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懲惡奴 文 / 一念傾歌
秦歌斂了斂眉,神色有些陰沉,「聽說是因為我還未出生就被斷定為煞星的事情,娘親為了我活下來,這才自動請命去了鄉下。」
「煞星?」姨娘嘲弄一笑,「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能克到誰,煞到誰?」她說著看了眼秦歌,見她面色冷淡,似乎壓根沒有因她的話有一絲起伏,心裡暗自猜測,看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她也猜到一二。
「妾身要說的就是這件事,據妾身所知,當初為大小姐算命的那個人一出候府就被人暗殺了,而且事後妾身曾派人查過算命先生的身世,那人的身世說起來還真是出人意料。」姨娘笑著道,眼裡譏諷連連。
秦歌未語,只是挑眉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
姨娘繼而道,「那算命先生實則只是一個死了爹娘的地痞流氓,吃喝嫖賭,無所事事,至於他為什麼會進府替大小姐算命,想必大小姐應該已經知曉了吧?」
秦歌有些無趣的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說的只有這些的話,真的一點也勾不起我的興趣。」她未出生就被斷定煞星這一事,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做的手腳,而且她一早就在懷疑了,只是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就是她想查,也無跡可尋了,不過她也沒必要去查,這件事根本就不足搬到華夫人,或許這件事連秦城都是知情的也說不定,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浪費心機去查?
「大小姐別急,讓妾身把話說完。」姨娘笑著道。
「說!」秦歌淡聲道。
姨娘勾唇一笑,「大小姐只知白夫人是被人陷害,被逼離開,可是卻不知,這是白夫人自願的,她本人根本就不想留在候府,因為,她不愛侯爺!」
秦歌終於有了反應,睫羽微微閃動,眸光變的有些深沉,娘親竟然根本不愛秦城,那她為什麼要嫁給他?嫁給他之後又要離開他?
姨娘看出秦歌的疑惑,緩緩解釋道,「妾身來候府的日子比夫人都長,所以對一些事情也比較熟悉,據妾身所知,白夫人嫁進來的時候已經懷了身孕,算起來應該是奉子成婚,至於白夫人什麼時候懷的孕,是否出於自願這些妾身並不知。」不怪她,猜測白子詩是被逼迫的,因為她是真的不喜歡秦城,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試問,這樣一個女子,怎麼可能會屈身一個不愛的男人身下?而且她看的出來,白子詩是個很驕傲的女人,否則當初也不會不顧秦城的阻攔,義無反顧的去了鄉下,並把秦歌拉扯大。
「那我娘的身份你知道嗎?」秦歌問道。
姨娘搖了搖頭,「妾身不知,說起來妾身見過白夫人的面幾根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自她嫁進候府她幾乎是不出房門的,而且還免了妾身們的請安禮,不過雖然白夫人不愛侯爺,但是侯爺卻是深愛著她的,如果不是當初因為白夫人無論怎樣都不願流掉孩子,想來侯爺也不會任她在鄉下這麼多年,都不去看她一眼。」
