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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1章 昔日的恩愛 文 / 花裙子

    何歡在花廳等了半盞茶時間,見絲竹與萱草相攜走向自己,她更加訝異。待兩人走近,得知沈經綸讓她稍等片刻,她忍不住詢問沈念曦的病情。

    好似早已預備了說辭,絲竹脫口而出,沈念曦正在慢慢康復,明日便會隨肖大夫一起去郊外的莊子調養身體云云。

    何歡聽到這話,不由地想到幾天前,沈經綸曾經說過,他可以納她為妾,只要她在三年內去郊外的莊子住著,不要出現在他面前礙眼。她情不自禁思量,若是她答應了,是不是表示,這三年,她可以幫著肖大夫,替兒子調養身子?

    片刻,何歡急忙打散腦海之中,自己懷抱兒子的畫面。一日為妾,終身是妾,像沈家這樣的世族,是絕不可能把妾室扶正的,而沈經綸也不會一輩子不續娶。她不能為了三年的時間,讓兒子一輩子認其他女人為母親。她要堂堂正正回到他們父子身邊。

    絲竹傳了話便離開了,獨留萱草在屋子內伺候。何歡喝了一口她送上的茶水,問道:「沈管家的傷勢如何了?」

    萱草搖頭道:「沈管家的傷勢具體如何,奴婢不知道,大爺命他在屋子裡好好養傷,遣了兩個丫鬟專門照顧他。依奴婢想來,沈管家能夠自己喝藥了,應該就是沒有大礙了。」

    「這就好。」何歡連連點頭,「沈管家怎麼說都是因我而受傷。」

    「表小姐快別這麼說。」萱草一臉惶恐,憤憤道:「說起來,都是那些黑巾人太可惡!」

    何歡點頭附和。又與萱草閒聊了半個時辰。她本想不著痕跡地打探,為何沈家對她的態度比先前更客氣了。結果她與萱草說了半天,她只知道沈志華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又過了一盞茶時間。正當何歡等得快不耐煩了,丫鬟們送上了午膳。

    午膳後,絲竹領著何歡穿過二門,逕直往沈經綸的住處走去。何歡明知故問:「我們這是去哪裡?」

    絲竹簡單地解釋:「表小姐,大爺在書房等著您。」

    何歡不好再問,只覺得呼吸急促,手心冒汗。見絲竹只是一味在前面帶路,她情不自禁朝四周看去。

    她與沈經綸成婚後,大半的時間都在這個院子度過。沈經綸喜歡清靜。這個院子除了他們,只有沈管家,竹、絲竹、紫蘭等有限的幾名下人才可以踏足。他們成婚後的一年多,從來沒有客人被帶進來。當初,林夢言借口探望她,闖入院內,他還專門叮囑她,家裡有專門用來會客的院子。

    何歡環顧四周,她的目光所到之處。每一處都是他們的身影。他們曾在樹下品茗,她曾在池塘邊吹|簫,他在樹下看書……院中的一草一木都能證明,他們婚後的生活極為幸福恩愛。

    沈經綸站在書房的窗戶後。目光緊盯迴廊上的何歡,她正一步步走向他。他能清楚地看到,她正環顧整個院子。她在極力掩飾情緒。他輕笑,掩上窗戶。坐回桌前拿起書冊。

    「大爺,表小姐來了。」絲竹在門外回稟。

    「進來吧。」沈經綸低聲回應。並沒有放下手中的書冊。

    絲竹推開房門,比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何歡跨入屋子,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沈經綸手中的《九州列國志》。恍惚間,她覺得自己變回了林曦言,她正像平日一樣,來書房尋他,而他正在看書,他手上拿的永遠都是這本《九州列國志》。

    「吱呀」一聲,隨著房門闔上的聲音,何歡下意識回頭看去,就見書房的門已經關上,門上隱約可見絲竹守在外面的身影。她回頭打量四周,書桌上依舊擺著同樣的房四寶,那座憨態可掬的小和尚硯滴是她在幾個月前擺上的,她嫌他的東西太過沉悶呆板。

