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 :舌頭的功效回來了 文 / 璇墨
不能笑嗎,好像是太不厚道了,我嘴裡含著一根蘿蔔絲,看著對面的濃墨,他一本正經地在吃飯,難道這腳不是濃墨的?我把筷子故意掉到了桌子底下,彎下腰去撿,那只能伸到我這邊的大長腿不是濃墨的還能是誰的?我動了動雙腿,他的腳夾得更緊了,我又重新回到桌面,喲,還面不改色吃得甚歡!
家奶抽走我的筷子,「我去給你洗洗。」
「媽,我來吧!換一隻不就行了。」舅媽站起來進了廚房,為嘛這樣,我又不是殘障人士。過了一會兒,廚房裡傳來了舅媽的聲音,「璇子啊,這燈一閃一閃的,你過來幫舅媽擰下來。」
「濃墨不是在這兒嘛。」家奶不同意。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噌——」地站起來,「濃墨個子夠不著,我來!」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看了一眼屋裡的其他兩個人,舅舅家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很奇怪,帶著探索,而濃墨,他也是站著的,那高了我一個頭的身型似乎在提醒著我,我剛剛說了一個大笑話,他比我高多了,不用站凳子,一伸手就能夠著,只是,他的眼中多了點溫度,好像,又有笑意了。
他說:「阿璇,你還記得這個。」
我低下頭,「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就行,去修燈了,高個子。」他說完就進到廚房去了,我也在後面跟著。
一看到昏黃的白熾燈,我就鬱悶,家奶就是不願意更換,房間因為我要讀書,所以不是這個,家奶總說,這個光柔和,她習慣了,換了反而太亮,她不適應。濃墨擰下了燈泡,我們來到堂屋,發現,燈泡外面都黑了一圈了,估計裡面的芯壞了,就是熱量太高裡面燒壞了,鎢絲斷了,家奶拿著燈泡對著燈光晃,鎢絲雖然斷了,但是可以晃上去,只要一接觸就可以亮。家奶眼睛不好使,舅舅舅媽也過來幫忙。
「媽,讓我來吧。」舅媽晃了幾下就搭上絲了,「好了好了,璇子去試試擰上去,我們家璇子啊個子也高。」
濃墨說:「我來。」我不甘示弱,我又不是沒做過,有經驗的。然後就搶先去安裝。
「我去關閘刀,你這不安全。」濃墨要去斷電源。
我趕緊揮舞著燈泡組織,「我接過的,又不是第一次,關來開去麻煩。」於是就搬了個小凳子,踏了上去,濃墨找來手電筒給我照亮。
我小心翼翼地舉著燈泡接近燈帽,塞進去剛擰了一下,「彭——」
******我是「小矮子」的分界線******
「眼睛有問題嗎醫生?」醫生翻翻我的眼皮,我的眼睛酸澀難忍,醫生在我快要滴下眼淚的時候終於放手了,我眨眨眼,準備揉一下。
「哎,別揉眼睛,它現在很脆弱。」醫生抓住我的要作孽的手,然後他放下小電筒,又對家奶說:「沒事,暫時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回家一旦有什麼症狀就過來。」
家奶還是擔心,「真沒事啊?」
「媽,人家醫生說沒事,璇子目前也沒什麼症狀。」舅舅安撫家奶道,他拍了一下醫生的肩膀,「小王,謝謝啊,我們要多交流交流。」
醫生陪著笑送我們出門,「我們還客氣啊。」他對舅舅擠了下眼睛,「交流啊,別出門就忘了。」
一路上,家奶都在問我有沒有覺得眼睛不舒服,問舅舅是不是真的沒事,舅媽呢,就在一旁道歉,說不是故意鼓勵我去安燈泡的,而濃墨一直沒說話,眼神深不可測。
燈泡炸了的那瞬間我沒有害怕,而是還沒反應過來就懵了,因為我的眼前飛過很多東西,就跟電影快退一樣,一閃而過卻似曾相識,排山倒海的畫面朝我湧來,一下子接受無能,這其中我還看見了一個出鏡率相當高的小矮子。據觀測,這人是濃墨,矮成那樣,又突然長得這麼高,這幾年他吃激素長大的啊?
「璇子真的要去上學?」家奶不放心我。
「嗯,我真的沒事。濃墨,我們不回家了,直接去學校吧,也不早了。」我扯了扯他的胳膊。
待和家奶舅舅走遠了,濃墨問:「你有什麼奇怪的感覺嗎?」
「是啊!是有奇怪的感覺!你說說看,幹嘛吃飯的時候夾我腿?還說你不喜歡吃糖,什麼糖是我的最愛,那我為什麼記得你為了糖把我按在地上,之後又把我按在牆上!」
「喂!這話我們不是剛討論過嗎?是誤會!怎麼又提起來了?至於幹嘛夾你的腿,那是因為你吃飯的時候腿不老實,總是兩邊擺動,還,還往我上爬。」
「我怎麼沒有感覺……」糟糕啊,我的腿也會自己動了。
這時,一個人推著一輛自行車從我們前面過來了,我和濃墨走得比較分散,我走在馬路邊上,他走在外面。那個人怎麼都不會往中間移動一下呢,大路這麼寬,非要往我們這兒擠,沒看到這裡有兩個人在走路嗎?眼看著人家的自行車都快撞到濃墨身上了,我把濃墨往我身邊拉了一下,躲過去了,「你一個大活人,怎麼也不知道躲一下啊!差點就出事故了!」我埋怨他。
濃墨緩緩地抬頭看著我,「你說什麼?」
「我說你差點要和別人撞了!」
「別人?」他又問了一句。
「是啊!耳朵沒問題吧!」我回過頭去指著那個推車的人給濃墨看,「喏,他不知道改變方向,你也不知道動啊,傻不傻。」
「阿璇。」他輕喚著我,就像某個我腦海的聲音,阿璇,你怕嗎?
