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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登基大典 文 / 我非主角

    諸葛緩緩從通道中走過來,還沒走進那宮殿便聞到了濃濃的酒味,忍不住皺眉:「她喝了多少了?」

    「回大人!已經是第三壇了!」宮女道。

    諸葛眉頭緊鎖,沉默了片刻才邁進了宮殿!

    「諸葛!」錦妖微微沙啞的聲音響起,諸葛走進去,轉頭便看見她只著了中衣靠在軟榻上,旁邊是打開的酒罈子,她一手抓著酒罈子,非常豪氣的直接拎起罈子往嘴裡倒,而且神奇的是那酒居然一滴都沒有漏出去。

    諸葛走過去摁住她還想拿起罈子的手,柔聲歎道:「別喝了!」

    錦妖沒有堅持,放在罈子上的手收回,眼中也沒有多少悲傷情緒,只是空洞的看著前方,彷彿失了靈魂一般。

    諸葛看著這樣的錦妖,心中愈發的心疼,若是她大哭大鬧還好,可是偏偏她如此安靜,把所有的痛苦都往心裡咽,一個人去扛,表面完好無損,心中怕是早已鮮血淋漓。

    「諸葛!他死了!我甚至都沒來得及告訴他我已經愛上他了,可是他死了!他再也聽不到我的回答了!」錦妖的聲音空洞飄渺,如同她的眼睛一般,讓人讀不出情緒。

    諸葛沒有說話,他一生學的都是治國之道,輔佐君王,對男女情愛一無所知,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錦妖,他能做的只是如此刻一般靜靜的坐在這裡陪著她而已。

    「諸葛!」錦妖突然轉身,整個人一下子埋入諸葛的懷中,諸葛的身子一僵,卻聽得她悶悶的聲音道:「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諸葛當真沒有再動,低頭看著埋在他懷中的錦妖,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抬手輕輕的拍打她的後背,無聲的給她安慰。

    這一刻錦妖覺得好累好累,累的不是身體,而是心,她終於明白當初歐陽為什麼寧願死在她的面前,也不願意繼續守在她的身邊,因為一直愛一個人卻得不到回應,也會絕望,也會疲憊,所以寧願死,也不要繼續那漫長煎熬的等待。

    死麼?錦妖嘲諷一笑,她怎麼能死呢?她不知道死後能不能看見白離,但是她知道她若是死了,怕是連思戀他都不可以了!上一次死了能重生,可不代表她再死一次還有這樣的機會。

    錦妖猛的從諸葛的懷中起來,空洞的眸子瞬間凝聚堅定的光芒:「派出魂衛全天下的搜尋他,哪怕是屍骨,我也要親眼看到!」

    諸葛微微點頭:「好!」

    錦妖抬眸看了諸葛一眼,對上他擔憂的目光,錦妖很快轉頭,抓了桌上還未喝完的半罈子酒,轉身就往外面而去。

    「參見殿下!」

    一路上有人問安,錦妖已經沒心情去理他們,一路拎著罈子走進最窄、最陰暗的那一處通道,一路來到通道的盡頭,抬手摁了那一處石頭上的機關,在石門打開的瞬間閃進去,下一刻石門關上,錦妖將手中的半罈子就放在旁邊,看著那仇視這她的一群人,哼笑:「今日誰在本宮的手下過了十招,這罈子酒就是誰的!」

    話落身影一閃,直接對那方的人出手,若是有人能進來的話定然會發現這裡的人就是流放之地之中那些被鐵鏈鎖住的武功高強的一群老怪物,雖然已經解了鐵鏈,武功也恢復了不少,但是如今也不過是從一個牢房搬來另一個牢房而已。

    蒼國

    「多少天了?」即墨坐在錦繡宮中看著窗外的天空問道。

    「回主子!已經十三天了!」身後的柯老回道,心中也是無奈,也擔心即墨,從錦主子離開到現在,主子每天都要問這麼幾次,每天都守在這裡,有時候一守就是一整天,任他怎麼勸都沒有用:「還有兩日就是登基大典,一切準備妥當,可是如今這錦主子還沒有回來,可要讓欽天監重選一個日子,把時間推後一點?」

    雖然知道登基這樣的事不可兒戲,可是這登基大典若是沒有錦主子,恐怕對主子來說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不必!」即墨淡淡道:「登基大典照常舉行,她一定會趕到的!」

    因為她答應了他,所以她一定會來的!還有兩日,還有兩日他就可以見到她了!

