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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開始了萬惡的晚自習 文 / 璇墨

    轉眼間,瘋著瘋著就大了,現在一直很慶幸自己是在農村長大的,雖然遇到過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我感謝當年的農村,這片土地讓我成長,豐富了我的童年,這童年是我一生都難以忘懷的,現在的農村再也找不到一片淨水可以釣龍蝦了,現在的孩子們還會在大中午的出去捉蜻蜓,捕蟬嗎?很少,他們只會上無窮無盡的補習班,當然,時代不同了,我是老去的90後。現在的小鎮,早已面目全非,城鎮化改變了鄉村,也改變了很多,那片池塘早已填平,那片房子早已推倒換上新鮮血液,再也找不回當年的感覺了,可是記憶卻是永恆的。

    小學總是天真爛漫,隨著六年級的結束,我升入了初中,開始了晚自習生涯,這個持續到高三的晚上活動,我現在想想都生不如死。

    家奶家去中學有兩條路,大路和小路,如果要用三角形來形容一下,那小路就是斜邊,斜邊小於另外兩條之和,所以小路白天走,大路晚上走,小路橫亙於田野之間,必須要走過一坐小橋和一條大湖,而大路就是柏油馬路加一大截土公路,大路和小路的交界處仍是離家奶家大概兩百多米,中間隔著一片墳地,也就是說不管大路小路都會路過那片墳地。要說農村有什麼不好,那就是很多地方三三兩兩的墳地太滲人,要說農村有什麼好,也就是墳地旁邊還住了不少人,這點我真的挺佩服的。

    小學時,淨瞎沒心沒肺的鬧騰。記得家奶家前面的胖大嬸,她家的屋子旁邊有一大塊微微隆起的空地,緊靠著牆,夏天下午牆面在上面灑下陰涼處,大家就在上面乘涼,我還和小夥伴們在上面挖土,玩過家家,切菜,玩的不亦樂乎,可是清明節時,我竟然看到上面赫然飄著好幾條綵帶,當時我的腦袋上一定出現了很多黑線,不過首先想到的不是我們多強悍,而是,胖大嬸一家得多強悍啊!他們明明知道這是墳墓,還是好幾個人的,仍然每天在上面踩啊踩,乘涼啊乘涼,這心態是有多好!於是默默的決定再也不去上面過家家了,太驚悚了!那時對墳地還不是特別怕,因為是白天才去嘛,而現在呢,是要晚上經過的,遂起了各種怨念,但沒辦法,書還是要讀的。

    更令人鬱悶的是,土公路的末尾也就是進村的那個地方,是一家專業辦喪事的樂隊,靠近公路的那一間屋子還赫赫標明「出租水晶棺材」幾個大字,鮮紅鮮紅的,以至於現在我都比較不待見那家人,嚇了我整整六年啊!我一想到哪件屋子裡有個棺材就冒冷汗,那棺材可不像以前一口棺材睡一個人,那可是出租的,不知道睡了多少,光想想就不行了。世界上有種職業很賺錢,那就是和死人打交道,他們家這交道都打了多少年了,哪天不死人?所以這個行業在農村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失業,家奶說他們家很有錢,於是我就每天祈禱他們趕快搬家,一祈禱也就失望了六年。

    小明因為因為爸爸的關係,轉到縣城讀書去了,我也就自此少了一個玩伴,我們中學一級有十個班,沒人和我一個班,本來村子裡和我一級的就沒幾個,小明走了就更少了,剩下的和我同路只同到土公路的末尾,進村後還得我一個人穿過那片墳地,剛開始,一個同村的哥哥說要帶我一起走,他初三高我兩屆,還有自行車,而且我們家住的不遠,我當然很高興。可是不同屆真的很不方便,下課也不一樣,有的老師喜歡拖堂,這大概是很多同學都討厭的吧,不是我等他就是他等我。我真的很怕麻煩別人,很不好意思,非親非故的要每天帶著我。

    有一天晚上,我們在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哥哥的車後面,夜黑風高,騎到那間水晶棺材旁邊時,我下意識的習慣性閉上眼睛,抓緊哥哥的衣服,突然哥哥的車子一顛,我像是被人拽了一下摔下去了,坐在地上摔得生疼,往那間屋子一看,一股涼意從腳而起。

    鮮紅的大字在黑夜裡卻顯得那麼明顯又刺眼,我一想到那牆後面就是口睡過很多死人棺材,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我的直覺是背後有東西,剛剛就是那東西把我從車上拽下來的,寒毛又豎起來了,真的有東西,怎麼辦,不要碰我!我閉上眼睛不敢再看,突然手被抓住,「啊——」我不停地甩手,「璇子!你怎麼了?可摔疼了?都是哥哥不好,剛剛不知怎麼的,車子沒掌穩,哪兒疼啊?別哭了,不然我爸肯定罵我。」我又哭了?怎麼回事?我現在怎麼一遇到這東西就會不自覺流淚?

