設,那麼屍體上怎麼可能有飛劍留下的傷口?」
水悠揚聽得此話,身軀不由一寒,而陳逸楓也稱確有此事。
他相信這種事情,唐落雪和陳逸楓絕不會撒謊,而且,他目前見過的倚劍閣弟子沒有一隻好鳥。當下,水悠揚一捏拳:「那好,干了!」
心頭他卻是一陣歎息,如果有了借口,就去幫人殺人越貨,是不是也背離了自己的理念呢?
但他已經不是那個冰冷的悠揚·薩穆羅,為了朋友,為了恩情,他已沒得選擇。
當一個人在人世中浮沉時,也許自己都無法察覺,卻離曾經的夢越來越遠。其實,丹偌綴、烈焰明這些已經幾乎泯滅了天良的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只是,有的人終究能堅守住底線,而有些人不能罷了。
商議已定,幾人在唐家堡內吃過晚飯,住上一夜,次日中午便一起向千仞峰而去。
千仞峰高度大約兩千餘米,在這片區域並非高山,但形狀極是奇特,猶如被從中央切開的雙層蛋糕,故而在中部有著極大一塊平地,非常適合開宗立派。
而塵心觀的山門,也便位於千仞峰中部,絕命崖上則是千仞峰平整的山頂,方圓數十畝,一道上品靈脈沿巖壁蜿蜒而上,下接龍脈引動地氣,這道靈脈也便化為一條小龍,夜間可見淡淡金色光華,透出巖壁閃爍。
靈脈頂部,有一顆直徑兩米的巨大白玉球,懸在高山之頂,玉球通體晶瑩剔透,毫無渣滓,靈氣四溢,神光湛湛,與靈脈合成瑞龍吐珠之象,正是極妙的地勢。
不用想也知道,在此處修行能有多大助益了。也因為靈脈的緣故,天地靈氣常凝聚精英,滋養菁華,奇石名花,多長於此。
此刻,烈焰明正運轉道力,吞吐雲霞,通身都散發出七彩華光,身著嬰甲的元嬰亦自丹田處浮現,也是個長鬚雞皮的老者,與烈焰明一般無二,在豐沛靈氣中,貪婪地吸取著。
烈焰明因為修習倚劍閣秘法——少陽劍氣,頭髮、鬍鬚都變成赤紅色,在風中冉冉飄動如火,讓他頗有了一種一派之主的氣勢。不過,在唐落雪、風雲刀歡眼裡,烈焰明不過是一個奴才罷了。
奴才,如果改不了奴才的心性,就算有傾天之力,也不過是個奴才。譬如道祖夢入神機曾有一名弟子喚作袁暑,便是出身養馬家奴,後來雖有撼天動地之力,卻不改小人心性,得志之後,貪婪狂妄,狗仗人勢,終究觸怒了朱雀陵光神君,被一把太陽真火燒得屍骨無存,魂魄化為虛無。
不過,少陽劍氣雖然不是倚劍閣無上絕技,甚至還不如丹偌綴所修行的炙陽劍氣,屬於偏門道訣,專修一脈,以鋒芒制勝。但烈焰明以平凡資質修習百年,卻也已將其修煉到技近乎道之境,少陽劍氣一出,可謂崩山裂海,罕人可當!
陳逸楓站在千仞峰絕命崖下,望向那肉眼並不可見的護山大陣,靈識探入,感受著元氣的波動,表情肅穆如山。
他的雙眸驟然化為金黃之色,猶如日幻重瞳,遽然間,兩道虹光,自陳逸楓眼中激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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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與此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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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劍出鞘,卻斂盡光華,但留那一股天生的無上高貴。
劍鋒在空氣中划動,留下玄秘的軌跡,靈氣猶如潮水洶湧而來,一個符陣被憑空構造而出。
一個個金色的蝌蚪在空氣中浮沉,演化大衍之數,無盡變化,似開啟了一個荒古世界的大門,從其中流露出滄海桑田的落寞。
符陣無聲,輕輕向著崖壁緩緩飛掠而去。
只聽嚓地一聲,是護山大陣已經被破出一個口子,陳逸楓當即掏出數塊提供能量下品靈晶和多枚各式各樣的靈石,佈置出欺天陣勢,阻止了大陣的元氣變化,幾人便由缺口處優哉游哉地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