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0章 私仇 文 / 花裙子
ps:明天再改錯別字,見諒!
謝三與陸安趕至西城門未見魏大鵬,只能轉而折回衙門,未料羅把總的手下被有心人士挑唆,竟然把衙門團團圍住了。
幸好陸安在軍中也算頗有威信,雙方這才沒有動武。只不過被這樣一耽擱,待到陸安清點軍中人數,突然發現一下少了三十多人。他問手下,這些人是何來歷,手下吱吱嗚嗚說不出所以然,只道是羅把總安排的。
「六扇門捕頭」五個字,雖然可以糊弄地方上的芝麻綠豆官,但要想插手軍營的事兒,那是斷然不可能的。
謝三眼見陸安在屋子裡與手下們嘀嘀咕咕,心裡隱隱帶著不安,總覺得羅把總在陵城出現,預示著更大的陰謀。
思慮再三,謝三找上李縣丞,又命他派人找來陸安。待陸安進屋,屋中只剩他們三人,謝三親手關上房門,回頭問道:「你們聽過『牡丹佳人』嗎?」他拿出玉珮放在桌上,一字一句說:「這是皇上御賜之物,給我保平安的。」他的目光掃過李縣丞和陸安,只見兩人一臉錯愕。
謝三行至主位坐下,解釋道:「我以六扇門捕快謝正輝之名遊歷江南,只為方便行事。我真名謝淳安。」
一聽這話,陸安「噗通」一聲跪下了。他雖然只是把總手下的一名師爺,但他也算身在軍中,自然聽過這個名字。
李縣丞看到陸安的動作才反應過來,跟著也跪下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他會見到本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爵爺。聽說他尚未娶妻。
謝三沒有叫他們起來。只是正色道:「出了這個門。我還是謝捕頭,但這會兒我要說一句,倭賊殺了我五名手下,我怎麼都要他們血債血償。我想,就算我的面子不夠大,有皇上這塊玉珮,你們應該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吧?」
陸安和李縣丞嚇得不知如何作答。別說他們已經自身難保,就算他們奉了上峰的命令協助謝三。他身份高貴,若是有什麼閃失,他們性命難保。再說,就這一塊小小的玉珮,誰又能保證謝三說的是真話?
謝三看透了他們的心思,輕笑道:「放心,你們不相信我,總該相信薊州城的沈經綸吧?」
「小的不敢。」陸安和李縣丞一臉惶恐,連連表示一定會聽從謝三的吩咐。
謝三心中焦急,逕直問道:「你們帶著這麼多人從鎮江府而來。必定在幾天前就出發了,羅把總到底如何知道倭賊將在陵城登陸?他沒有兵符就帶兵離開軍營。總要有個理由吧?」
陸安表情一窒,低下頭說:「在下一直覺得魏大鵬來歷不明,多次向羅把總提及,奈何……」
「說重點!」謝三顯得有些不耐煩。
「自從魏大鵬來到軍營,羅把總就不像以前那麼信任在下了。在下只知道,是魏大鵬得來的消息。他的消息一向很準。」
「例如?」謝三追問。
「例如幫著羅把總討好上峰。據說,他連漕運總督家的小妾喜歡什麼,都一清二楚。」
聽到這話,謝三的表情愈加凝重了幾分。漕運衙門遠在南京,魏大鵬的手為免太長了。確切地說,魏大鵬背後的人為免太神通廣大了。
陸安偷偷瞥了一眼謝三,戰戰兢兢地說:「魏大鵬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在守禦所甚是吃得開,哪裡有肥差,總能落到他頭上。」
「你的意思,不止羅把總麾下,魏大鵬在守禦所還有其他同夥?」謝三的聲音抬高了幾分。
「是。」陸安毫不猶豫地點頭,「在下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如今,魏大鵬走了,除了受傷的馮白等人,其他人也跟著失蹤了,不知道守禦所那邊是什麼情況。」他眼巴巴地看著謝三,彷彿在等待他的指示。
謝三心知肚明,他若是開了口,陸安做什麼都代表他的意思,說他有心排除異己,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像他先前對長安說的,江南的布軍情況就像是一個馬蜂窩,他暫時還沒有能力捅馬蜂窩,只能忍著,先解決眼下的困境再說。
想到這,謝三隻當沒聽懂陸安的言下之意,他憤怒地一拍桌子,粗聲粗氣地說:「守禦所的事兒我管不著,你只想替兄弟們報仇,你只要告訴我,魏大鵬如何得到倭賊的消息?」
「這個在下真的不知道。」陸安急忙搖頭,卻難掩眼中的失望。
謝三不滿地哼哼一聲,又問:「那你總該知道,羅把總帶來多少人,留在城內有什麼目的吧?」
「回三爺,包括馮白等人,這次一共來了一百三十二人……」
「不是兩百六十人嗎?」李縣丞插嘴。
陸安搖頭道:「羅把手手下一共不足兩百人,這次是藉著操練名義離開軍營,為免旁人起疑,不能連火頭軍和雜役都帶上。」
謝三不動聲色地聽著他的敘述,心中愈加憤怒。按照正常編製,羅把總手下應該有四百餘人,朝廷也是按照這個數目發放軍餉的。這些狗官到底貪污了多少銀兩,銀子又到哪裡去了?