「愛?」秦歌嘲弄一笑,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人懂愛嗎?配愛嗎?愛她還會讓她流掉孩子,就為了那莫須有的煞星論?娘親不愛他倒是對的,如果愛他,她才會覺得娘親瞎了眼。
聽秦歌充滿嘲諷的話,姨娘也是微微一笑,這話是從她嘴裡說出去的,其實連她都不信,也許秦城是真的愛她吧,但是更多的他卻是愛他自己,愛權利,愛富貴,女人在他眼裡根本不值一提,這些年,她早就看開了,所以她不爭不搶,但也正因為她的態度讓秦城不自覺多看了她兩眼,當真是諷刺啊,她愛他愛的死去活來的時候,他棄她如敝履,等到她不愛他了,不想愛他的時候他卻又來關心她,呵。
「聽說娘親曾經住過凌雲閣,姨娘可知是什麼原因?」秦歌斂眸問道。
姨娘仔細想了想,道「確實,不過就住在這裡幾天而已,就是大小姐被算命先生斷定為煞星的時候。」
「原來如此。」秦歌點點頭,一臉的若有所思,凌雲閣到底有什麼?還是她的想法是錯誤的?今天一早她過去將溫泉附近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翻出什麼,或者,就算是有什麼也該與娘親沒有關係,畢竟她真正的住處不是這裡,只是臨時在這裡休憩幾晚而已,那人要找也該是去原來的院落,或許真的只是她多心了而已。
「大小姐對妾身的消息可否滿意?」其實她心裡已然有九成把握秦歌是滿意的,剩下的那一成就是看她會不會守承諾了。
秦歌揚唇一笑,眼神深邃的看向她,「姨娘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姨娘心中一喜,她斂了斂眉宇,「多謝大小姐。」
姨娘話音一落,她身邊的劉嬤嬤就慌慌張張的進了房間,看了眼主位上的秦歌,她握了握拳,欲言又止的看向姨娘。
姨娘擺擺手,「大小姐不是外人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了。」
知道姨娘已經和秦歌達成了協議,劉嬤嬤也不在扭捏,大大方方的說著,只是眉宇間卻暗含一絲憂愁和凌厲,「姨娘,有不少奴才正圍在蓮柔院吵著嚷著要姨娘交出管家權,更甚者今日廚房的婆子們去買菜報上的銀錢竟然高出往常兩倍不止,還有各莊各鋪的管事掌櫃在客廳侯著要見姨娘,說要替夫人評評理,四小姐那裡已經快攔不住了,姨娘,你快去看看吧?」劉嬤嬤現在可謂是油鍋上的螞蟻,已經急得不行了,恨不得講那些鬧事的奴才通通整治個遍,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否則等待姨娘的將是更棘手的事端。
姨娘沉了沉臉,好一個夫人,竟然給她出了這麼大一個難題,她看了看一旁的秦歌,尋聲道,「大小姐你看?」
秦歌斂了斂眉宇,「一幫奴才而已,還能翻的了天,我陪你去看看。」
「謝大小姐!」姨娘起身朝她福了
福身。
秦歌點頭,帶上青衣和綠意一行五人朝著蓮柔院走去。
還未進門,就聽到一陣熱鬧的吵鬧聲。
「姨娘呢?老奴有事要見姨娘,還請四小姐通報一聲。」說話的是領頭的婆子,一張老臉皺成了菊花,年紀雖大,但一雙眼睛卻時不時射出精明,顯然是個不安分的主,她是華夫人的心腹之一,錢嬤嬤,夫家是華夫人鋪子上的掌櫃,兩人一主外,一主內,頗得華夫人的信任。
「是啊,四小姐,奴婢們都來了多時了,姨娘到底去哪了,您給個准信啊,總不能讓奴婢們一直在這侯著吧,奴婢們還有活要干呢。」一旁的綠衣婢女一臉不滿的說道,那高傲的樣子絲毫沒有把秦媚兒放在眼裡,一個庶出而已,在高貴能越過二小姐和夫人去?