    回到家,家奶聽說這個也嚇到了,有東西已經開始拽我了,可如何是好。家奶立刻出門,來到後院,掰下很多桃樹枝,折成小塊綁在一起,每個窗戶上都放上一點,連門閂上也拴上了一把,做完這些,家奶囑咐我:「璇子啊,明兒個,帶小朋友來家裡吃桃子。」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我就憑著孩子王的身份召集了一大幫小屁孩來家裡吃桃子,家奶家的桃子是那種小小的桃子,核也很小很可愛。家奶當著我們一大幫孩子的面,開始用小刀挖桃核,不一會兒就挖出了一個小籃子,掏出裡面的桃核仁,再打磨圓滑就是一個非常精緻的小籃子,我那是第一次看見有這樣的,現在市面上我也見過,可是那時候真的很驚奇,我們那一大幫孩子就開始膜拜家奶了,家奶分給我們小刀,讓我們自己動手,那天下午我們挖出了很多小籃子,家奶分別穿上線給我們戴上,我的手腳脖子全都掛上了桃核小籃子,一直掛到了現在。

    那次之後,村裡刮起了股挖桃核的風,家家戶戶小孩都戴上了,家奶做事一向有道理,我問家奶原因,家奶說,桃樹辟邪,桃枝桃核也一樣。小孩子帶桃核最好,還能裝飾,何不讓大家一起辟邪呢。

    傍晚時看見舅舅家醫館還亮著燈,我就去看看,已經很久沒去了,裡面是同村的一個姐姐,這姐姐是少白頭,才高二就有很多白頭髮了,她的爸爸也在,她的爸爸已經滿頭白髮了,臉上卻沒什麼皺紋,看樣子是遺傳。只聽舅舅說:「馬莧菜,不管什麼方法,每天吃。」馬莧菜?不就是路邊開小黃花的那個嗎?

    那個伯伯問:「效果好嗎?」

    「堅持吃,可根除。」舅舅答。

    家奶喜歡做

    這個吃,馬莧菜學名馬齒莧,家奶經常做的一道菜就是米粉蒸馬齒莧,吃起來酸酸的香香的。馬齒莧也是最常見的一種了,路旁,田野旁都隨處可見,家奶喜歡把馬齒莧曬乾,過年時做上一道粉蒸肉非常美味,原來這還是一味藥呢,而且還不需要成本,大自然果然處處充滿了神奇。

    他們父女走了後,舅舅打算關閉醫館回家了。

    「璇子怎麼來了?」他摸摸我的腦袋。

    「來看看舅舅啊,自從上初中都沒時間來玩了。」

    舅舅笑笑,「醫館有什麼好玩的?最近視力怎麼樣?還在喝那個茶?」

    「這不是沒瞎嗎,就是現在晚上夜視能力變好了,也不能說是夜視能力吧,就是可以感覺……」我正在歪著腦袋匯報情況時,舅舅突然一頭栽下去了。

    不好,舅舅又犯了!不行!我對自己說:林璇!你要振作!你不要慌!這是在醫館,醫館還沒關門!而且隨時都有可能被別人撞見!現在就你一個人!要快點回去叫家奶叫舅媽!

    我快速衝出去,從外面關上醫館的門,突然就覺得心一沉,裡面是我的舅舅,他很疼我,他已經受了那麼多苦了,他現在很虛弱,很需要別人幫助,我怎麼能忍心留他一個人面對?不管裡面的東西有多可怕,我身上也是有鬼氣的,大不了拚一拚,於是,我咬咬牙,重新打開門,一股陰風撲面而來……

    我硬著頭皮進去,關上門,腿軟啊腿軟,我差點兒就又衝出去了,寒毛根根豎起,舅舅就趴在那裡,很無助,他雖然沒有意識,但是我的舅舅啊,他在顫抖,頭在不停地晃動,我該做什麼來著,我身上有蛇氣,不怕不怕,我走到水池旁邊打了一盆水,邊顫抖邊端到舅舅身邊蹲下身子,我擰了把毛巾,準備給舅舅擦擦臉,伸到舅舅臉上時,舅舅突然眼睛一睜,「啊——」我嚇得往地上一坐,毛巾都甩到後面去了。他的眼神依然像把利刃刺向我,就像第一次。

    「舅舅……」我試著喊他。

    他還是那樣瞪著我,他不是舅舅,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麼,纏了我舅舅那麼久,很多大師都拿它沒辦法。家奶她們碰上這個就會等那個東西自己走,再喂點小黑的血。我到底要怎麼做呢?突然舅舅的嘴巴開始打顫,一會兒就磕出血了,真的跟羊癲瘋一樣啊,聽說這樣嚴重了會咬掉舌頭的,這是醫館,沒有筷子也沒有布,拿什麼才好呢。

    我站起來環視了下四周,藥草,舅舅的醫館裡會常備些簡單的藥草,不管什麼藥草,我打開蓋子,抓了一大把,衝到舅舅面前使勁掰開他的嘴往裡面塞,「嗚……嗚……」舅舅發出難受的嗚咽,舅舅對不起了,請原諒璇子的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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