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江山 文 / 我非主角
蒼國
蒼國和夏國、秦國並立三大國,兩百多年以來三足鼎立,互不相讓,小打小鬧是有,但是大體上還是沒有變化,若說蒼國最讓人驚訝的變化,怕就是它那最年輕的帝王——蒼闕。
這蒼闕也算是一個傳奇之人了,十五歲登基,從手中沒有半點勢力,到如今將蒼國的權力緊緊握在手中,一路殺權臣,奪兵權,南征北戰,平定蒼國,十年前諸侯割據,四處叛亂,皇權岌岌可危的蒼國在五年之間就被他一路掃平,把散落的皇權重新凝聚,才有了今日的蒼國,就算是再恨他的人,也不得不說一聲佩服。
蒼國皇室子嗣單薄,一共只得兩位皇子,一位公主,其中一位皇子早夭,最後就剩下當今的皇帝與蘊和公主蒼筱,而就在一個月前,一個驚雷炸響在蒼國的朝堂,那曾經夭折的皇子其實還活著,更讓人震驚的是,他與當今的皇上長得一模一樣。
當那坐在輪椅上的人被已經退位多年的老太師一步步推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是一臉震驚,那一樣的容顏,無上的尊貴,還有太師的陪同,容不得他們不相信。
即墨抬眸看向高台上明明已經震驚無比卻仍舊故作鎮定的人,眸子一深:「皇兄!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一身藏青色龍袍的蒼闕緊緊的扣住龍椅的兩個龍頭,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即墨,如果不是在金鑾殿上,他恐怕早就憤怒的衝下去殺了他了,他為什麼還要回來?
「你……」蒼闕死死的咬緊牙關,許久之後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瞬間展開一抹『不可置信』到『激動得無以復加』的笑容:「皇……即墨……」
蒼闕這一聲讓眾人終於回想起,這個早夭的皇子由即墨皇后所生,即墨家族在這一帶終結,所以便給小的那個皇子取名即墨。
「即墨!」蒼闕『激動』得從龍椅上奔下來,急促的步子在即墨身前五步的地方停下,一副想要上前卻又怕上前的樣子,看在別人眼裡就是皇上看見自己的同胞弟弟激動不已,不敢相信。
即墨看著蒼闕,深沉的眼眸含笑,可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別人看到的是蒼闕的激動,驚喜得不能自已,而他看到的,只有藏在蒼闕眼底那揮之不去的深深的恐懼。
蒼闕!五年了!這五年你沒能殺了我,那麼現在,我來拿回屬於我的一切,不,現在這一切,是屬於她的!
即墨垂眸看著自己的雙腿,輕聲道:「即墨雙腿以殘,不能向皇兄行禮,還請皇兄恕罪!」
「你……朕怎麼會怪罪你呢?」蒼闕看著即墨垂下的雙腿,眼中的慌亂定了定,是了,就算他回來,也只是一個瘸子、殘廢,他無需這麼緊張,努力平息了幾下,終於鎮定下來,恢復了以往的帝王威儀:「這些年你受苦了,朕這就命人打掃宮殿,你先住下,朕一定找天下最好的大夫把你這條腿治好!」
說完一笑揮手:「來人!送朕的皇弟,不,應該是墨親王,送墨親王去乾雲殿休息,朕等下再去找墨親王促膝長談!」
「是!」幾個太監匆匆上來就要推即墨,不過卻被老太師擋開了:「本太師與墨親王還有一局棋沒有下完,就由本太師推墨親王去乾雲殿吧!」
蒼闕面色一僵,臉上想笑,可是那笑意卻有些僵硬:「太師許久不曾來宮裡,朕也有四五年沒有見太師了,還請太師去御書房坐上一坐!朕還希望太師能指點一二。」
「多謝皇上抬愛,不過臣已經老了,這朝政之事是力不從心,只想下棋賞花,享享清福,還請皇上成全!」老太師面不改色道。
蒼闕冷笑:「是麼?朕看太師倒是健朗得很!」
「臣已經年過古稀,歲月不饒人啊!」
老太師說完便推著即墨轉身,在幾個太監的簇擁之下離開了金鑾殿;來去匆匆不過半刻鐘,卻在這朝堂掀起了驚濤駭浪。