秦媚兒早就火冒三丈,眉宇間儘是不耐,若不是桃紅的阻攔,依她的性子早就將這群奴才打出去了,一群奴才而已,也有膽子騎到她的頭上,此刻見那女婢如此囂張,再也忍不住了,正要發火,一道清亮的聲音,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赫然響起。
「知道自己還有活未干還守在這裡,是找死嗎?」
話音一響一群人瞬間將目光投向月洞門處,秦歌優的踏著不緩不慢的步履朝著她們那邊走去,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深沉的讓人看不清情緒,她只是淡淡的掃了眾人一眼,就讓她們不自然的縮了縮腦袋,那樣的威嚴的眼神,別說華夫人即便是在侯爺身上,她們都是不曾見過的。
秦媚兒一見是秦歌,臉色有一瞬的複雜,但很快又被她掩藏下去,她揚了揚唇,笑著道,「大姐姐你來了。」
「嗯。」秦歌微微頷首,掃了眼秦媚兒身後的桃紅,「去搬幾把椅子來,本小姐要和你們家主子好好欣賞這場奴才威脅主子的戲碼。」
她此話一落,眾人頓時一驚,自古奴才威脅主子,那可是大逆不道啊,賜死都是便宜的,頓時眾人都有些怯縮了。
桃紅先是一愣,隨即回過神來,笑著道,「主子們稍等,奴婢這就去。」說罷朝她們盈盈一笑,福了福身子,緩緩退去了客廳。
錢嬤嬤見眾人因為秦歌的到來氣勢瞬間跌倒谷底,眉頭一皺,很是不悅,「大小姐您可不能這麼侮辱奴才們,奴才們幾代人都是這候府的下人,伺候各代主子無不是盡心盡力,事事也都以候府為主。」
她只說以候府為主,卻不提逼迫姨娘之事,可見是個心機重,能說會道的。
秦歌笑意連連的看了她一眼,優的坐到桃紅搬來的椅子上,抬頭看了眼艷陽高照的天空,笑著道,「所以你們就恃寵而驕,不把姨娘不把本小姐放在眼裡了?還是覺得背後有人撐腰本小姐便不能把你們怎麼樣?」
錢嬤嬤面色一僵,好半天出生道,「大小姐誤會了,奴婢們並沒有不把姨娘和大小姐放在眼裡,只是奴婢們實在想不明白夫人一向持家有道,為何要剝奪夫人的掌家權,而且奴婢們早就習慣夫人的行事作風,這乍然一換,怕是會……」
「不習慣?做不好嗎?」秦歌挑眉。
「大小姐明鑒!」錢嬤嬤垂首,語氣要多誠懇就有多誠懇,氣的秦媚兒咬牙切齒,恨不得撕爛她那張嘴。
「明鑒?」秦歌呵呵一笑,儘是冷意,「是不是等夫人百年之後你們也因為對新任掌家人不熟悉,進而做不好,恩?是這樣嗎?」
「奴婢……」錢嬤嬤一噎,猛然對上秦歌的雙目,見她雖然笑意如三月春風,眼底的冷意卻如寒冬臘月,嚇得她背脊一僵。
秦歌看著她,突然話鋒一轉,凌厲陰沉,「換誰掌家那是主子們的事,做不做得好那是你們的事,如果連這點小事都還要本小姐教你們的話,那你們真是愚蠢至極了,既然你們覺得做不好,那就不要做了,滾出候府算了!」
「大小姐,奴婢們一心為候府做事,你怎麼能說趕我們走就趕我們走,這豈不是讓奴婢們心寒嗎?」錢嬤嬤也陰沉著臉看向秦歌,她倒是小看姨娘了,竟然找了這麼個靠山!
「為候府做事?」秦歌瞇了瞇眼,厲聲道,「本小姐看你們是只為夫人做事吧?讓你們心寒?那就全都滾吧,本小姐還不信這諾大的候府招不來奴才。」她說著冷冷的掃了眼眾人,「本小姐不妨告訴你們,不要以為仗著背後有人撐腰就可以這麼有恃無恐,本小姐要要你們的命甚至你們全家的命,哪都是分分鐘的事情,你們最好看清楚現在的掌家人是誰,你們的賣身契又在哪?某人還真當自己現在還大權在握,可以有恃無恐啊?」她冷笑一聲,一群奴才而已,夫人真覺得能造成什麼威脅嗎?
秦歌話一落,眾人頓時白了臉色,是啊,姨娘現在掌家,她們的賣身契自然在她哪裡,得罪了姨娘,她一句話將她們發落,誰會說什麼,她們最後只會淪為夫人和姨娘戰爭的犧牲品而已,這麼一想,眾人頓時冷汗淋漓,普通一聲跪倒在地,「奴婢們知錯,請大小姐饒了奴婢們一次,奴婢們再也不敢了。」
秦歌掃了眾人一眼,「你們該求的對象不是本小姐。」
眾人聞言頓時醒悟,紛紛朝秦歌旁的姨娘叩首,「請姨娘饒了奴婢們一次,奴婢們再也不敢了。」
姨娘震驚的看著匍匐一地的婢女們,又看了眼雲淡風輕的秦歌,不過三言兩語就將這些難纏的奴婢收拾的服服帖帖,如果夫人知曉會不會氣死?
