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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5章 說情 文 / 花裙子

    何歡的肩膀被謝三捏得生疼,她算是看出來了,分明是他小肚雞腸,存心報復她,說不定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倭賊,一切都是他栽贓嫁禍,目的就是羞辱她。

    何歡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畢竟林夢言一家再貪婪歹毒,也沒有機會與倭人接觸,更沒有能力指使他們辦事。林谷青經常說,是倭賊害得林家敗落,只能仰沈家鼻息過日子,他亦恨透了倭賊。

    想到這,何歡掙扎著欲擺脫謝三,見他一味抓著自己的肩膀,她顧不得男女之防,伸手去掰他的手指,嘴裡說道:「世上的事,都逃不過一個『理』字,再不然還有一個『法』字……」

    「呦,跟我談律法嗎?」謝三反手抓住她的手指,緊緊捏著她的四指,有力一扯。

    一瞬間,何歡只覺得自己的手臂快被扯斷了,只能順勢站起身。她在地上跪了好一會兒,猛然站起身,雙腿一陣麻怵,站立不穩,幾欲摔倒。她只能一手撐著椅背,試圖抽回另一隻手,卻被謝三扣住了手腕。她壓著聲音呵斥:「放開我!」

    謝三低頭審視鼻樑尚不及自己肩膀的女人,她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潮,先前他以為她正拚命忍著怒火,這才憋紅了臉蛋,但這一刻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從手掌傳來的溫度。她在發燒?這個發現讓謝三想起昨夜的她,渾身濕透站在沈家廊下。

    「為了沈經綸,值得嗎?」他脫口而出。

    「放開我!」如果可以,何歡很想踹他一腳。

    謝三鬆手。後退半步。

    何歡沒料到他突然鬆手,措不及防之下重心不穩。腳後跟撞上了椅子腿,只覺一陣劇痛。她咬牙道:「謝捕頭。你到底想怎麼樣,請你直說。若是你一心與我過不去,最多大家把一切都攤開來說,就從你穿著沈家家丁的衣裳,出現在沈家後院開始,你覺得如何?」

    「怎麼,忍不住亮爪子,想威脅我?」謝三輕笑,眼前的她才是那個。他在荒郊野外救了她,她卻恩將仇報,想讓他斷子絕孫的女人。他搖頭嗤笑:「呂縣令能把你像江洋大盜一般押回衙門,你以為你有機會『把一切都攤開來說』?」

    「謝捕頭,難道你想告訴我,在這裡,你就是王法?」她看一眼門外的呂縣令和林捕頭,冷笑道:「呂縣令揣摩著你的心意,想打我一頓討好你。但他可沒有膽子殺了我。退一萬步,就算呂縣令對你這位京城來的貴人心懷敬畏,不敢違逆你的意思,林捕頭也不會任由你們在薊州地界草菅人命。再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沈家世居薊州,只要讓大姐夫知道。你在他家意圖不軌……」

    「你說得如此篤定,先前為什麼不指證我呢?」謝三反問。續而恍然大悟般說:「啊,我知道了。因為沈經綸不相信你,你壓根見不到他。」

    何歡看著謝三臉上的洋洋得意,很想罵一句:「幼稚!」不過她雖沒能忍住胸中的那口氣,但尚存些許理智。她緩和了語氣勸說:「謝捕頭,您是玉器,民女不過是瓦罐,您就當為自己的前程,也犯不著與我玉石俱焚,更何況我已經真心悔過了。若是您能大人不記小人過,我願意在呂大人面前向您斟茶認錯,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謝三一點也不相信何歡已經真心改過了,但他沒興趣繼續逗弄生病的女人。遠遠瞧見呂縣令和林捕頭迎向沈志華,他低頭道:「我不需要你斟茶認錯,只要你告訴我,這份屋契為何是你三叔收租。」

    何歡微微一怔,續而生氣地控訴:「所以這才是你的目的,從始至終你都在戲弄我?」

    謝三沒有回應這話,只是急促地說:「這事兒與沈經綸無關,你只需把屋契有關的事告訴我,我便再也不是你嫁給沈經綸的阻礙,否則,只要我留你在衙門『住』一晚,或者——」他朝沈志華努努嘴,「你相不相信,我能在一盞茶之內,讓你這輩子都沒機會成為沈大奶奶。」

    咋見沈志華,何歡一陣激動。她轉身往外走,卻聽謝三在她身後說,他只給她兩天的時間。她回頭瞪他,就見他的目光落在沈志華身上,眉頭微微隆起,一道淺淺的傷口在他的臉頰顯得分外明晰。