蒼闕看了眼議論紛紛的滿朝武,目光落在了國丈趙承身上,龍袖一揮:「退朝!」
不理會眾人的面面相覷,蒼闕快速出了金鑾殿,雙手往身後一背:「擺駕御書房!」
「皇上!」一進御書房,一個身著武將朝服的官員鏗的跪地,一臉的恐懼:「他……他回來了!」
蒼闕一腳將他踢翻在地:「滾!就這點出息!」
「皇上恕罪!臣只是太震驚了,皇上不是說……不是說他已經死了麼?」
「閉嘴!」蒼闕轉身怒視他:「給朕滾出去,朕不想看見你!」
「皇上!臣……」
「滾!」
國丈趙承走了進來,抬手對那武將揮手:「李將軍先退下吧!皇上自有分寸!」
「是……臣告退!」
趙承將剩下的宮人也趕走,只剩下他和蒼闕才開口:「皇上何必如此動怒?」
「國丈!」蒼闕轉身,臉上的著急和驚懼一覽無餘:「朕不是怒,朕也想心平氣和,可是他突然出現,還由老太師親自推進來,讓朕措手不及!」
趙承輕歎:「就算是老太師推進來,誰能證明他是皇室子嗣,怪只怪皇上你對他的恐懼太深,沒了往日的冷靜!」
蒼闕深吸口氣:「朕知道剛剛莽撞了,甚至還把他的封號都喊了出來,這五年以來,朕只要想著他還活著便寢食難安,如今他公然出現在這裡,朕只是被嚇到了!」
「皇上無需震驚,皇上只要記住,你是蒼國的皇上,這蒼國真正的主宰,而他是墨親王,
不管他早年夭折還是重新歸來,他都只是墨親王!」趙承道。
蒼闕踉蹌了兩下坐到椅子上:「是!朕是皇帝!朕才是皇帝!」
趙承見他冷靜了不少,這才道:「這些年我們幾乎將他們的勢力全部剷除,能記得他的人沒有幾個,而敢出面認他的,除非嫌命長的老太師,恐怕不會再有第二人的;更何況他的雙腳已經廢了,翻不起風浪,有臣在,皇上大可安心!況且他出現在這裡,也並非一件壞事,至少他在皇上看得見的地方,皇上將他掌控在手心,應該比讓他帶在看不見的地方更放心才是!」
蒼闕聞言突然笑開:「是了!朕是被他嚇糊塗了,他如今就在朕的眼前,不用朕滿世界的去找他,這都親自送上門來了,朕該『迎接』才是!」
蒼闕刻意咬重迎接二字,那聲音怎麼都有一種想將人生生咬碎的感覺。
乾雲殿
老太師讓人拿了棋盤去了亭子裡,讓跟來的太監守在旁邊,推了即墨坐下,自己坐在他對面的位置,一點也不客氣的執棋落下。
「太師還是這麼心急!」即墨一笑,倒是又幾分愉悅。
老太師輕笑:「這叫先下手為強,若是讓你先下,指不定一百子老夫就得輸了!」
「太師還記得呢!」
「當然記得!這幾年老夫一直潛心研究棋局,就想著有一天能贏你一局,那麼此生就圓滿了!」
「太師恐怕要失望了,即墨暫時還沒有讓太師贏的打算!」
老太師搖頭:「不急不急!」
兩人相視淺笑,卻沒有再說話,只有靜靜落子的聲音。
老太師看著對面的即墨,有些渾濁的眸子漸漸深遠,回想起當年那個意氣風發、力挽狂瀾的少年帝王,尊貴、傲然、睥睨,再看看如今的他,少了當年的朝氣和熱血,倒是多添了穩重和深沉,但是卻依舊尊貴優,縱然不能站起來,卻也讓人不敢小覷。
歲月如梭流逝,生命在苦難中蹉跎,有些幸運不見得是好事,有些災難,也不一定就是毀滅,沒想到他還有命看到今天,上天待他不薄。
今日一早即墨才匆匆趕回來,找到太師之後就讓他帶自己即刻進宮,為的就是在蒼闕和趙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而老太師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答應,兩人只在路上閒聊了幾句就來了皇宮,很多話都沒來得及說,不過現在這幾十子落下,卻發現沒什麼可說的。
許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況且他已經出現在這裡,知道這個結局,比知道任何過程都要好。
即墨最後一子落下,看著老太師:「承讓了!」
老太師放下棋子,哈哈一笑:「幾年沒有輸過了,倒是懷戀這種感覺了!」