雖然震驚,但姨娘也沒失了禮數,她擺了擺手淡聲道,「只要你們日後好好效忠候府即可,但,若是再犯,決不輕饒!」說道最後姨娘的語氣有些凌厲。
眾婢女一聽頓時俯首,「謝姨娘,奴婢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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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嬤嬤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那些婢女一眼,什麼玩意,往日裡那麼奉承夫人,現在人家不過三言兩語,她們就叛變了,該死!真該死!
秦歌看著錢嬤嬤猙獰的樣子,瞇了瞇眼睛,沉聲道,「至於這個老刁奴,帶頭鬧事,不尊主子,拉出去,杖!斃!」她紅唇一開一合,卻駭的眾人出了一身冷汗,還好,還好,她們沒有堅持原來的選擇,否則今日怕也是落個與錢嬤嬤一樣的下場。
錢嬤嬤眼眸一凝,厲眸掃向秦歌,「大小姐,奴婢可是夫人的人,大小姐無權處置奴婢吧?」
秦歌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一個奴才而已,處置了又有何妨?本小姐相信,以夫人的睿智怕是不會為了一個低賤的奴才讓自己冠上教唆下人,以下犯上的罪名吧?」
「你……」錢嬤嬤老眼一瞪,差點沒氣昏過去。
姨娘看了眼錢嬤嬤微微蹙了蹙眉,轉而低聲在秦歌耳邊說道,「這錢嬤嬤的夫君是夫人鋪子裡的掌櫃,在此處置了她,怕是……」她可是還記得呢,外面還有一群豺狼虎豹在等著她呢。
錢嬤嬤因為離得近,所以聽到了姨娘的話,頓時傲氣的瞪了秦歌一眼,想處置她,也不看看她們現在的處境。
「我要處置她,莫說她夫君是鋪子裡的掌櫃,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本小姐照辦無誤!」秦歌厲聲說道,衣袖一揚,激起一道瑰麗的弧線,一道淺的幾乎用肉眼辨別不出的光線以光速般朝錢嬤嬤飛去。
只聽,撲哧一聲,一道道血弧頓時像四面八方飛去,鮮艷的顏色為這明亮的天色染上一抹色彩,美則美矣,卻剝奪了所有人的呼吸。
不過一個眨眼的瞬間,錢嬤嬤的頭顱就從肩膀上咕嚕嚕的滾到地上,激起一陣塵土飛揚,她的臉上依舊帶著那傲氣的神情,到死都沒有反應過來。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顆球狀的物體閃過,回過神來看著地面上錢嬤嬤的頭顱,頓時驚悚萬分,懼怕的看著前方的秦歌,那如深潭般毫無漪漣的黑眸平靜的看著地面,好像死在她手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弱小的螻蟻。
就在氣氛詭異的沉寂中,秦歌再次開口了,「派人將這顆腦袋送到前廳,本小姐到要看看還有誰那麼不知死活,想要跟錢嬤嬤一樣腦袋搬家。」
她的話像是平地驚雷,讓眾人無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好,腦袋還在。
秦歌滿意的看了眼眾人,側目對著姨娘道,「廚房的事不用我在交你怎麼處理了吧?」
姨娘目光帶著探視,「大小姐的意思,不會是……」
秦歌勾了勾嘴角,「沒錯,對於貪墨錢財,對候府帶來損失的奴才,杖斃,不為過吧?」
說完,她就帶著青衣和綠意漫步走過眾人身邊,然後,她的身影緩緩消失在月洞門內。
她的聲音極輕,聽到眾人耳朵裡卻重如千金,杖斃兩個字不時徘徊在她們的腦海裡,直到秦歌離去,也沒反應過來。
姨娘深深的看了眼秦歌的背影,在看了眼早就呆住的桃紅,「愣著做什麼,快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去做啊。」
桃紅抖了抖身子,嘴唇有些發白,「真的要送?」那可不是石頭,而是血淋淋的腦袋啊,她要是碰了,豈不是連日裡都要噩夢纏身。
姨娘睨了她一眼,「除非你也想變成這個樣子。」這句話純屬是在嚇唬桃紅,不過秦歌的辦法確是極好的,只有以雷霆手段才能震懾那些老奸巨滑的人,若是不送,豈不是辜負了秦歌的一番好意。
桃紅猛地打了個寒顫,「奴婢這就去送!」
姨娘微微頷首,拉起一旁神遊天外的秦媚兒進了房間。
「媚兒,你是不是見了什麼,為什麼這麼害怕大小姐?」姨娘實在是想不通,她女兒的膽子不小,雖然秦歌手段是狠了些,但也不至於懼怕秦歌到這種地步吧?