    柯老見即墨這個樣子,忍不住暗自搖頭歎氣,主子執念已深,恐怕再也難以放下,只是那錦主子……他也不是覺得錦主子不好,當初主子心如死灰,是錦主子讓他再次點燃了星火,讓他振作起來,在那次追殺中錦主子也全力救下了主子,他很感激她,知道主子喜歡她,他也很希望她最終能成為主子的夫人,這蒼國的皇后,可是錦主子身後的桃花實在是太多,就那雁卿侯郁卿顏一個人就差點要了主子的命,更何況還有一個跟她成過親的天下第一公子雲微,還有那公子琴和閻羅殿的白離也攙和進來,簡直就是剪不斷,理還亂。

    若是錦主子最終選擇了主子還好,若是她最後選擇了別人,他都不敢想像自己的主子會變成什麼樣子,唉……明明知道主子會受傷,可是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現在除了歎氣,還是歎氣!

    又是一個夜晚過去,離登基大典只有最後一天了,各方前來觀禮朝賀的人爭相向宮裡遞了拜帖,若是以往的帝王登基,定是要大擺筵席宴請四方來客,可是這一次卻顯得冷門了很多,不過好在有老太師和丞相一行人親自接待,倒也給足了各路諸侯的面子,所以縱然沒有看見即墨這個正主,倒也沒什麼怨言。

    而在臨近黃昏的時候,代表夏國而來的丞相雲微和司馬上卿樂容也同時到達了皇城,郁卿顏一直在城內,天下三大公子齊聚,頓時又給足了那些人墨客下筆的話題。

    不過雲微和樂容來得高調卻很神秘,進城的時候坐的是馬車,一路進

    了驛館也不曾露臉,也沒人能一睹兩人的風采。

    夜幕降臨,一白一藍兩道身影同時從驛館掠出,顯然都發現了對方,相視一眼,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各自出發,不約而同的往相同的目的地而去。

    錦繡宮

    兩人同時落在錦繡宮的宮門前,停駐片刻之後便直接躍了進去,幾個閃身之後進入錦繡宮,站在那可以掩藏身形的柱子後面,細細的打量這一處宮殿,他們都知道錦妖現在不在這裡,但是知道她不久前住過這裡,還是忍不住前來看看,想要看看她真是存在過的地方,哪怕能感受到一絲氣息也好。

    不過錦妖離開了很多天,這裡早已經沒了她的味道,兩人只是看了一會兒就先後離開,如影子一般掠走,如一道清風,讓人無法捕捉。

    又是一個旭日東昇,當第一縷陽光照在大地上的瞬間,蒼國皇宮鐘樓上那一口沉重的大鐘被敲響,上千僧侶坐在蒼國祈福的祭祀台下開始吟唱祈福的經,香燭煙火繚繞,誦經的聲音靡靡,黑金色繡著蒼龍的旗幟在空中飛舞,隨著司禮大臣的一聲長喝,登基大典開始!

    觀禮的賓客皆是在外圍,要麼在特設的高台之上,而中間寬闊的一條十米寬的漢白玉撲的路,此刻只給即將登基的皇帝帶著武百官走。

    「皇上!」司禮的官員已經唱喝第二遍,即墨卻還是沒有動作,身後的武百官奇怪的看著他,那觀禮的賓客也投來了異樣的目光,老太師終於走上前輕輕的喊了一聲。

    見即墨回神,老太師才道:「時辰到了!」

    今日的即墨依舊是一身黑衣,不過是黑金色繡著蒼龍的龍袍,頭戴九龍紫金冕旒,一雙深邃的眸子掩蓋在了冕旒垂下的珠簾之後,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色彩。

    「皇上!」見即墨仍舊不為所動,老太師一抖衣擺就在即墨的身旁跪下,身後的武百官也隨之跪下。

    即墨扣住輪椅兩旁的手扣緊,片刻之後放開,一手拍在輪椅的機關上,輪椅自動往前滾去:「開始吧!」

    見此眾人鬆了口氣,武百官這才連忙起身跟上。

    祭天的檯子高達十丈有餘,足足九十九步台階,唯有皇上才有資格站在最高的那一台上香。

    輪椅在最下面的台階面前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即墨身上,要知道即墨的腿疾天下皆知,他們都好奇他會用什麼方法登上這十丈高台。

    兩個武將出列,他們今日便是負責將即墨送上這祭天的高台,不過他們的手還沒有碰到輪椅,就被即墨拒絕了。

    「皇上!不可!」老太師猛然看出了即墨的意圖,頓時大驚!

