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錦妖之怒 文 / 我非主角
銀月如鉤,皎潔的月光灑落在錦繡閣中,照在白玉雕琢的器物上反射瑩白的光澤,屋內只留了兩盞燈,燈光昏暗,照得景物也朦朧了不少,床上錦妖斜靠在床邊淺眠,一手支著頭,如瀑布般的頭髮瀉下,身上只搭了一張薄薄的毯子,卻遮不住那玲瓏有致的身材,美人臥榻,美不勝收。
即墨進來就看見這樣一副畫面,眸子閃了閃,推了輪椅過去靠在床邊,卻捨不得打破這美好的畫面,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
錦妖只是淺眠,即墨進來她就知道了,緩緩睜開看見看了看即墨,然後把身子往床裡面讓開一點,留出一個位置:「快上來睡吧!困死了!」
老夫老妻般的語氣讓即墨忍不住輕笑,撐了輪椅起身坐到床邊,卻沒有立刻睡下,抬手理了理錦妖的頭髮:「這些日子事物比較多,你不用等我,困了就好好睡吧!」
「嗯!」錦妖淺淺應了一聲,拉著他的手把他拉下來躺下,而在他躺下的時候,錦妖卻一個翻身壓在了他的身上。
溫香軟玉壓在身上,即墨身子一僵,呼吸不穩的看著錦妖,墨黑的眸子閃過莫名的光澤:「妖兒!」
裹了被子起身去洗澡,泡了好一會兒才起身穿衣服,折騰了一晚,現在肚子餓了。
因為不想一個人呆在屋子裡,所以讓人把早上放在了外面的亭子裡,而她剛剛穿好衣服走出去就看見樂容已經坐在那裡等她了,剪水眸微微挑了一下,抬步走過去:「今天這麼早?」
「已經不早了!」樂容微微一笑,抬手指指外面,已經日照當空,哪兒還早?
錦妖自然也看出是快中午了,不過她倒也不尷尬,睡到中午可是她經常做的事情,走過去在樂容的旁邊坐下,拿了筷子夾了點心放進嘴裡,含糊道:「你也要吃點麼?」
「不了!」樂容搖搖頭,抬手倒了一杯露水凝香遞到錦妖手邊:「我今天是來向你此行的!」
錦妖的手一頓,有片刻怔然,卻沒有多說,只是淡淡應了一聲:「嗯!」
樂容看她這失神的樣子,也不知是開心還是惆悵,將手中的杯子放下,將她的手握在手中:「如今我領了司馬上卿的職位,也不能如以前一般隨心所欲,就算權力再大,總歸還是有一層束縛,不能留在你身邊,以後……以後你要多加小心,若是有什麼事情不要憋在心裡,還有即墨和雲微他們,至少還有他們幫你一起承受,不要讓自己活得太辛苦!」
錦妖將嘴裡的東西嚥下,總覺得這話有些不對,怎麼聽起來不像是他要離開,而是要永別的感覺?
「你怎麼了?」
樂容微微搖頭:「沒事!只是這些天看著即墨對你很好,我也就放心了,也明白,有時候看著比擁有或許更好,若是你以後不去夏國,恐怕我們就沒那麼多機會見面了,倒是有些捨不得呢!」
他這是放棄了?錦妖疑惑,明明前日他還說……錦妖看著樂容黯然的面容,心中的想法也頓住了,樂容想開了,她該開心才對吧,雖然有些不捨,但是終究他走上了她期望的路,這一次分離雖然痛苦,又何嘗不是解脫?
思及此錦妖將旁邊的水端起飲下,淡淡道:「若是有機會我回去夏國的,你一路保重!」
聞言樂容眼中閃過痛意,柔柔的看著錦妖,那目光彷彿已經穿過了無數世紀,想要將錦妖深深的刻入心裡;而錦妖被樂容的話擾亂了心緒,也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最終樂容還是走了,連一個吻都不曾向錦妖索要,道了一聲『再見』,便起身離開,留下錦妖看著滿桌子的食物,卻一點食慾都沒有了。
她不想招惹他們了,她一直想讓他們離開自己,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只是,為何當他們真的願意從她的生命中退出的時候,她卻如此的心痛,痛到難以呼吸!
錦妖不知道樂容到底什麼時候離開的,她也沒有去送,只是坐在錦繡宮內看著天邊的雲彩失神,此刻,他應該已經離開了吧!
