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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3章 窩囊 文 / 花裙子

    沈經綸朝何歡搖搖頭,對著水汀再次強調:「你若是一心求死,我攔不了你。但如果你真心真意為你的主子著想,就該勸他想想自己的將來。另外,老天奪走了我的曦言,他多少也該消了心中的恨意,沒必要最後落得兩敗俱傷的下場。」

    何歡聽到這話,愈加糊塗了。若說水汀的主子與沈經綸有奪妻之恨,可是與沈經綸有關的女子唯有謝敏珺。謝敏珺不是沈經綸的未婚妻嗎?她怔怔地看著沈經綸的側臉。

    沈經綸一徑看著水汀,見她漸漸止了掙扎,他說了一句:「我言盡於此。」示意何歡與他一起回沈家。

    在呂縣令的堅持下,何歡在縣衙處理了肩膀的傷口,換了乾淨衣裳,這才上了沈家的馬車。

    馬車上,何歡反反覆覆想著沈經綸對水汀說的那些話。馬車外,謝三匆匆趕來,只看到何歡步上馬車,馬車緩緩往沈家駛去。

    「三爺。」長安跑得氣喘吁吁,急促地說:「小的都打聽清楚了,何大小姐的傷並沒有大礙,只是肩膀被簪子紮了一下而已。」

    「我現在就去殺了水汀!」謝三咬牙切齒。

    「我的三爺啊!」長安哭喪著臉,趕忙攔住主子,「她不過聽命行事罷了。再說,沈大爺已經和呂大人商議妥當……」

    「閉嘴!」謝三心中五味陳雜。他從來不是君子,誰敢傷了他的人,他一定百倍奉還。可何歡不是他的什麼人,他有什麼立場替她討公道?

    頓時。謝三像洩了氣的皮球。轉念間又覺得。即便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傷害她。他推開長安大步往縣衙大門走去。

    長安見狀,急得手足無措。

    早前,他們雖然離開了縣衙,但到底還是留了人探聽事情的進展。不久前,得知何歡受傷,他家主子想也沒想就跑來。就算敵軍進犯,他也沒見主子如此急切。何大小姐到底給他家主子下了什麼降頭?

    眼見謝三即將跨入衙門大門。長安急道:「三爺,何大小姐的事兒,自有沈大爺。沈大爺被水汀傷了手,以後可能連筆都握不了。他既然決定放過水汀,自然有他的用意。」

    聞言,謝三止住了腳步。據說,沈經綸奮不顧身營救何歡,幾乎為她廢了雙手,這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他一直覺得,何歡對他的感情多半源自救命之恩。如今,沈經綸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謝三的心從沒有如此難受。他一再告訴何歡。他不需要她的感激,他不在乎「救命恩人」這個稱號,可實際上,他是在乎的。他不能娶她,他回了京城,這輩子他們都無法見面,可是他希望,自己在她心中有不同的位置,就如同他會一輩子記住,她是他第一個喜歡的女人。

    或許他太自私,說不出讓她忘了他之類的話,可他已經這麼窩囊,只盼望憑借「救命之恩」四個字,讓她老了還能記得,曾經有他這麼一個人。可如今,這一切都被沈經綸剝奪了。他再也不是唯一救過她的男人。

    謝三猛然轉身,望著沈家馬車消失的方向,恨恨地說:「我們把她綁回京城,我會對皇上說,我要娶她,我去求皇上賜婚!」

    長安瞬時嚇白了臉,張大嘴巴說不出一個字。他深刻懷疑,確切地說,他深切地希望自己聽錯了。

    謝三似自言自語般喃喃:「只要我好言求著皇上,皇上會答應賜婚的。她家無權無勢,勉強也算沒落世族,那些老頭子也不會唧唧歪歪,生怕哪一方籠絡了我,佔了好處……」

    「那老爺和夫人呢?」長安小聲提醒,「老爺說過,皇上的根基不穩,西北戰事不斷,蒙古,東瀛都盯著皇上,就連彈丸之地的古、大理都在觀望,朝中更是各派系明爭暗鬥……」他越說越小聲。他家主子大齡未娶,連個侍妾都沒有,他一直沒有心儀的姑娘僅僅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主子現在就是一塊香饃饃,各方勢力都想咬上一口,婚事得慎之又慎。至於皇上那邊,老爺再三耳提面命:自皇上登基,他和主子的關係就只剩下「君臣」這一層了。所謂「臣子」就必須為「君王」分憂,無論是政事還是私事。

    謝三聽著長安的話,更覺得自己窩囊。他憤憤地一屁股坐在門檻上。他不過想娶一個心儀的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家事都扯上朝堂的陰謀陽謀,可就算是皇上,他的皇后貴妃,哪個是他真心喜歡,單純愛戀的女人?

    長安見主子不說話了,小心翼翼蹲在他腳邊,低聲勸說:「三爺,其實您可以和何大小姐好好商議,表明您的難處,她未必不願跟您上京。將來等您成了親,把她抬進府就是。」

    謝三橫了長安一眼,示意他閉嘴。

    長安生怕主子犯牛脾氣,一定要娶何歡,壓著聲音說:「三爺,其他幾位爺娶的都是名門貴女,將來您總不希望滿京城的人都在背後議論,您的夫人不如其他人……」

    「越說越混!」謝三不悅地打斷了他,「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另外,她不願意的事,我絕不會勉強她,別再說什麼『抬進府』之類的言語。」

    長安急忙認錯,又硬著頭皮諂笑著說:「三爺,其他幾位爺都說,女人的話做不得準。再說,您又沒有向何大小姐表明身份,說不定她知道之後……」

    「胡說八道!」謝三愈加生氣,冷聲說:「你把他們的話記得那麼清楚,卻獨獨不記得我說過什麼,是不是要我把你送去伺候他們?」

    長安嚇得忙不迭搖頭,再不敢說話。

    謝三毫無形象地坐在衙門的門檻上,怔怔地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越想越覺得心裡堵得慌。他馬上就要離開薊州了,他真的捨得她嗎?他就這樣離開了,將來他會後悔嗎?他無法忍受水汀傷了她,沈經綸救了她,他能接受她嫁人生子嗎?

    衙門內,呂縣令得知謝三坐在衙門的門檻上,頓時急得額頭直冒冷汗,暗暗埋怨自己,不該只顧著沈經綸,忘了謝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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