    窗口的花架上,盛開的茶花是她栽種的。他說,花草容易招蟲子,她告訴他,這株茶花盛開的時候,正是他們孩子出生的日子。

    何歡強壓下眼中的霧氣,卻又在不經意間發現,牆上的畫沒有換過,書架上的書是她最後一次替他整理時的次序。一切的一切都沒有變,除了他清瘦了不少。

    「何小姐,你有急事找我。」沈經綸放下書冊,平靜地詢問。

    何歡點頭,暗暗深呼吸,平復情緒。這一刻,她不敢說話,她怕顫抖的聲音會出賣自己。她很想問他,為什麼獨獨把她帶到他的書房。可惜,真正的何歡不可能知道,除了林曦言,沒有女人曾出現在這間書房。

    「何小姐,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我讓絲竹帶你出去。」沈經綸復又拿起書冊。

    情急之下,何歡上前兩步,脫口而出:「你知道青松觀一共有多少道士嗎?」

    沈經綸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愣,隨即詫異地抬頭,目光直視何歡的眼睛。

    何歡只見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眸盯著自己,彷彿想把自己看穿一般。她一陣心跳加速,慌忙別開視線。

    「何小姐,你在這個時候找我,僅僅因為你好奇青松觀有多少道士?」沈經綸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悅。

    何歡深吸一口氣,搖頭道:「我想表姐夫已經知道,我昨日去了青松觀。」她強迫自己回視沈經綸

    沈經綸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靜靜看著何歡,彷彿在等待她的下。

    何歡懊惱自己的心慌意亂。她握緊雙拳,大拇指的指甲深深掐入食指的肉中。片刻,她繼續說道:「我剛剛才從青松觀回來……」她的聲音漸漸弱了,因為她看到沈經綸笑了。她被他笑得莫名,但他的的確確笑了,她能分辨得出,這是真心的笑容。「你笑了什麼?」不知為何。她有些惱怒

    怒。

    「沒有。」沈經綸搖頭,一本正經地問:「你很緊張嗎?」

    「不是。」何歡否認。她不懂。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好說話了,什麼時候。他對「何歡」的態度變得這麼和藹可親了?他不是對所有女人都冷若冰霜,避之唯恐不及嗎?

    我在想什麼!何歡緊抿嘴唇,轉頭朝窗外看去。突然間,她看到窗邊小几上的畫軸。畫軸只打開了一點點,但就憑角落的那塊石頭,她可以百分百肯定,那是她——不對,那是林曦言的畫像,是沈經綸親手為她畫的。一時間。她的心中五味陳雜。

    書桌後,沈經綸依舊只是看著何歡,許久才問:「你究竟想與我說什麼?」

    何歡暮然回神,正色道:「是這樣的,早上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青松觀的道士在練習拳法。」

    沈經綸搖頭道:「不可能的,師傅們在早課前會替曦言做一場法事,我派了管事前去協助。或許是你看錯了。」

    「我不可能看錯。」何歡搖頭,「他們一共三十人左右。全都穿著道袍,就在後山邊上那個院子內。」

    「後山?」沈經綸沉吟,皺著眉頭緩緩搖頭,「如果我記得沒錯。後山並不屬於青松觀。」他用懷疑的目光打量何歡,「你怎麼會去後山?」

    「我……我只是偶然路過。」何歡心虛地低下頭。

    沈經綸明顯不相信這話。沉默許久,他淡然道:「既然你只是偶然路過。就當沒這回事吧。無論練武的人是不是青松觀的道士,都是別人的事。」

    何歡愣了一下。轉念想想,又覺得這確實是沈經綸的行事作風。她說不清到底是他生性冷漠。還是十年前京城發生的種種令他心灰意冷,總之只要不涉及沈家的利益,他都是這句:只當沒這回事。

    沉默半響兒,何歡說道:「表姐夫,我特意對你提及這事,全因姨母和表弟正在青松觀。」她用期盼的目光看著沈經綸。

    沈經綸皺了皺眉頭,轉而道:「最遲後天上午我就會回青松觀。」

    「你要回去青松觀?」何歡愕然,續而提醒:「最近城內好似不大太平。」在她看來,他不是應該留在沈家坐鎮嗎?

