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水光閃閃 文 / 星輝
葉飛臉皮薄，不會當面答應奎青牛去甲板上玩什麼對射，他提出交水費的要求無非是想藉機會出去透透氣，去甲板上溜躂一圈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張創隨手捏一個籌碼丟在雙數上，笑著說道：「去吧，我和薛梟邊玩邊等，這船大，別走遠了。」
葉飛低聲提醒道：「對面的牛肉臉是個賭術高手，小賭就行，別下重注，我出去溜躂一圈，這地方悶得慌。」說完轉身搭住奎青牛肩膀朝賭場門口走去，走幾步奎青牛徒然想到了什麼，跑過去把手中的皮箱交給張大少才折返回來。
藍寶石號艙內熱鬧非常，甲板上卻冷冷清清，幾個巡夜安保人員在寬闊的甲板上來回走動，冰冷的海風刮得他們直縮脖子。
頂層觀景甲板一頭並肩站著兩位華發老人，其中一位是身披貂皮大衣的老婆婆，她銀絲滿頭，臉頰紅潤，臉上的皮膚已有了不少細細的皺紋，五官勻稱協調，依稀可見年輕時美麗的輪廓，另一位老人正是不久前在賭場中坐莊的無影手藍山。
「小娥，我已經知道錯了，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麼？」
藍山臉上的表情一派落寞，聲音微有些發顫，身旁的女人是他一生摯愛，也是他的妻子，為了能和她廝守一生放棄種種虛名，可十五年前兩人之間的關係出現了一道難以癒合的裂縫，從此水陸兩隔。
「你現在知錯有用麼？女兒還會回來麼？」
老婆婆抬頭吸了吸鼻子，目視繁星夜空，眼眶中似有淚光浮動，她想原諒身旁的男人，卻又過不了心頭那道坎兒，十五年了，她在藍寶石號上呆了十五年，男人每隔兩年都會上船來，她總是尋找各種借口避而不見，但這次帶來了一個不能不見的人兒。
藍山歎了口氣，低聲說道：「當初我選擇尊重女兒的決定，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今天我把小林帶來了，這孩子長得跟女兒小時候一模一樣……」
老婆婆肩頭一震，急問道：「孩子在哪裡？」
藍山轉過身來，對不遠處一根兩人合抱的金屬柱喊道：「小林子，過來見見你外婆。」
從金屬柱後走出來一個男孩，怯生生的走向老婆婆，一陣冰冷的海風呼嘯吹過，男孩禁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哆嗦。
老婆婆眼中淚光閃動，快步跑到男孩跟前，伸手除下貂皮大衣蹲下身裹在他身上，認真打量著他的小臉，聲如夢囈般說道：「你就是小林子？像，真像，簡直跟你娘小時候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乖孩子，我是外婆啊！」
龔林嘴唇顫動了幾下，低聲叫道：「外婆，您真是我外婆……」話剛說到一半，淚水忍不住順著鼻溝流了下來，這些天他收穫了太多親情，會玩各種魔術的外公，現在又多了一個給他加衣的外婆，關心的人多了，眼淚水自然也多了。
老婆婆伸手抹去他臉上的淚水，一臉慈祥的說道：「孩子，都是外婆不好，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幫外孫抹著淚水，自己的眼淚卻抑制不住奪眶而出。
龔林趕緊伸出手幫外婆抹眼淚，低聲安慰道：「外婆，您別哭了，我們都不哭了好麼？」
老婆婆見外孫乖巧，強抑住淚水點了點頭，柔聲說道：「乖孩子，外婆不哭，你也不准哭了，讓外婆好好瞧瞧。」
龔林偏頭望向外公藍山，低聲說道：「外婆，林兒求您一件事好麼？」
老婆婆此時愛心氾濫，忙不迭應道：「你說，只要外婆能做到的，別說是一件，就是百件千件也答應。」
龔林咬了咬唇，低聲說道：「您原諒外公好麼？娘在臨終前囑咐過我，如果有機會見到您就跟您說，她不後悔當初的選擇，請您原諒外公，我們是一家人。」
老婆婆渾身巨顫，抓住外孫肩膀的手無意識增加了幾分力氣，喀嚓！龔林只覺雙肩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忍不住張口大叫了一聲：「外婆，好痛！」
站在一旁的藍山立刻撲上前來，一臉焦急的大聲喊道：「小娥，你快放手，莫傷了孩子！」
老婆婆神情驟變，忙不迭放開雙手，但很快又伸手抓住龔林肩膀輕輕揉著，一臉抱歉的說道：「林兒，都是外婆不好，快給外婆看看，傷了沒有……」
龔林強忍著肩膀上的疼痛，苦笑著搖頭說道：「外婆，您不用擔心，我沒事，您好大力氣！」他真想不到和藹可親的外婆手上竟然有這麼大力氣，剛才那一下險些把胳膊都捏脫臼了。
藍山歎了口氣說道：「莊曉娥啊莊曉娥，一個小娃娃那受得住你這一捏啊！」老婆婆是他髮妻莊曉娥，也是藍寶石號游輪的主人，剛才見到外孫悲喜交加，下手沒個輕重，真要是捏壞了寶貝外孫只怕老兩口要摟在一起哭個半死悔個腸青了。
莊曉娥轉頭瞪了他一眼表示不滿，又把注意力轉到了龔林身上，仔細檢查了兩遍確認外孫只是雙肩紅腫並沒有傷到筋骨，這才把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龔林見外婆還是沒有原諒外公的意思，心頭一陣著急，拉著她袖口搖了搖，低聲問道：「外婆，不管以前外公犯了什麼錯，剛才他都已經認錯了，您就原諒外公好麼？我們是一家人。」
莊曉娥歎了一口長氣，柔聲說道：「乖孩子，難為你忍著痛還要為你外公說情，外婆也有錯，錯來錯去的我們還是一家人。」
藍山聽到這話心頭暗喜，沒想到夫妻慪氣了十幾年居然被小外孫幾句話化解於無形，真該早幾年帶這乖外孫上船做說客的，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好笑，再早幾年小外孫只怕連話都不全，哪裡能做什麼說客？
龔林伸手拉住貂皮大衣領口緊
了緊，吸了吸鼻子說道：「外公外婆，甲板上風大，我們進船艙找個地方再聊行麼？」
「好，我們這就換地方。」老兩口異口同聲應下了乖外孫的提議，上前牽著他的小手朝船艙方向走，剛走了幾步忽聽得兩線淅瀝瀝的水聲。
詫異之下三雙眼睛循聲望去，只見下層甲板邊上並排站著兩個年輕人，兩條亮弧從他們身下某處射出，向海面垂落，黑夜裡的水是閃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