秦媚兒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那一雙猩紅的眸子又毫無預兆的飄到了眼前,她捏緊了姨娘抓著她的手,面色蒼白,緊緊咬住下唇,有些激動的說道「姨娘,我懷疑花雲影是秦歌殺的,那日我親眼看見……」
她話未說完就被姨娘緊緊摀住了嘴巴,姨娘神色凝重的看了眼四周,見四下沒人這才舒了一口氣,眼神肅穆的看著秦媚兒道,「媚兒這話以後你萬萬不能在講了。」先不說這事是不是真的像她所說是秦歌所為,就算真的是,也不能講,但憑秦歌能悄聲無息解決掉花雲影,且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她就能輕而易舉的解決掉媚兒,所以,媚兒不能說,就算不是有意的,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定會召來殺身之禍。
姨娘能想到的,秦媚兒自然也想到了,否則她也不會憋了那麼多天一個字都沒有提,這一次實在是因為她太激動了,努力平復下自己的心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鄭重的說道,「姨娘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在提的。」
姨娘知道自己女兒不是個傻的,她嚴肅的臉上這才恙起了一絲笑意,「好好和大小姐搞好關係,這對我們絕對有利無弊。」而且她有預兆,只要有秦歌在,夫人想翻身,怕是不能了,剩下的一個秦羽不足為懼,她再厲害又怎樣,早晚是要嫁出去的,到時她就是想管候府的事,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分割線——
桃紅雙手顫抖著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蓋了一個紅色的布,越是接近前廳,她的心越是無法平靜,害怕有之,激動有之,如果因此嚇退了那幫人,那姨娘掌家的事就成了定局,她身為四小姐的婢女身份也會因此水漲船高。
她站
在門口,聽著裡面的議論聲,深深的吸了口氣,臉上揚起一抹笑容,趾高氣揚的走了進去。
本來有些嘈雜的大廳,因為桃紅的進入有一瞬的寂靜,隨之迎來的是怒聲乍起。
「我等要見的是姨娘,她派一個奴婢來,可是看不起我等?」一個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怒視桃紅,斥吼道。
其他人一聽,也跟著附和起來。
桃紅看著他們一個個高傲的面孔,心下一怒,她是奴婢怎麼了?他們好到哪裡去了,說好聽點是個掌事的,難聽點還不就是個奴才,憑什麼看不起她?
桃紅雙目噴火,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眾人道,「姨娘有事來不了了。」
她話未說完,屋內的眾人就開始叫囂,「什麼叫有事來不了了,既然有事為何不早點通知我等,讓我們在這乾等是何意思?」
桃紅看了眼領頭的那個中年男人,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托盤,揚聲道,「姨娘雖然來不了了,可我們大小姐卻是吩咐了奴婢為諸位帶來一件禮物。」
「什麼禮物?」眾人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桌上蓋著紅布的托盤,嗤笑道,「故弄玄虛!」
桃紅也不氣,現在一個個傲的都快要升天了,等下她看他們怎麼傲,拿命傲嗎?呵!