樂容好歹還來和錦妖道個別,而雲微確實連道別都沒有,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離開,坐在空曠宮殿裡,錦妖似乎覺得心也跟著空了。
郁卿顏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邊,整個人躺在軟榻上,毫不客氣的將頭枕在她的腿上,面朝她的腹部躺著:「若是捨不得就去追回來,在這裡傻坐著算什麼回事?」
「追?」錦妖回神,卻不禁苦澀一笑:「拿什麼去追?」
這場愛情裡,從她意識到自己的心的時候,她或許已經失去了追他們的資格,一個不能唯一的愛人,還算是愛人麼?
郁卿顏本來有些睡意的眸子淺淺甦醒,暗紅的眸子閃著一抹讓人說不出的光澤,突然懶懶坐起身,一手勾著錦妖的下巴,以一種及其挑逗的姿勢將她壓向軟榻,眼眸中漸漸迸出危險的氣息:「妖兒!你莫不是要告訴本尊,你打算放手吧?或者說你又想像三年前一樣,徹底放棄?」
「沒有!」錦妖心裡難受得不行:「現在不是我放棄,是有人看透了願意離開!」
「看透?」郁卿顏嗤笑:「你覺得遇上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還有人能夠看透麼?」
錦妖顰眉,這算什麼話?
郁卿顏低頭,恨鐵不成鋼的在她的下巴上狠狠咬一口,咬到那一處都紅了他才道:「你當真是白癡麼?三年的時間都沒磨掉那份情,又如何能在短短幾日看透?你不知不覺將別人的心迷得團團轉,結果卻以為人家跟你一樣冷情,沒心沒肺,你讓本尊說你什麼好呢?」
錦妖迷茫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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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卿顏見錦妖這幅摸樣,無比嫌棄的看她一眼,突然轉聲涼涼道:「本尊前些日子得知了一個消息,據說當年巫奇被樂容的師父琴柒帶走,樂容那時身體極弱,不宜習武,後來吃了許多藥材才將身體養回來,而這其中一味藥材便是這巫奇,你當初推開我們,是否就是因為得知巫奇在他身上,捨不得要他的命?」
錦妖眸光一閃,沒有回答!
「蠢女人!」郁卿顏沒好氣的哼聲:「你不說難道你以為樂容就不知道?你覺得他若是知道他體內有了巫奇,而這巫奇是你救命只要必備,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沒事!只是這些天看著即墨對你很好,我也就放心了,也明白,有時候看著比擁有或許更好……』錦妖腦海中突然響起樂容剛剛說過的話,頓時心中一震,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但是她卻沒來得及抓住。
他說看著比擁有或許更好……他說恐怕我們就沒那麼多機會見面了,倒是有些捨不得呢!……
錦妖瞬間感覺遍體冰涼,彷彿瞬間跌入寒冰地獄,莫非……莫非他……
郁卿顏見錦妖這幅樣子,似乎還覺得刺激不夠,又幽幽來了一句:「前晚本尊見他們兩人同時去了右邊的偏殿,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你說他們去做什麼呢?」
錦妖本就已經冰涼的心瞬間撕裂的痛,雙拳緊握,身上全是暴戾的氣息,她如何不知道他們去做什麼?右邊偏殿現在活不救住在裡面,若是他們知道自己身體裡有巫奇,那麼他們去找活不救的原因就只有一個……。
「混蛋!」錦妖幾乎是咬牙咬出這兩個字,猛的起身,身上的氣息冰寒:「魂衛何在!」
十個黑色的影子落下,眨眼之間來到殿內齊齊跪成一排:「在!」
「出動所有魂衛,搜尋樂容和雲微的下落,一旦有消息,立刻來報,另外,如果看見活不救……給本宮殺了他!」錦妖一掌拍在旁邊的桌案上,琉璃眸中是從未有人見過的冰寒暴戾,很顯然,這一次樂容觸到了錦妖的底線了。
「是!」魂衛對錦妖的命令是無條件服從,所以不多說一字,快速的去執行命令了。
郁卿顏看著這樣的錦妖,總覺得很是陌生,卻又很是熟悉,可是不可否認,這樣霸氣逼人的錦妖,比剛剛那個多愁善感為情所困的樣子看起來舒服多了。
郁卿顏自顧自的在那裡想著,而錦妖早就把他忘了,身影一閃,如一道光影一般消失在了殿內。
郁卿顏支著頭,慵懶的打了一個哈欠,雖然這兩個情敵自己死了對他來說算是一件好事,但是錦妖定然會傷心痛苦至極,所以他不得不給自己添堵一次,況且這世上若是少了雲微,他就少了一個對手,沒有對手的日子可不好過,所以還是讓他活著吧,不管是情敵還是什麼。
唔!他如今這麼寬宏大量,大度賢惠,以後跟妖兒成親,他是不是該是大房才對呢?
