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紅顏錯:誓與君絕

正文 第021章 句句譏諷 文 / 寂汐

    揮舞著的兩隻小手輕易便被黎洛握在手中,他被放大的俊臉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她的面前,白皙得毫無瑕疵,如他腰間的羊脂白玉一般,純白而脫俗。

    夏初汐感覺她心腔裡的心開始急速地跳動起來,她怔怔地看著他的臉。微一羞惱,將手狠狠地從他手中抽回,轉過身去不理他。

    黎洛看著剛剛還笑嘻嘻的她突然又似乎失落了的表情,以為是自己做得過火了,不禁柔聲道,「你也莫不甘了,今夜各國使者來訪,容華必定更加注意皇宮的出入車輛,即便有翅膀也不見得能飛出去。」

    聽到黎洛的分析,夏初汐也安定下來。他說得對,依容華謹慎的性格,在如此多的國家來訪之際,怎麼可能任意讓人出入,勢必比平時還要嚴謹許多。

    她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今夜若是一個不小心,便有可能萬劫不復。

    想到這裡,夏初汐便覺得容華如鷹般的眼睛一直跟隨著她,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了一下,想起來竟是覺得心寒。

    黎洛扳過她的身子,認真地看著她低垂的頭,問道,「阿初,你可想好了,你當真想離開這裡?換句話說,你想離開容華麼?」

    黎洛知道他這話說得過於強硬了些,但她遲早得懂的。他不想她是因為逃避而選擇離開,而是真的釋懷了,真的放下了。

    夏初汐抬起頭看了他良久,倏爾望著碧波蕩漾的湖水,似是回答他的問題有似在自言自語,「我要離開容華。」

    她的話一出,黎洛竟覺得自己鬆了口氣。他認真地看著她,囑咐道,「那好,你先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再受些不必要的傷害。」

    他看了看他,猶豫著卻滿是認真地開口問道,「阿初,你信我麼?」夏初汐沒有看到,他修長的指尖緊緊地握在一起,手中的折扇有些扭曲。

    拋棄過她一次,原本他就沒資格說這話,可心底下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她的想法。八年過去了,年少時的感情只是在心裡愈積愈濃,沒有絲毫的削減。

    她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她,他亦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少年,唯獨這顆心,一如既往地為她跳動著。

    「阿洛,我信你,但我不要你為我冒險。」她是個命中帶煞的人,她不想連累這樣溫爾的男子,他不該被她身上的污濁弄髒了。

    黎洛輕呼口氣,將夏初汐擁進懷裡,似以前般溫和地順著她的髮絲。他笑起來,聲音越發地好聽,「阿初,我可以認為你在擔心我麼?」

    「阿洛,我知道你是嵐國的御用國師,位高權重,但是我不想因為我而讓嵐國和祁國反目成仇。宣國已經毀在我的手中了,我……不想看到戰爭了。」夏初汐埋頭在他的懷裡,低聲道。

    黎洛低低地歎了一口氣,鬆開了她,「阿初,宣國原就腐朽敗落,即便沒有你,遲早也是會被滅的,所以你無需責怪自己。至於這件事,你放心,我會處理得很好,你只需安心等著我就好。」

    他眼中盈滿了自信的流光,深深地將夏初汐吸引進去。她怔怔地看著他,點了點頭。這個男子,總可以給她安心的感覺。

    她想,這種感覺,容華永遠給不起她。

    夜很長,月華折射著亭子裡相視而笑的二人,將他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長。暗處的人悄無聲息地漸漸隱去,緊握的拳頭流露出他的情緒。

    夏初汐與黎洛話別回到夜華宮時已很晚了,今夜她真的很疲憊了。這宮中的勾心鬥角,她當真不想摻雜其中,若是每天都想著怎麼去算計別人,又擔心著別人什麼時候會算計你,那命肯定長不了。

    所以自古以來,紅顏多薄命。只因紅顏多是皇上後宮之中的妃子,每日過著爾虞我詐的生活,這命怎能長得了。簡稱,過思死。

    夏初汐踏進夜華宮時,便覺得似乎有哪些不一樣。可想想,容華肯定不會在今夜來找她的麻煩的,現在大概醉倒在哪個妃子的溫柔鄉里。

    她敲敲自己的腦袋,暗罵自己為何還想著他。他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她現在只需想方法離開這裡就行。

    「公主這是怎麼了?莫不是風吹多了頭痛了麼?」一道邪魅的聲音赫然傳入她的耳裡,她偏過頭,便看到正看著她的容華。

    他褪去了金黃的黃袍,只著了件單薄的藍色長衫。頭髮也沒有用皇冠繫著,而是溫順地垂在他的肩上。不同於白日裡威嚴陰沉的模樣,現在的他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邪魅。