    沈經綸沒有理會這話,神情彷彿在說,外面的事,與我何干?他略一思量,又道:「我從未去過青松觀的後山,你在哪裡看到道士們練武,能否畫一張草圖給我?」

    何歡點點頭,拿起桌上的白紙,習慣性往後退,欲在窗邊的軟榻上坐下。

    「不要坐那裡!」沈經綸急切地阻止她,冷著臉說:「你不能坐那裡。」

    何歡疑惑地看他。他們身處沈經綸的小書房,這裡原本只有一把椅子,後來他命人在窗邊放了一張軟榻,平日裡她都是坐在軟榻上的。

    「總之……」沈經綸尷尬地別開臉,沉聲說:「你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我讓絲竹帶你出去,你畫完了,讓她交給我就是。他們是你的姨母和表弟,更是曦言的母親和弟弟。」

    何歡莫名其妙,轉頭看看身邊的軟榻。頃刻間,她猛然漲紅了臉,只覺得腦子嗡嗡直響。

    何歡自認很瞭解沈經綸,可有時候又覺得自己從來不曾瞭解過他。人人都道他是冷清的沈大爺,幾乎沒有七情六慾,歷來最講規矩最重禮數,每每把沈家那些老古董噎得說不出話,可私底下,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綺懷居吻過她,他們曾在這張軟榻上……

    記起往昔的種種恩愛細節,何歡只想立馬逃開,可是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沒說。她不著痕跡地往左移動幾步,緊緊揪著手中的白紙,幾乎把白紙揉成一團,再不敢注視窗邊的軟榻。

    又是一陣沉默。沈經綸很快恢復了冷靜,問道:「你還有其他的事?」他的語氣明顯帶著逐客意味。

    何歡低著頭,她臉頰的紅暈遲遲無法散去,只能悄然轉過身,低聲問:「表姐夫,你知道掮客馮這個人嗎?」

    沈經綸皺眉道:「你想說,石頭巷的宅子?」

    「你已經知道了?」何歡暮然轉身。

    恍惚中,沈經綸有一秒鐘的閃神。此刻的何歡,兩頰酡紅,眼泛霧氣,神情中滿是羞怯與不自然,卻又帶著莫名的專注與純潔的茫然。這樣的她與昔日的林曦言一模一樣。

    沈經綸尷尬地輕咳一聲,點頭道:「我雖然已經知道,但這是你何家的事。當日我命志華去衙門接你,僅僅因為那是岳母的要求。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是說石頭巷的宅子,我是說馮驥陽。」何歡語氣急促,「石頭巷的宅子,我自己會解決的。」

    「你想告訴我,謝三會幫你解決?」沈經綸的嘴角掠過一抹譏誚的笑。

    「你為什麼生氣?」

    「我沒有生氣。」沈經綸別開視線,「我不過是就事論事。謝三曾奮不顧身救你,我想,石頭巷的宅子,何家想脫身,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情。」話音剛落,他驚覺自己語氣中的酸味,又急忙掩飾:「志華已經告訴我那天的事發經過,我讓絲竹帶你進來,其實是想對你說一聲,雖說整件事的罪魁禍首是黑巾人,但確是我沒有安排妥當,才讓你遇險……」

    「表姐夫已經讓肖大夫替我診治過,再說,就像您說,罪魁禍首是黑巾人,您完全不必覺得歉意。反倒是馮驥陽——」何歡一臉擔憂地說:「他在這個時候死了,表姐夫,難道您不覺得蹊蹺嗎?」

    「你是在擔心,我會受牽連?」沈經綸側目,「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受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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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歡語塞。

    「何小姐,對馮驥陽,你都知道些什麼?」沈經綸正色問。

    何歡心中猶豫。從謝三的言裡言外,她可以肯定,六扇門追查馮驥陽已久,而謝三似乎認定,馮驥陽和沈經綸有莫大的關係。正是因為馮驥陽,謝三才假冒沈家的小廝,潛入沈家追查。

    謝三和沈經綸,一個是她的救命恩人,一個是她兒子的父親,她未來的相公,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被他們夾在中間的?

    沈經綸沉著臉注視何歡。許久,他一字一句說:「或許是謝三,他有話讓你轉告我?」

    「表姐夫,您和謝捕頭之間,可能只是一場誤會。」

    「誤會?」沈經綸輕笑著搖頭,「你知道他是誰嗎?」(……)

    ps:這章是定時的哦,所以俺不會食言而肥哦,哈哈哈,不過我昨天說的是「如果」,如果哦,所以不定時也不會肥那啥,老紙可是推理作者,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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