「諸位別急啊,奴婢這就讓大家看看禮物。」桃紅說著一把掀起紅布,錢嬤嬤那血淋淋的頭顱瞬間暴露在眾人面前。
繞是見過一些世面的眾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一個下巴尖凸,臉上皺紋像菊花盛開一樣的老男人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著托盤大叫一聲,怒視著桃紅道,「這是怎麼回事?」他是錢嬤嬤的男人,乍一見自己的婆子竟然被人砍了頭顱,一時怒意恨意遍佈全身。
他面目猙獰的看著桃紅,「如果你不能給老夫說出個子丑寅卯來,老夫誓不罷休。」
起先桃紅也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她笑著道,「老人家,錢嬤嬤帶眾鬧事,不敬主子,所以被大小姐懲處了。」她說著看了眼眾人的反應,繼而又道,聲音較之剛剛提高了幾分,「大小姐說了,如果還有誰不知死活,想要跟錢嬤嬤一樣腦袋搬家,她會成全他們的。」頓了頓,她幸災樂禍的看了眼一臉呆怔的眾人,「哦,對了,不要以為奴婢在唬諸位,如果諸位不信大可以去後院大廚房看看,奴婢瞧著這個時間,刑罰應該已經開始了吧。」
「老夫就不信了,這天底下沒有王法了,老夫一定要去替慘死的婆娘討個公道,也為一向心善持家有道的夫人討個公道。」錢嬤嬤的男人李福死死盯著桃紅,滿眼的恨意,他說著又看了眼身後的眾人,「夫人待諸位一向不薄,不知諸位可願與老夫同去?」
眾人豈能拒絕,他都說夫人待他們不薄了,再者,雖然他們是被那一顆血淋淋的腦袋嚇到了,但說到底秦歌不過一個閨閣女子,他們還不信了,她能狠到哪裡去,還能鬥的過他們不成,想著眾人都紛紛起身。
桃紅有些同情的看了他們一眼,找秦歌?這不是去找死嗎?既然他們想找死,她也不會攔著,笑盈盈的看了他們一眼道,「既然諸位有如此大的決心和膽子,那奴婢就帶諸位走一遭,只是別半途而廢就成。」她可沒忘凌雲閣前可還掛著宛如的屍首呢,那衝擊力可是比錢嬤嬤這一顆頭顱要大的多。
李福不屑的看了桃紅一眼,「老夫還沒到連路都走不動的地步。」
這是在宣戰了?桃紅嗤笑,看了眼眾人,「諸位請。」
李福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著凌雲閣前去,聲勢之浩大絕對是候府頭一遭。
眾人正氣勢洶洶的走著,帶路的桃紅卻突然停下,面容複雜的看了眼前方的拐角處,「奴婢就不過去了,過了這個彎就到竹林了,諸位只要沿著小路直走,就能到凌雲閣了。」桃紅說著也不顧眾人的反應,一個轉身就沿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她可不想在見一次那令人驚悚的場面了,一次就夠她受得了,再來第二次,除非她腦子有病,雖然見不到那些人驚恐萬分的樣子讓她有些遺憾,但與她的人身安全相比,一點小小的遺憾算得什麼。
李福不屑的看了眼離去的桃紅,揮了揮衣袖對著眾人道,「我們走。」
他話音落就朝著拐角處走去,只是還沒走幾步,邁向前的腳步生生退了回去,一雙老眼死死盯著某處,瘦小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中年男子看了他的反應,狐疑的問道,「怎麼了?」
李福嚥了嚥口水,指了指前方,「你看,那……那是什麼?」
中年男子和一眾人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這一看不打緊,頓時頭皮發麻,他盯著宛如的屍體,看著那從肚子裡滑落的腸子,此刻正隨著風輕輕搖擺著,地下的一灘血跡早就乾枯了,宛如大睜的眼讓他們覺得仿似她隨時都要撲上去。
畢竟是男子,雖然沒有嚇得驚聲尖叫,但身子也都顫了幾顫紛紛別過眼去。
膽子小一點的,忍不住小聲說道,「要不,我看咱們還是不要去惹那個女魔頭了。」之前他們那麼自信洋洋,不就覺得對方只是一個閨閣女子嗎,可現在看來,她分明就是一個女魔頭,砍掉別人頭顱不算,竟然還用如此殘忍的手法將人弄死掛在樹稍上,她既然敢這麼對待別人,自然就敢這麼對待他們。