錦妖一路掠出皇宮,最後停留在一處城樓的頂端,目光望著前方一排排錯落的房屋,眸中的冰寒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寸寸冷下去,縱然熾烈的陽光落在她身上,也無法給她一絲暖意。
一陣風吹來,吹得旗旛獵獵作響,錦妖的衣袂同髮絲同時被吹起,髮絲模糊了她的視線,可她依舊沒有絲毫的動作,甚至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片刻之後一道黑影急速而來,單膝跪下:「稟殿下!人已經找到,只是……還請殿下親自去定奪!」
「走!」在那魂衛剛剛開口的時候錦妖已經往他來時的方向而去,等他說完她開口的時候,她已經在百米之外了。
那魂衛帶著錦妖快速來到一處府邸,這裡不是別處,正是即墨曾經當將軍時住的蒼瀾將軍府,當錦妖看到這一處的時候,心中的怒火瞬間燃得更是旺盛。
快速的穿過幾個院子,來到一處偏僻的庭院,遠遠就聽見活不救罵罵咧咧的聲音,錦妖的眸子閃過殺意,飛身落進院子,也不理被魂衛纏住的活不救,快速進了屋子,屋內的情景讓她的步子僵住,從未有過的怒氣和暴戾氣息席捲全身。
這是一間比較小,而且比較密封的屋子,此刻裡面放滿了巨大的冰塊,其中一塊最大的被雕琢成了冰床,而此刻那本該回夏國的兩日齊齊的躺在上面,面容平靜安詳,氣息都若有若無,乍一看怕還以為這是兩具屍體。
而這在屋子的右邊擺放著一排排的器具,皆是純銀所製,甚至還有寒冰玉所製的罐子,看這架勢,若是她再晚半個時辰,恐怕就只能替他們收屍了!
怒到極致錦妖反而平靜了,錦妖看了看屋內的情景,猛的一揮手,那一堆稱得上價值連城的罐子器具瞬間被絞得粉碎,只剩下一地狼藉。
「把他們帶回宮裡!」錦妖淡淡的揮手便轉身,彷彿屋內的兩人跟她沒有絲毫的關係一般。
隨著她的轉身,那道門也被內力帶著關上,當真再也不看屋內一眼。
「丫頭……。嘿嘿,殿下……」活不救看著錦妖這樣的表情,立刻就知道錦妖怒了,那一屋子的東西可是他的寶貝啊,就這麼給錦妖弄得碎成了渣,他的心可是疼得一顫一顫的。更讓他心疼的是那難得的機會啊,眼看著他就要解了這千古奇毒,可是終究是差了一步。
錦妖涼涼的看著他:「如果本宮沒有記錯,上次你告訴本宮你可以將巫奇從人的體內逼出來,可是這裡面擺的東西……應該是取骨挖心的吧?」
活不救乾笑:「那個……那個……老夫也不想這樣,都是他們逼我的,老夫也是看他們對你情深義重,不想讓你再受罪,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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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是麼?」錦妖冷笑:「那麼你說的逼出巫奇的辦法呢?」
「那個……老夫確實知道可以逼出人體巫奇的辦法,不過這個需要讓他們喝下另一種毒藥,跟巫奇相剋,假以時日,便可將巫奇和血液分離……」
錦妖眸色已經冷到沒有絲毫的溫度,抬步走過去:「原來這就是你說的好消息?」
「本宮知道是他們找上你的,可是誰給你的膽子不告訴我便去取他們的骨血?」
活不救往後退幾步,被錦妖那冷冽的殺意所震住,一下子也嚴肅起來:「丫頭!縱然老夫沒有知會你,但是這是他們找上老夫的,錯不在老夫,你可別弄錯了!」
「是麼?如果本宮沒有記錯的話,你對著殘心劇毒的執著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為此你願意拋棄高傲成為本宮的專屬大夫,如此這麼好的機會放在你面前,你定然不會拒之門外是不是?」
「這個是當然的……再說,老夫這不也是為了你好麼?」
錦妖嗤笑:「那本宮還真是多謝你了!」
「你莫非真的想殺老夫?」察覺到錦妖那已經毫不掩飾的敵意和殺意,活不救也不敢再跟錦妖打晃,神情嚴肅:「你別忘了你身上的毒這天下除了老夫再沒有別人可以幫你控制,你難道就因為這一點點事對老夫出手,莫非你真的想活活痛死麼?」