    即墨沒有理他,直接用行動告訴他自己的決心,他雙手撐在輪椅的扶手兩邊,在萬人的矚目下,緩緩的站起了身!

    那一瞬間天地間的光芒彷彿都凝聚在了他的身上,沉睡的黑龍終於甦醒,王者氣勢盡顯,睥睨天下,天地萬物皆俯首臣服。

    當即墨站直身體昂首挺胸的那一瞬間,老太師的眼中閃著激動的光芒,拒絕的話說不出口,只因此刻他早已心潮澎湃,恨不得跪下伏地膜拜,這才是他的皇上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老太師終於還是跪了下去,雙軸和頭部都貼著地面,以最虔誠的跪拜姿態高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皆是被即墨那一身王者之氣所折服,不由自主的跪下,聲音洪亮的高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

    震天的呼喊從祭台一路蔓延,整個皇城外的百姓都跟著跪下,呼喊的聲音響徹整個皇城;這樣的畫面讓前來觀禮的各國使臣都忍不住動容。

    樂容低頭扶著手中的琴弦低聲自言自語:「當真是王者君臨,她看上的男人,個個都是勁敵啊!」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雲微和郁卿顏的武功不用刻意都聽得清清楚楚,不過兩人都沒什麼反應,最開始的就是他們,後來一個一個的出現,如今只是又多了一個即墨,雖然心裡還是難受,但是已經有免疫了。

    那廂即墨看著面前的九十九步階梯,心道:妖兒!若是我走不上這九十九級階梯,是不是就配不上你?可若是我走上去卻下不來,你可會接住我?

    即墨沉默片刻,微微斂了眸子,然後緩緩邁開了第一步。

    帝王登位,身後會有百官相隨,可是這一次,沒有一個官員登上去,全都隨著老太師跪在地上,看著他們的帝王一步步的走上那祭天的階梯。

    一步、兩步、三步……。即墨緩緩的往上面走,這條不足百米的階梯,此刻只有他一人踏在上面,前方迎接他的,是那人人艷羨的皇權,十步!當即墨踏上第十步階梯的時候他的腳就開始發疼,現在對他來說,十步就是極限。

    還剩下八十九步,即墨彷彿沒有感覺到腳上的痛一般,繼續往上走,沒走一步都是鑽心的疼,額頭都出了汗水,可是他卻毫不在乎,袖中的雙手緊握著拳,臉頰的線條緊繃,強迫自己往前走。

    妖兒!若是我從這皇權頂端跌落,你還要我麼?

    「他撐不住了!」當即墨走上第七十步的時候郁卿顏幽幽的倒出一個事實,因為他清楚的看見即墨的雙腿在打顫,而他的額頭上的汗水密密的滴落,連抬步都幾乎成了奢望,這條路,他走不完了。雖然只走了七十步,但是郁卿顏也忍不住佩服即墨,在他踏出第十步的時候郁卿顏就知道他不行了,卻不想他居然強撐著又走了六十步,這份堅毅,確實讓他另眼相看,可是他

    不相信他能走完。

    雲微和樂容自然也是看到,都斂下眸子,心中有些佩服他,但是終究還是有那麼一絲失落,說不出為什麼,就是覺得遺憾。

    不過,當他們以為即墨絕對撐不下去的時候,即墨卻再一次抬起了顫抖的雙腿,再一次往上邁去……七十一、七十二、七十三……

    老太師遙遙的看著即墨那艱難的步伐,一瞬間忍不住老淚縱橫,這條路就如即墨這麼多年一路走來的成王路一般,艱難、痛苦、步步荊棘,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王一定能走上去,絕對能走上去。

    八十九、九十、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當即墨終於站到最高那一層高台的時候,郁卿顏失神的坐直了身子,就這麼看著那個明明已經透支到了極限卻仍舊站立的男人,這一瞬間他有些明白為何錦妖會喜歡他,為何他有資格跟他們掙上一掙了。