李福聽著那人的聲音,頓時回過神來,怒視了他一眼,「瞧你那點出息。」
那人一見他罵他,頓時怒了,「我沒出息,有本事你自己去啊。」
bsp;「你……」李福瞪了他一眼,正要怒罵,一道青色的身影漸行漸近的躍入眾人的視線。
青衣掃了眼眾人,眼裡冷芒一閃而過,她一早就跟著小姐站在閣樓上,當時她還不知道原因,小姐笑著道,「你覺得以那些人的心思,一個姨娘能震懾住他們嗎?」
當時她就明白了,這群人怕是會來凌雲閣鬧事,沒想到他們還真敢來,真當小姐是吃素的不成。
她冷冷掃了眼眾人,道,「我們小姐說了,今日只要諸位中的誰只要踏上這條小路,那就都不要回去了。」她頓了頓又道,「現在開始如果還有要去的,奴婢這就給諸位讓路,如果不願再去的,日後敢出什麼ど蛾子,小姐說了,她不介意出手送你們一程,好了,奴婢話說完了,諸位請。」她說著微微側開了身子,給他們讓路。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沒有一個往前踏一步的。
李福看著眾人的反應,心下一怒,狠狠瞪向青衣,「你家主子怎生這麼目無王法,老夫要去報官!」
青衣嘲弄的看了他一眼,「報官?可以,你去吧,只是再去之前小姐要奴婢給你一個勸告。」
「什麼勸告?」李福冷聲說道。
青衣輕了輕嗓子,學著秦歌的樣子,不怒自威的說道,「你們雖為各莊各鋪的掌櫃管事,但是說白了你們就是候府的奴才,你們的賣身契可還是在候府呢,主子懲治奴才,本小姐想,即便是官府,也不會過問的吧。」她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繼而道,「小姐還說了,即便是沒有簽賣身契的,也是簽了契約的,聚眾鬧事,威脅主子,小姐有權利將你們送官法辦!」
她鏗鏘有力的說完這一番話,眾人的臉色頓時一白,他們既不想死,也不想送官法辦,像他們這些平民,無權無勢的,若是進了大牢,即便不死,怕也是去了半條命。
這麼一想,剛剛的氣勢瞬間消散,所有人都萌生了退意。
青衣滿意的看著他們的反應,笑著道,「當然,如果諸位識趣的話,小姐說了,她願不計前嫌,讓你們繼續在職,如果做的好,漲工錢也不是不可能。」
恩威並施!誰還會說什麼,前進只有死路一條,退後說不定還能得到好處,是個人都知道怎麼選。
前頭的中年男子率先向青衣抱了抱拳,「請姑娘轉告大小姐,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她大人有大量,寬恕則個!」
「劉掌櫃放心,小姐既然已經發話了,自然不會在與諸位為難。」青衣笑著說道,難得的怒意消散了些。
青衣雖然只是寥寥幾句簡單的話,卻讓中年男子一驚,她知道自己姓劉,那便說明,那位不曾某面的大小姐早已將他們的底細摸了個一清二楚,而且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不禁有些後怕,一個不僅手段狠辣而且又有腦子的人,不惹她便罷,惹了她,怕是會生不如死。
他抹了把頭上的冷汗,恭敬的朝著凌雲閣的方向一鞠躬,「多謝大小姐仁慈,小人告退!」說罷他拂了拂衣袖大步流星的走了,只是細看卻能看出他步伐稍稍有些踉蹌。
眾人雖不知他為何突然來這麼一出,還對一個未曾謀面的人這麼恭敬,但是他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朝著青衣抱了抱拳就火速的離開了。
一時間幾十人的場地變成了一人。
青衣掃了眼李福,「怎麼?你是執意要見小姐了?」
李福背脊一僵,混濁的眼裡佈滿了恨意,但是他心知,以他一人之力想要搬倒裡面那個女魔頭是不可能了,雖然恨他,但此刻也只能忍耐。
他看著青衣,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青衣看著他的背影,眼神有些深沉,不過只有一瞬,她就恢復了往日的清明,轉身朝凌雲閣走去。
閣樓上,青衣仔仔細細的替秦歌匯報著剛剛的事情,一絲不敢遺落。
秦歌聽完挑了挑眉,「那劉平倒是有點腦子。」
