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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9章 下毒未遂 文 / 花裙子

    何歡在茶樓左等右等都不見白芍回來,卻在半個時辰後等來了何欣。

    咋見何欣,何歡嚇了一跳。她們不過一個月沒見,她不僅瘦了,而且臉色暗沉,就連頭髮都顯得乾涸枯黃。她仔細想了想,三房有三間鋪子,怎麼著都不會過不下去。而且據她所知,除了何欣有一度與林夢言來往甚密,她也沒聽說他們姐弟發生特別的事。

    兩人見過禮,面對面坐下,何欣低著頭說:「大姐,其實今日我是找你辭行的。」

    「辭行?」何歡嚇了一跳,「你們要去哪裡?」

    何欣一徑看著茶杯,回道:「最近這三個月,發生了太多的事,家裡的生意做不下去,名聲也毀了,所以等父親出來,我們就隨姨母去她那邊,到時再重新開始。」

    「這樣也好。」何歡點頭,暗暗觀察何欣。相比林夢言,她一直覺得,何欣就是被寵壞的小女孩,有時候雖然過分了些,卻不是真正的惡毒。不過被寵壞的小女孩總認為別人不對她好,那就是罪大惡極。過去她一直避而不見,何欣不是應該找她興師問罪嗎?

    何歡想要看清楚,奈何何欣一直低著頭,壓根看不到她的臉。她順著何欣的話問:「三叔父什麼時候出來?」

    「過幾天吧。」何欣勉強笑了笑,又低聲說:「本來我以為大姐一力阻止我進呂家的大門,是阻我的前程,後來我雖然隱約覺得不對勁。但林二小姐又一直說。是你見不得別人好。我就愈加恨你了。幸好在我做出傻事之前,姨母來了,我才知道,我錯得多離譜。總之,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這大概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何歡隨口應一句,對何欣的態度變化。愈加覺得奇怪。據她所知,鄒氏與娘家的關係並不好,就連真正的何歡也沒見過何欣口中的「姨母」。她問:「二妹,是你寫信通知你姨母的嗎?」

    「不是……是的。」何欣愣了一下,又信誓旦旦地點頭,「父親在大牢裡,我們實在不知道怎麼辦,我只能寫信給姨母。」

    何欣話音剛落,小二進屋換水。何歡注意到,他並不是先前招待她那人。她下意識朝窗外的沈鍾山看了一眼。無意間瞥見小二看了看何欣。

    須臾,小二換了熱水退出屋子。何歡咕噥一聲:「白芍這丫頭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二妹,你等一下。」她行至窗口,對著沈鍾山說:「沈管事,我讓白芍跑個腿,也不知道她跑哪裡去了,你幫我去看一眼,勞煩你了。」她暗示性地看一眼樓梯上的小二。

    沈鍾山正覺得奇怪,白芍明明對他說,她去接何欣,結果何欣來了,卻不見白芍。聽到何歡的話,他點點頭,跟上了剛離開的店小二。

    何歡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疑神疑鬼。她正要回頭,就在窗邊的花瓶上看到,何欣傾身揭開她的茶盅,不知道在裡面加了什麼。一時間,何歡只覺得一盆涼水從頭頂澆下。

    或許她的確曾把何欣姐弟拒之門外,但他們並不至於走投無路。捫心自問,她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三房的事,她卻要下毒害她?

    何歡轉過身,何欣已然坐回座位。她壓下生氣與失望,說道:「二妹,如今你要走了,我似乎還差你一聲『抱歉』。當日我找上門逼你道歉,又對三嬸娘暗示,你向我炫耀,你即將嫁入呂家,那時我不過一時氣憤,或者說,憤憤不平吧。」

    何歡輕輕扯了扯嘴角,又道:「四個月前,你在胭脂鋪對我說過那些話以後,我一直惶惶不安,就怕自己被賣去不三不四的地方。我曾經差點上吊自殺,幸好死不了,我在那時才明白,好死不如賴活著……」

    「你……自殺是真的?」何欣終於抬起了頭。

    「是的。」何歡點頭,「若不是謝——」她戛然而止,「不說這些,以前那些事,就當大家年少無知,以後我們都要好好活著。」她用右手撫摸杯盞,就見何欣目不轉睛盯著她的手指。

    何歡似閒話家常般說:「對,了呂八娘是女倭賊的事,你聽說了嗎?」

    「聽……聽說了。」何欣結巴一聲,深吸一口氣,鎮定地說:「幸好我和她才見過幾次,後來姨母來了,我才明白過來,原來她想讓我在呂家守寡一輩子。」她訕訕地笑了笑,「好像這麼說也不對,她又不是呂八娘。」她歎一口氣,「總之過去的事就當是做了一場噩夢,希望我們離開薊州後,真的能重新開始。」

    「一定可以的。」何歡握住茶杯,抬頭看著何欣,只見她的牙齒已經不自覺咬住了嘴唇。「二妹,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何歡的嘴角掠過一抹譏誚的笑。

    何欣慌忙搖頭,「我沒有不舒服。對了,大姐,你要小心林二小姐。她想跟著謝三爺去京城,她一直覺得,是你阻礙了她。」

    「我?」何歡搖頭,「我哪有能力阻礙她。」她目光灼灼看著何欣。何欣真的下決定毒死她嗎?她們之間有這麼大的仇恨嗎?