即墨將自己撿起:「不如再來一局?」
「好!」老太師也跟著撿棋子,一臉的興致勃勃。
不過如果有人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老太師臉上很是自在,可是那雙眸子,卻很專注。
即墨抬眸看著遠方,用秘音傳聲:『這些年我一直在逃避,滔天的恨、蝕骨的怒,可惜終因為這一雙殘腿而停滯,將自己隱在黑暗之中,不敢碰觸光明一步;曾經我一直想,我這樣苟延殘喘還有什麼意義?大仇在身卻不能報,就算我報了仇,難不成還拖著這殘廢的身子問鼎麼?既然如此,何不死了算了?』
『也許蒼天不忍,終於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將希望送到了我的面前……』即墨的眸子染了笑,繼續道;『這一次,我不會再退縮了!』
『也是時候,拿回那些本該屬於我的東西了!讓太師久等了!』
老太師將手中的一把棋子放進盒子裡,白玉的棋子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王爺可還記得老夫那裡有一支龍鬚筆?」
即墨聞言抬眸:「我倒是好些年沒有看見太師的字畫了,若是這一局太師輸了,不如就替我畫一幅字畫吧!」
「難為王爺看得上,老夫定當盡力!」老太師的手微微一顫,然後穩穩的將手中的棋子落下,他知道他要畫的畫不是一般的畫,而是一幅——江山圖!
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清脆的響起,新的一局重新開始。
「皇上駕到!」
一聲唱喝在不遠處傳來,即墨不急不緩的將手中的棋子落下,再一次道:「太師!承讓了!」
「哈哈哈!」輸了棋老太師卻沒有一點沮喪,反而越笑越開心:「老夫輸了!輸了啊!」
最後那一歎,悠遠深長,就如即墨說的,他久等了,真的等得太久了,好在,終於是等來了。
只見棋盤上黑子將白字團團圈起,黑色的棋子夾雜在白字中間,形成了一個清晰可見的字——令!
「太師如此開心,朕還以為太師贏了呢!」蒼闕的聲音響起,那藏青色的身影也漸漸走來。
即墨抬手往棋盤上一揮,那棋子瞬間變幻:「不過一子只差,是太師承讓了!」
老太師起身拱手:「參見皇上!」
蒼闕抬手:「太師免禮!」
話落大步走進來,也不客氣的直接在太師坐過的地方坐下,目光在棋局上認真了看了幾下,笑道:「沒想到墨親王的棋藝如此了得,陪朕下一盤吧!」
即墨見蒼闕這麼快調節好情緒,唇瓣
動了動:「皇上若是有興趣,即墨自然相陪,不過即墨剛剛進宮,甚是疲憊,可否允許我洗漱一番?」
蒼闕眸子一動,抬手:「好!朕就在這裡等你,等下我們再好好下一盤!」
「謝皇上!」
老太師走過去推了即墨,直接進了乾元殿。
乾元殿早有宮女太監候在那裡,看見老太師推著即墨前來,一個清秀穩重的年輕宮女走上前:「奴婢香芸!拜見墨親王!」
老太師看了看這個女子,有些疑惑,卻很快壓下:「要不老夫這就將柯老帶進宮來,畢竟是伺候王爺的老人,王爺用得也習慣些!」
「不必了!」即墨抬手:「太師在這裡等等,本王洗漱一番就出來!」
香芸走過來接手輪椅:「勞煩太師了!」
話落推了即墨進屋,身後跟著的太監快速的將門關上,確定安全了香芸才走到即墨的對面:「奴婢芸香,見過墨親王!」
即墨看著她,眼中微微有波動:「你是她的人?」
芸香雖然沒跟即墨接觸過,但也知道他口中的他定是公主:「奴婢奉公主之命前來,公主說讓奴婢保證不讓墨親王死就行了,至於其他的,奴婢概不插手!」
即墨失笑,可卻又暖意爬上眉梢:「告訴她,我還死不了,這條命是她的,沒有她的命令,我怎麼能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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