青衣嘴角一彎道,「奴婢也這麼覺得,剛剛他還替小姐行禮來著。」
「是嗎?」秦歌嘴角噙著笑,顯然是對他的識時務表示欣賞。
「是的。」青衣點頭,隨後又蹙了蹙眉道,「倒是李福,小姐要不要注意一下?」
秦歌冷笑一聲,「跳樑小丑而已,不足為懼,不過如果他敢出什麼ど蛾子,我也不介意送他一程,讓他跟他那淒慘死去的婆娘在地底下來個大團圓。」
雖然知道秦歌的能力,但是青衣還是不免有些擔憂,倒不是擔憂李福會做出什麼,而是夫人,小姐這一來可就是壞了夫人的事,本來她們的關係就已經水深火熱了,現在更是……
她蹙了蹙眉,憂心的說道,「小姐,夫人會不會……」
秦歌知道她的意思,冷笑一聲,「我不幫姨娘,華夫人就會放過我了?」
「額……」青衣語塞,貌似是這個樣子,「小姐預備怎麼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秦歌慢悠悠的說道,突然想起什麼,她眉頭一挑,道,「去找塊布來,我要繡荷包。」
青衣臉色一僵,半晌道,「小姐,你真要繡?」
「當然,都已經答應了,不繡哪能成,快去拿吧。」秦歌朝她揮了揮手。
青衣無奈,只好苦著一張臉進了內室,她的小姐啊,難道真的就這樣糊里糊塗的和燕郡王……定情了?
倒不是說燕郡王不夠優秀配不上
小姐,相反,他很優秀,可就是脾氣有點……
秦歌可不管青衣怎麼想,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燕臣有沒有把她交代的事辦好,如果沒有辦好,別說荷包,就是個一片碎布,他都別想從她這拿走一分。
燕臣當然是把事情辦好了,而且絕對辦的更好,那效果比秦歌中預想的都好。
此刻繁華的朝歌城內,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就沒有不知道的。
京都,一座茶樓內,說書先生說的唾沫星子橫飛,底下的人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交談幾句,說說自己的看法。
「話說,那一日晴空萬里,眾位閨閣小姐,權貴少爺一同在相思湖遊湖,才子佳人,好不熱鬧。」
說書先生突然話鋒一轉,語氣凝重,「突然憑空一道驚雷閃過,生生將畫舫劈成兩半,才子佳人落水,一場好事瞬間變成了噩耗,就有幾個官家子女不幸淹死,大家想啊,那些人可都是有權有勢的大家族,他們會嚥下這口氣嗎,但是嚥不下又能怎樣,天災*,世人誰能避免。」
「可偏偏人家忠勇侯不樂意了,他家死了閨女,憑什麼別人家就好好的,他心裡氣啊,於是就威脅定遠侯一定要把他的閨女交出來替他女兒陪葬,說起這個定遠侯府的大小姐啊,也是個可憐人,幼時流落在外,好不容易回了府本以為能過上好日子了,偏偏因為容貌美麗惹得忠勇侯家小姐忌恨,這不因為這兩人發生了衝突,但人家命好心善,所以老天沒有收她,也就因為這惹了忠勇侯的不悅,非要她替他家女兒陪葬。」
底下的人群聽說書先生這麼說,也跟著議論道,「定遠侯府的大小姐我知道,那可是個天仙般的人,不但長的好看而且心地善良,豈是忠勇侯府的小姐能比的。」
那人話音一落,立刻有人接上,「可不就是嘛,我可是聽說那忠勇侯府家的小姐長的還算可以,就是囂張跋扈,目中無人,惹了她絕對沒有好果子吃的,難怪忠勇侯也這般強勢,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還有啊……」
一時間,整個茶樓議論紛紛,而本該在台上說書的先生此刻竟然消失不見了。
忠勇侯花無雙別提多氣了,他一下朝就見接上人群對他指指點點,各個眼神異樣的看著他。
他心下奇怪,便遣了人去探聽,這一問不打緊,差點氣掉他半條命。
他不過是稍稍暗示了下定遠侯,幾時危險他了?他還以為他多上道,這個殺千刀的,面上對他客客氣氣的,一轉身就四處敗壞他聲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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