    何欣瞥見何歡的目光,慌忙低下頭,小聲說:「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認為,但她就是這麼想的。早前她還要我套你的話,說什麼只要我幫她找到謝三爺,她就幫我嫁給沈大爺,」

    何歡搖頭。有時候她真不明白,林夢言的腦子是怎麼長的。就算她少不更事,林谷青夫妻都快四十的人了,難道是腦子被驢踢過,又或者他們是狗急跳牆?

    想到這,何歡微微皺眉。自林谷青的庫房著火之後,她很久沒聽到他們的消息了。不會是林家又出什麼事了吧?

    好似為了印證何歡的揣測,何欣說道:「其實林二小姐急著嫁人,也是迫不得已。我不小心聽人說,他家欠了別人很多銀子,可能連大宅都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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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不會吧。」何歡搖頭,「林家還有那麼多鋪子呢。」

    「大姐不知道嗎?那些鋪子都是沈大爺的。」

    「什麼?」何歡震驚,「沈家和林家合作生意,鋪子應該是兩家都有份吧?」她說得並不肯定。

    三年前,林家幾乎破產,但隨著她和沈經綸定親,沈家助他們走出了困境,之後兩家的生意一直做得不錯,從大房每年分得的紅利估算,林家雖比不上沈家,但這輩子應該是不愁吃穿的。

    何欣看到何歡的反應,搖頭道:「具體如何我不清楚,大概他家也與我家一樣,鋪子明面上是我家,其實都是別人的生意。」

    「你這話什麼意思?」何歡猛地站起身。林夢言一家怎麼樣,她管不著,但她的弟弟才是林家的長房嫡子,是林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她不插手林家的生意,不是林谷青說,她是出嫁的女兒,不該管娘家的事,而是她不希望沈經綸不高興。林谷青怎麼能把她用一輩子換來的轉機,在短短兩年內敗光!

    何欣錯愕地看著何歡,片刻才道:「總之,林二小姐對我說,她家只有最後一條路,她嫁給謝三爺。」她指了指何歡身後的椅子,「大姐,你坐下,喝口茶再說。」

    何歡低頭看了看身前的茶盞,愣愣地坐下,抬頭打量何欣。何欣臉色憔悴,眼神閃爍,她應該沒有閒話家常的心思,所以她說的這些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嗎?

    何歡慢慢端起茶杯,輕輕揭開杯蓋。碧綠的茶湯清香怡人,水蒸汽隨著她的動作裊裊升起,模糊了何歡的眼睛。她端著茶杯,慢慢靠近嘴唇。她不會喝下茶水,她只想知道,何欣是否恨她至此,想要眼睜睜看著她死在她面前。

    何歡的嘴唇碰觸杯沿,微微的熱燙感從她的嘴唇蔓延至全身,但她的心只覺得一陣冰涼。她輕輕閉眼,正要放下茶杯,忽聽何欣大叫一聲:「不要喝!」

    何歡愣了一下。她尚未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茶杯被奪走了,何欣焦急地大叫:「快吐出來,你快吐出來!」

    何歡抬眼看去,何欣的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

    「快吐出來。」何欣捏住何歡的下巴,試圖掰開她的嘴巴。

    何歡一把推開何欣,搖頭道:「我壓根沒喝。」

    「你……你都知道了?」何欣「噗通」一聲軟倒在地。

    何歡快步走到窗前,見沈志華並不在廊下,她關上窗戶,轉頭問道:「剛才那個小二,他並非真正的店小二吧?你約我在這裡見面,就是為了毒死我?我和你或許稱不上好姐妹,但我們有那麼深的仇恨嗎?」

    何欣坐在地上,眼淚嘩嘩而下,嘴裡不斷喃喃:「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為什麼會這樣……」

    何歡擰眉看她,忽聽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就聽白芍大叫:「小姐,小姐!」

    白芍顧不得敲門,「彭」一聲推開房門,大聲說:「小姐,二小姐把三老爺的房子都賣了,她壓根不住那裡了。」說完這話,她才看到哭倒在桌邊的何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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