錦妖抬手從一個魂衛的手中吸出一把劍握在手中,一身雪白的她此刻卻宛如地獄走來的修羅煞女,一雙琉璃眸看著活不救,宛如看見一個死人一般:「本宮最受不得威脅,也最不喜歡不聽話的下人!」
「本宮的死活也不勞閣下操心,痛死還是怎麼死都是本宮自己的事情,不過在這之前,閣下就先去閻羅殿等著吧!」
話落竟是毫不客氣的將劍刺出,直接刺穿活不救的心口,將他釘在身後的牆壁之上。
活不救的武功不低,但是在此刻的錦妖面前簡直不夠看,而他身上的毒藥對錦妖根本沒用,所以他只有被錦妖宰割的份。
「你……」
活不救瞪大眼睛看著錦妖,眼中全是不可置信,錦妖居然真的敢殺他!
錦妖緩緩走進,伸手再將那劍送進去幾分,聲音平淡卻透著蝕骨的寒意:「你以為本宮不知道這三年你在本宮身上下了多少次毒麼?你每次給的藥雖然壓制了本宮的毒發,可是同時裡面又加了另外的毒藥,當我下一次毒發的時候,便更加的痛不欲生,甚至還打著為我好的幌子在本宮的身上下了牽引蠱,那不過是你想用本宮這劇毒之血養出劇毒的蠱蟲而已!」
活不救的眼睛瞪得更大,他怎麼都沒想到錦妖居然是知道的,可是她明明知道,為何還一次次吃下他給的藥?
「很好奇麼?」錦妖嗤笑:「對於一個要死的人來說,多一分毒和少一分毒,其實區別不大,而這三年本宮也確實感謝你,若不是你出手,恐怕本宮真的挨不過這三年,不過這一切也就到今日為止!」
「本宮寧願赴死也不想動他們,而你卻想背著本宮對他們出手,你說,本宮還有什麼理由讓你活著?」
話落冷笑轉身,再也不看那邋遢的活不救一眼,同時用內力吸了一塊巨石往那個方向擲去,巨石壓著活不救的身體陷入牆體之中,將活不救生生的壓成了一堆肉末鑲在裡面。
還有一個原因她沒有說,那就是活不救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能感知到金蠱王的人,她為了白離的消息所以才忍住,可是如今金蠱已死,白離或許也死了,如此,也沒有留著他的必要了。
至於這身上的劇毒,三年前她沒有死成,這三年後,她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就這麼死去!
錦繡宮內,兩個人並肩躺在那張偌大的床上,而不遠處的軟榻上錦妖和即墨擺了一盤棋,錦妖執白子,即墨執黑子,一人一子快速落棋,棋子在玉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卻誰都沒有說話,空曠的宮殿只聽得見這棋子叩響的聲音。
一局終了,即墨被殺得片甲不留,他放下手中的棋子:「我輸了!」
錦妖沒有說話,只是拿了一顆棋子,隨便的找了一個位置安放。
即墨一歎,終究還是他先開口:「將軍府的人是我命人撤出來的,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做什麼,我與雲微相識不久,但是卻惺惺相惜,加上都愛著同一個女人,都知道其中的苦,所以不免就多了些感情,所以他要借將軍府的時候我便給了!」
「至於為何那怪醫會帶著他們出現在那裡,我真的不清楚;我承認我察覺到了他們有些不對勁,但是只當是為情所困,所以沒有想別的,卻不想他們居然……」
即墨說到這裡一頓,卻說不下去了,他怎麼都沒想到他們為了給錦妖解毒,居然願意被挖心剔骨,用自己的命來救她。
錦妖再一次將一顆棋子落下,卻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將目光緩緩轉向那邊的床上,昏迷了半日的兩個人已然幽幽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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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覺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