謝三正強忍著怒火裝傻,李縣丞懵懵懂懂地問:「羅把總手下怎麼可能不足兩百人,他是把總,怎麼都得四百人吧?」
陸安想也沒想便答道:「李大人,你應該知道的,前幾年皇上徵調了不少兵馬去西北,難道這些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話音未落,他慌慌張張看了謝三一眼,見他並沒有特別的反應,更沒有懷疑他的話,他暗暗吁一口氣,肯定地說:「自皇上調兵去西北後,江南守軍不足,這事兒皇上也是知道的。」
「你
說這些無謂的事兒幹什麼!」謝三喝止陸安,不悅地追問:「不管羅把總帶來多少人,他留在城內到底有什麼意圖?」
陸安不及開口,李縣丞搶先回答:「先前羅把總告訴我,城內一下死了那麼多人,若是如實上報,在下恐怕烏紗不保,所以羅把總建議在下緊閉城門,等事情漸漸淡了,百姓們情緒穩定,再含糊其辭報個倭賊搶劫,有財物損失。因倭賊洗劫當晚,死了不少守門的衛兵,衙門實在派不出人手,再加上在下掛心兒子的病情,所以……」他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謝三。
謝三依舊不置可否,只是朝陸安看去。
陸安趕忙接話:「在下雖不清楚羅把總留在城內的原因,但有兩件事很奇怪,一,昔日魏大鵬總是跟著羅把總,此次他和羅把總一人守西門,一人守北門。二,自從踏入陵城,在下覺得,羅把總似乎很高興,又好像很緊張,彷彿即將有大事發生,而且與他有很大的好處。」
謝三思量著他的話,稍一沉吟,他問:「那依你看,倭賊會不會殺了一個回馬槍,我有沒有機會替兄弟們報仇?」
「這個……」陸安一臉為難。
「既然你答不上來,我看這樣吧,餘下的人仍舊在城內住著,不過你得給我好好查一查你那班手下,若是有人吃裡扒外,趁著月黑風高偷偷替倭賊打開城門,今日的事必定會重演。」
陸安忙不迭稱是,承諾一定把來歷不明的人揪出來,又討好地對謝三說:「三爺,那守禦所那邊……」
謝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轉頭質問李縣丞:「你身為陵城父母官,可見過枉死百姓的屍首?可有想過替他們報仇?」
李縣丞低頭不敢言語。
一盞茶之後,陸安自去安排自己的手下,謝三讓李縣丞帶路,一行人去了案發現場。
遠遠瞥見衙差守著陵城首富呂家的大門,李縣丞解釋道:「我讓人守著,只是以防萬一,畢竟呂家在陵城也算有頭有臉,這幾年更是為善不落於人後。以後希望他家能有親戚願意替他們收屍……」
謝三心不在焉地聽著李縣丞的嘮嘮叨叨,努力搜索腦海。他總覺得「陵城呂家」這四字很熟悉。片刻,他恍然想起,何歡的堂妹何欣,未婚夫就是呂家的某位公子。
「謝三爺,有什麼不對嗎?」李縣丞察覺謝三的心不在焉。
「沒事。」謝三搖搖頭,卻因突然間想起何歡,輕輕皺了皺眉頭。
李縣丞忐忑地看了他一眼,示意守門的士兵打開院門。
謝三一馬當先,大步跨入院子,只覺得一股屍臭味迎面撲來,不由自主止了腳步,站在門口凝神望去。
月光下,所有的屋子黑洞洞一片,但他隱約可以看到橫七豎八倒在院子裡的屍首。雖然看不真切,但根據他的經驗,光這一進院子,至少有十五具屍體,其中不少人身首異處。
「李大人,天氣這麼熱,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你本來打算怎麼做?等著他們在自己家變成一堆白骨?」謝三的話帶著濃濃的責備之意。
李縣丞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小聲解釋:「在下沒料到屍體壞得這麼快,不然一定會為他們準備一頂薄棺。」
謝三接過士兵遞上的燈籠,抬高手腕,接著微弱的燭火環顧四周,腦海中只有四個字: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