    「皇上!」一個鬚髮雪白一身祥和之氣的高僧站到即墨的身後一級台階,拇指和食指之間夾著貪慕佛珠,他雙手將三根筷子粗的香遞到即墨的身旁:「恭請皇上燃香祭天!」

    即墨張開早已被汗水打濕的手心,努力控制不讓自己顫抖,抬手將他手中的香接過來,看了看腳下和前方桌案的距離,運起內力用輕功托起自己往前一步,這才站到桌案前,抬手將手中的香點燃,對著天空三拜之後將香插入香鼎,抬手拿起桌案上擺的九隻大碗,一碗一碗的將碗中的酒倒在神案前。

    九碗倒碗,即墨需要的是轉身面向眾人,聽高僧朗讀經,接受萬民朝拜,可是他此刻的腳卻如灌鉛一般,沉重得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氣都挪動不了;內力灌入雙腿會損傷剛剛修復不就的筋脈,可是此刻,他別無他法,只是不知若是他今生最終真的只能在輪椅上度過,可還留得住她?

    即墨終於在眾人矚目中轉身,居高臨下俯憾眾生,睥睨天下!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又是一陣響徹天際的呼喊,那經的聲音都被全部遮蓋。

    若說剛剛即墨走到七十步的時候雲微和樂容忍不住遺憾,那麼此刻,就只有震撼了;即墨十歲從軍,十三歲便掌十萬兵權,獲封蒼瀾將軍,之後蒼國和夏國、秦國之間發生幾次不小的動亂,都是由他鎮壓,軍中威望無人可及,十五歲的時候便已經名震天下,曾經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繼承人的不二人選,可是卻不想他在還未滿十八歲的時候便失蹤,準確的說是被人李代桃僵,頂著他的身份和名字登上了皇位,而他卻被抹去,直到三年前才重新出現在人麼的面前,以雷霆之勢奪下了這蒼國的皇權,只是他那雙腿為何會瘸,卻終究還是一個謎。

    半個時辰的經朗誦終於完成,現在該即墨走下這祭台,坐上車輦遊行,可是即墨卻一動不動,根本沒有反應。

    老太師死死的盯著即墨的那一雙腿,只恨不得自己能飛上去成為他的腿,該死的他居然忘記了皇上的腿了!

    就在老太師顫抖著起身差點就要衝上去扶著即墨的時候,即墨的身子踉蹌一下,整個人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皇上!」老太師失神大吼,眾人也看著這一幕,呼吸瞬間暫停。

    「唉!」一道輕聲的幽歎在天際響起,下一刻即墨那已經傾斜了不少的身子卻彷彿如有神助一般再一次站直,接著一道白影從天而降落在了祭台,直接落在即墨的身旁,一手親暱的攬著他的腰給予他支撐:「明知道必是要受苦,何必逞能呢?當真殘廢了才甘心?」

    來人正是錦妖,她其實就在遠方看著,就想看他能倔強到什麼地步,卻不想他真的夠倔強的,居然真的走上了這裡,還完成了祭奠。

    即墨微微轉頭癡癡的看著錦妖近在咫尺的容顏,這一刻他覺得自己這一路走來的痛苦都是值得得:「妖兒!朕已經等你許久了!」

    錦妖無奈一笑,抬手為他拭擦額頭的汗,忍不住踮起腳尖一個吻落在他的臉側:「即墨!今日的你我一輩子都會記得!」

    即墨眼中的笑意越發的深,剛剛那些噬心的痛苦此刻彷彿都已經微不足道了。

    地下的人驚愕的看著高台上一黑一白相擁的兩人,自古帝王台,怎麼可以有女人登上去?雖然剛剛情況緊急這個女子出面救了他們的皇上,但是她怎麼能在祭台上和皇上相擁?

    不過即墨沒等他們發問便已經迫不及待的宣佈錦妖的身份,朗聲道:「這是朕的錦妃,朕今生唯一的女人,從今日起,蒼國廢後宮,不興選秀,不設後位,唯錦妃一人!」

    君王的三千寵愛集一身,不知是多少女子的夢想,錦妖不是那麼感性的人,但是當一個君王當真當著天下人宣佈她是唯一,許她傾世的時候,她卻忍不住深深的感動了,她給不了他唯一,可是他卻當著天下人的面,以君王的身份,許了她一個唯一,甚至顧忌她的意願,只是錦妃,而不是用皇后的身份束縛她!

    「皇上……」一群大臣嚇得好久才回神,接著便是連忙想要勸阻。

    「不許!」

    「不准!」

    兩道身影同時響起,三道身影終於忍不住從觀禮台離開,激動的飛身來到祭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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