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死人 文 / 行年
大黑也愣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
手電筒的光線在大黑手裡開始忍不住的顫抖。大黑看著蹲著的春子,腿肚子開始打顫。春子還背對著他,像是化石一樣僵住在那裡。
手電筒的光線晃動幅度越來越大了。大黑的瞳孔忍不住往裡面收了收,又在瞬息放大,手心裡已經冒出了冷汗。
下地摸寶貝最忌諱的就是怕這怕那。大黑心裡雖然害怕,但是在努力克制自己,可是身體就不聽使喚。
突然,春子動了一下,脖子開始慢慢的往後扭過來。大黑看到這一幕像是忘了動作,燈光還直直的照著春子。
當春子那張臉映入大黑的眼裡的時候,大黑感覺如墜冰窖,倒吸了口涼氣,後頸處正襲上一股冷冽的寒意。
一張煞白的臉,已經完全沒有血色了,隱隱的還能感覺到一股死亡的氣息正在蔓延開來。大黑想跑來著,可是腿肚子完全不能動彈。
春子蹲在地上就這樣看著大黑,也沒有動作。手的動作還保持著撿東西時的樣子。他的眼神像是在此時也佈滿著恐慌。
嘴唇像是也在顫抖,囁嚅不清的吐出:「我…死…了嗎?」說完這句話又回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突然笑了,邊笑著邊說,我死了,身影冷漠而幽深。我記得是我發現這墳墓的,我怎麼會死了麼,春子自問自答一般說著話。
可這些話聽在大黑的耳裡卻猶如來自地獄的聲音。他一直在腦海裡反覆翻滾著一個結果就是,他是死人,自己和死人去偷墓了,現在怎麼辦。可是腦子這時候也像是生銹了般,愣是想不出該怎麼辦。
大黑眼神有些渙散,此刻的心急如焚是誰也不能明白的。就怕春子對自己下黑手。
別看兩人以前經常幹這事,其實幹這行的自己都知道,哪有能信得過的人,平時兩人也為了分東西多有爭執,這次,他非弄死我不可。
想到這,大黑不知道從哪裡湧上來力氣,開始返身逃去,手上的手電筒沒握緊,滑落在地上。
還在兀自沉思和自言自語的春子聽到聲響後,立馬錚目看向有了動作的大黑。
大黑立馬感覺一股從心裡湧上來的害怕。動作不自覺的變的緩慢起來了。
春子面目冷色,被那支手電筒白色的光線照的更是慘敗,他一語不發的盯著春子。懷裡還抱著古董。
過了會,面目稍有點猙獰起來。
大黑在此時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渾身打了個激靈。
大黑打算拼一把,在內心給自己打了氣,聲音有些發顫著道:「春子,咱哥倆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是…」
話還沒落地。春子像是喘了口粗氣一般,身體越發的空靈虛薄,像是要消失了一般。
人剛死去的時候,還沒有徹底靈魂化,多少還帶著些許陽氣,如今身體開始變的虛化起來,看來陽氣要流失的乾淨了。
大黑一眼就看出來了,他要化成厲鬼了。內心更忍不住發寒,估摸著這次要交待在這裡了。以前和春子一起去幹這種事情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碰到這種事情,雖然有過耳聞,但是,沒想到第一次碰到厲鬼,還是自己人化成的。
跑還是不跑,大黑心裡在掙扎,明明想跑,但是身體卻使不上力來。感覺一陣虛脫,像是有一口氣上不來,大黑使勁的咳嗽了幾聲。
春子還是沒有動靜。
大黑又是掙扎了一下,春子在這時候開口說話了。
剛掙扎起來的大黑,聽到這聲音後,被嚇的一顫,身子軟了下去。是誰在說話?大黑還沒弄明白。因為這聲音,尖厲淒冷,如同自九幽之下湧上來的鬼音,不像是春子的聲音。
春子嘴唇一張一合,聲音是從他嘴裡吐出的。但是已經失去了原有的聲音。
大黑沒轍了,為了活命,對著春子扣頭求饒,軟語道:「春子,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昔日情份上,饒兄弟一回吧。」
春子像是歎了口氣一般,他像是已經接受了自己死去的事實。
眼神似乎也變的清明了不少。但是身體裡的死亡之氣愈加濃盛。春子開口道:「我不會害你的。」這聲音依舊如之前一般冷冽淒慘。但是聽在大黑耳裡,就如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大黑死死拽住了。
「謝兄弟不殺之恩,以後我每個清明給你燒紙錢祭拜你。還給燒幾個漂亮的娘們去伺候你。」說完,拔腿想要跑。
掉落在地上的手電筒還在往這間墓室的裡散射著光線。
一個有影子,一個影子早就消散。
大黑跑了兩步,卻被一道蒼白冷漠的面龐給擋住了前路,大黑大叫一聲,往後面摔倒下去。
雙手根本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又是摔了個趔趄,渾身都沾滿了泥土灰塵。但是大黑哪裡還顧的上這麼多,現在活命要緊,但是他又擋住了自己,算怎麼回事,難道又改變了注意。
大黑看著身前身子已經有些虛浮的春子,囫圇不清的道:「這…是…為什麼。」大黑被嚇的著實不輕。
春子開口說道,聲音已經完全失去了人本該帶有的情緒,一開口,就是一股寒顫人心的話語。「我們是兄弟吧,你得幫我做些事情」。
大黑連忙點頭,別說是一件就是一千件他此刻也不得不答應。
春子道:「先把你身上的古董給放下。」
大黑一怔,不過卻沒有任何猶豫,一股腦的把自己身上值錢的東西全部扔了出來。最後大黑把兩個褲袋也翻轉過來,表示自己已經『傾家蕩產』。
春子沒有說話,像是在歎氣,但是聽在大黑耳朵裡,卻別是一番味道。
「可以放我走了嗎?」大黑弱弱的問道。
春子搖了搖頭,像是無奈的道:「不行,我墮落這座墳墓是我的命,所以這座墳墓就是我的入殮之地了。不好意思,大黑,你不能拿走這裡的任何東西。」
大黑總算是聽明白了。這是要『鳩佔鵲巢』這些陪葬品就是他的陪葬物了。
春子繼續道:「我一輩子沒有做過什麼好事,所以死後就成了惡鬼,不能轉世投胎。希望你幫我找個高人,做場法事,為我超度,好讓我轉世為人。」
大黑連忙點頭答應,「但是…」面有難色的大黑吐出這兩字。
春子知道了他的用意,說道:「你可以帶走一件古董。」一起鬼混了這麼些年,知道他窮的連鬼都不如。
過了會,春子又道:「你可以走了。」
大黑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胡亂的摸了一件寶貝,手電筒都沒拿了,抓著那根繩子,比猴子上樹都利索。三下兩下就上了洞口。
大黑喘著粗氣,仍心有餘悸,忍不住後脊樑骨發寒。
沒歇一會,拔腿就跑,還是先離開這鬼地方再說,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像是從天際下來一般。「如果你食言了,我會讓你下來陪我的。」
大黑猛的往後頭一看,差點被嚇的三魂不在。內心更是緊了一分,看來,這件事是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