    沈志華跨入屋子,對著門邊的何歡喚了一聲:「表小姐」,續而上前對著謝三行禮,關切地問:「老侯爺身體可好?早幾個月,大爺派去京城送節禮的人回來稟告,說是世子爺的舊患又復發了,不知道世子爺現在可好些了嗎?」

    「世子爺舊患復發了嗎?」謝三反問,歎息道:「這三四年,我一直在外面辦差,倒是不知道這事。」

    沈志華眼神一閃,笑道:「是我唐突了。謝捕頭公務繁忙,久不在京城也屬正常,再說,您既然在六扇門當差,自是不知道侯府的事。」

    「那倒未必。」謝三搖頭,「雖然我久不在侯府當差,但家人還留在侯府。比如在下的大哥,十年前也是由世子爺舉薦入六扇門的,但在下的二哥一直在世子爺身邊。」

    「原來這樣。」沈志華笑著點頭,偷偷打量謝三,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點端倪。

    謝三大大方方任他打量,歉意地說:「我既然來到薊州,本該第一時間向姑爺問安……」

    「謝捕頭客氣了。」沈志華請呂縣令上座,又向謝三讓座,自己則站在兩人下首,陪著笑臉說:「呂大人和謝捕頭都是替皇上當差的,自然是正事要緊。本來我不該打擾二位的,只是……」他瞥了一眼被眾人晾在門邊的何歡,不好意思說:「呂大人,親家太太掛心表小姐,所以大爺讓在下厚顏過來問問,表小姐被押上衙門,不知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呂縣令一早知道,沈志華是奉了沈經綸之命,替何歡說情的。這事兒他不敢做主,只能朝謝三看去。誰知謝三卻並不看他,自顧自端起茶杯,輕輕吹著

    茶葉沫子。

    沈志華再次行禮,對著呂縣令和謝三說:「親家太太一向視表小姐如己出,大爺不忍親家太太憂心,這才命在下冒昧問一問情況……呂大人?」

    呂縣令輕咳一聲,又一次朝謝三看去。見謝三依舊不搭腔,他對沈志華說:「其實只是一場誤會,我正要命人護送何小姐回家……」

    「彭」一聲,謝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呂縣令心中一驚,額頭微微冒汗。沈經綸派大管家替何歡求情,可謝三不願意放人?這下可這麼辦?沈經綸和謝三他一個都不能得罪,他本想藉著懲治何歡,拍他們馬屁,眼下可怎麼收場?

    沈志華察覺謝三的不悅,轉頭對他說:「謝捕快,是不是表小姐有得罪的地方……」

    「昨日之前,我與何小姐確實有些誤會,不過我已經對呂縣令說了,既然她與姑爺沾親帶故,事情過去了就算了。呂大人,是不是?」謝三笑瞇瞇看著呂縣令。

    呂縣令哪敢當著他的面否認,再說謝三確實告訴他,何歡誣陷勒索他的事,就這麼算了,是他剃頭挑子一頭熱,迫不及待去抓人。

    何歡不知道這些事,聽聞謝三的話,不可置信地看他,心道:居然睜著眼睛說瞎話,你還能更無恥嗎?

    好似為了不辜負何歡的期待,謝三接著說道:「先前的事,我已經說過,就那麼算了,不過剛剛何小姐又與我說起另一樁事,此事卻不能就這麼算了。」說話間,謝三已經收了臉上的笑意。

    呂縣令見狀,頓時冷汗涔涔,恨不得抓著何歡質問:姑奶奶,你到底說了什麼,讓謝捕頭一本正經說出這樣的話。

    事實上,不要說呂大人已經糊塗了,何歡亦莫名其妙,不過謝三一臉正色,正襟危坐的姿態,讓她恍惚有一種錯覺,彷彿她剛剛與沈經綸成婚那會兒,她每每看到他,總覺得他身上有一股高高在上,不容別人直視的威嚴氣勢。

    一旁,沈志華與何歡有相同的感覺,心中不禁更添幾分憂慮。這幾年,沈經綸雖然偏居薊州,但逢年過節都會給永安侯府送節禮,多多少少知道京城的情況。可惜,他思量了一整天,怎麼都想不出,謝三到底是誰,是什麼身份,有什麼目的。

    謝三彷彿覺得室內的氣氛還不夠冷,他轉頭對何歡說:「何小姐,既然沈管家來了,不如你把剛才對我說的話,對沈管家再說一次吧。」他的聲音並沒有一絲不悅,彷彿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卻讓房間內的溫度驟降。

    何歡愈加不解,心中晃過層層疑慮。突然間,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瞳孔中泛出難以掩飾的興奮光芒。不管謝三為何把話說得如此曖昧不明,只要她善用當下的機會,說不定她就可以見到沈經綸。唯有當面見到他,她才有機會向他證明,她就是林曦言,她才可以陪伴生病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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