bsp;「嗯?」
「你看著那個推車的人,伸出舌頭。」濃墨的聲音很低沉,同時,他的大手包住了我的手,有點緊,微涼的感覺一直延伸到我的舌頭。
伸舌頭,我盯著那個人,慢慢地伸出舌頭,舌尖剛觸到濕熱的空氣,幾乎同時,周圍的一切彷彿都變了,從點到線,從線到面,全都串聯了起來,清晰如畫,栩栩如生,在如同模型的房子裡,那些活動的光亮都是人形,顏色是青綠的,前後左右,一切我都能感受到,就好像我全身都是眼睛,還是透視眼,唯獨那個推自行車的人連同車都消失了……
濃墨伸手摀住我的嘴,一切都恢復正常了。「這就是以前的你,你就是靠這個來分辨是人是鬼的。」我的心還是怦怦跳個不停,太震撼了,這是什麼?
「人都變成青綠色的了,甚至連狗都……濃墨,我還看見了房子裡面的東西,那裡有一個人在喝茶,那裡有一個人在打電話,房子那邊,還有……」眼淚簌簌的,「為什麼我又在哭,濃墨,我為什麼老是哭,我沒想要哭,真的,我就會無緣無故地哭,我眼睛有問題,我全身都有問題!」
他抱住我,把我的臉按在他的懷裡,「好了好了,你這樣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那就是欺負我了,還搶我糖。」
「好好好,我搶你糖了,這大街上的,幸虧天快黑了,可丟人了,我還以為你很堅強呢,原來也不過如此嘛。叫你別弄電燈泡,你不聽,你長點心眼吧。算了,發展太快了,去旅遊回來之後,師傅說再給你做一次去蛇氣手術。」
「跟電燈泡有關係?」我抬起頭。
「好了,不說這個了,趕緊走吧,太丟人了!」
「壞人!」我一腳跺上他的腳,據說名牌啊,我跺我跺!
******我是老搶糖的分界線******
「別去,別去,別去,璇小蛇,別去……」我從夢裡驚醒,趕緊摸摸自己的腿,我夢見它變成蛇的尾巴了,還好,腿還在。夢裡誰在跟我說話,我不是小蛇!我不是蛇!我縮起身體,家奶還在熟睡著,我從後面抱著家奶,臉貼上家奶的後背,這樣我的心裡才會稍微好受一點,這些天,那些墳場的鬼到是沒來找過我了,可是卻還是做著些莫名其妙的夢,叫我別去哪裡?鄰村墳場?學校晚會?還是……我即將要去的地方是圖騰山?晚會因為設備壞了,所以,這個週六,我們整個年級去圖騰山,晚會改在下個週末。
第二天,我喘著氣,背著一大袋行李下了車,前後左右都是學生,一個年級十一個班級,分為兩批,週六五個班一波,週日六個班一波,我們班被分在週六,我提著沉甸甸的行李,到處找濃墨,這廝這會兒怎麼不發揮好哥哥的榜樣了?家奶也是,什麼都不放心,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給收拾了這麼行李,什麼吃的喝的帶了一大堆,外加跌打損傷藥,毛巾衣服雨傘也就來旅遊一天,又不過夜,可家奶說,帶著吧,勤帶雨傘,飽帶乾糧,我用不著,說不定別人有用。好吧好吧,我都帶了,唉,真是甜蜜的負擔啊!話說濃墨你跑哪兒去了!一下車就不見人影了!
「同學們,每個班不要分散啊!跟著自己的班主任走,我們先去買票,點人數,一會兒進去了!大家可以自己玩,但在山上一定要注意安全,走的時候,還會點名,各班主任也要注意了,管好各自的班!好了,開始排著隊進去。」領頭的主任挺著大啤酒肚,對著擴音器大喊。
「璇子,你怎麼帶這麼多東西啊,是幫好幾個人裝的吧,來,給我吧!」裴豐從人群裡鑽過來,我看見他全身上下只有一頂登山帽的時候,差點沒哭出來,是啊,我的確帶了幾人份的,可是都是我自己和那個失蹤的破表哥的!
他伸手來提我的包,「勞煩你了,我們的行李自己會拿。」濃墨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把包接了過去,神奇的是,那些大號行李包一背到他身上,就瞬間很有型,腿長嘛!可我腿也不短啊,怎麼就差這麼多呢。
排隊在班主任那兒拿到票之後,我們人流就分散開來了,因為有三條路通向主峰,我自然是跟著濃墨走在後面的,反正又不趕時間。
「哎喲——」我從台階上滑了一跤,濃墨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我。
「眼睛放哪兒了?還在家裡啊!」濃墨吼我。
我回頭看了看下面的長龍,後怕了一下,出醜就算了,還差點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我為了證明自己帶了眼睛,低下頭去看著台階走,「哎,等等!」我彎下腰,青石板台階上,一個碗狀掛飾孤零零地躺在台階上,裡面的小勺子已經被我踩碎了勺把,綠豆還是那麼乾淨地被包裹在膠水裡,濃墨伸腳就把那個小碗給踢下了台階,滾到一邊的草叢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