    夏初汐看了他一眼,目光毫無波瀾地移開了,在屋內逡巡片刻,才發現沒有一人在。想來也對,其他宮女內監都得了假,早就是人去樓空了,只是青闕……

    她不願多想,眼前想的應是如何驅走這個瘟神。她今日著實太累了,只想好好休息,撫慰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皇上,初汐已按要求完成了表演,不知還有何貴幹?」夏初汐悠然地轉過身,落座在屋中央桌旁的椅子上,桌上的香爐泛著輕煙,很是好聞。

    她與容華,僅有一簾之隔。她才坐定不久,便聽到身後珠簾碰撞的清脆響聲,似珠子掉入玉盤之中,散落了一地。

    容華收起了方纔的邪魅氣息,看著眼前這個連看都不願看他的女子,心頭便是一陣惱怒。他捏住她的下頜,逼迫她轉過頭來看著他。

    「朕真是小瞧你了,夏初汐,怎麼?這麼快就勾搭上嵐國的國師了?」他句句譏諷,毫不留情,薄唇上揚出一個嘲諷的弧度,冷得讓人打顫。

    夏初汐忍著下頜的疼痛,冷漠地對上容華嘲諷的眼眸。她就

    這樣看著他,突然笑道,「是啊,皇上,沒想到我毀了容卻更加地有魅力,這一切還要多謝皇上呢。」

    容華墨黑的眼眸危險地瞇了起來,這是他無意識的動作,就像在思考的時候,他會不自覺地轉動著手上的玉扳指一般。夏初汐知道,現在的他很危險。

    捏著她嫩白下頜的手驀然重了幾分,隱隱可見白皙的肌膚逐漸泛紅。他邪魅地勾著嘴角,眼眸中只剩寒冷,「夏初汐,你當真是個不要臉的女人!虧朕還以為……」

    「呵,以為什麼?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你不是早看清了麼?」夏初汐只覺得心口處百味雜陳,悲傷和怒火一起在她的胸腔裡沸騰,似要燒燬了她。

    容華眼眸一冷,捏住她下頜的手狠狠地甩開,摸出袖子中的錦帕擦了擦手,輕哼一聲,「你這般的女人,連觸碰朕都覺得噁心,髒!」

    夏初汐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識地抖了一下,緊接著似是不可收拾一般渾身顫抖著。她緊抿著唇瓣,克制自己顫抖的身體,裙擺被拽出了褶痕。

    髒,他居然說她髒!

    她站起身,走至門旁,冷冷地看著他,雖在笑著,但卻讓人覺得越發地冷。她說,「初汐這裡很髒,勞煩皇上出去,免得污了您的萬金之軀。」

    恭敬的手停在空中,她平靜地看著他。看著他聽了她的話怒氣更盛的眼眸,看著他憤怒地扔下手中的錦帕,看著他一步未停,頭也未回地離開夜華宮。

    她僵在空中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漠然地望進了夜色之中。青闕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身邊,可她已沒有精力去管了。

    「青闕,我好累,不想說話了。」她無力地關上了門,衣裳也未解便倒在了床上,一雙瞳孔睜得大大地看著床頂琉璃月般的雕紋,眼底沒有任何的神采。

    青闕不明白發生了何事,方才皇上來夜華宮找她的時候心情還是不錯的。怎麼出去了一趟回來後,臉色便陰沉下來,最後更是甩袖走了。

    夏初汐方纔的疲憊她看在眼裡,他們爭吵了些什麼她沒有聽到,但是看夏初汐的模樣,她知道她定被傷害得不輕。

    他們兩人內心分明還有著彼此的,為何不能敞開了心扉呢?她不懂這樣的愛情,她想,也許她永遠也不會懂,內心裡也不希望去懂。

    天上開始飄著雨絲,青闕看了眼已是熄了燈的屋內,轉身離去。

    雨絲飄搖下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是足足地下了一整夜。經過雨水的滋潤,院中的海棠樹長得繁茂了許多。

    夏初汐睜著無神的雙眼坐起身來,透過銅鏡看著自己蒼白的臉色。她輕輕地撫上那鏡中的自己,低喃道,「夏初汐,你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她不該是這個樣子,滅國之痛沒將她壓倒,浣衣局三年的苦難也沒將她壓倒,如今,僅憑容華的幾句話,她怎麼就可以這樣輕易地倒下?

    她透過鏤空雕花的窗子望向外面,院中兩個侍女正在嬉鬧著,笑容盈滿了她們的臉上,那麼陽光,那麼燦爛。

    眼睛一澀,幹得厲害。她彷彿看到以前自己的幻影,熟悉卻又無比地陌生。

    她才十八歲,那樣的笑容該是屬於她的。可那笑容卻已葬送了,無論是葬在容華手中,還是她自己手中,她再也無法擁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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