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紅顏錯:誓與君絕

正文 第015章 嵐國國師 文 / 寂汐

    三年的時間,她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被他丟棄在浣衣局裡。那裡的黑暗,那裡的折磨,他都知道。他想著,該給這個養尊處優的公主一點教訓。

    久而久之,她的身影便在他的腦中漸漸淡漠了。原就沒想著要記住的人,自然忘得更快了些。若不是杜美人重新提起,他真的已是忘了她。

    可再次相見,蛻變後的她雖是斂去了一身的光華,卻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為她設下的每個局,她隱忍,她退讓,她不屈。

    她看他的眼神中再沒有迷戀的痕跡,嬌小的身軀裡似乎蘊含著巨大的能量。他看著她被自己折磨得遍體鱗傷,卻依舊高傲地抬著她的頭,他便有一種被漠視的惱怒。

    他堂堂的祁國君王,怎麼可以忍受一個亡國公主的蔑視!他要讓她屈服,讓她俯首稱臣,將她如玩物一般玩弄於股掌之上。

    事情卻總超出他的預料。她似一顆經歷了千萬磨難的珍珠,雖然佈滿了瑕疵,可卻越發地吸引別人去靠近,她的改變讓他措手不及。

    容華收回思緒,眉頭緊蹙著。他在心裡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她是他的仇人,她不值得被同情,不值得被原諒。一想起她母后的抑鬱而終,他心裡的恨意便越深。

    他埋頭將自己的思緒放在了奏折上,迫使自己將夏初汐的身影趕出了腦海。她不過是一個殘顏公主,他對她沒有任何的興趣。

    太完美的東西總是讓人望而卻步,相反的,略帶一些瑕疵的東西反而越發地激起別人的興趣。好奇它的經歷,好奇它的改變。

    其實容華錯了,女人若是遇到了對的人,她終其一生都可以活得沒心沒肺,像個不懂事的孩子被捧在手心裡呵護。可惜,夏初汐所遇非人,她除了讓自己改變,去接受這殘忍的事實,她沒有別的途徑可走。

    換言之,夏初汐的成長是被逼出來的。容華磨去了她一身的稜角,將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硬生生地變成一個內斂淡漠的女子。這條路有多麼漫長,只有夏初汐自己知道。

    陽光傾瀉下來,透過樹影斑駁地灑在湖面上。這看似平靜的湖面,底下又醞釀著怎樣的驚濤駭浪呢?

    宮內的人都陷入了一種忙亂的狀態,各種消息不徑而飛。聽說哪一個邊陲小國挑選了十五個美女進諫給容華,又聽說哪一個國家又送了一對極其罕見的夜明珠,而最最勁爆的消息是,嵐國此次到來的使者竟是嵐國的國師,黎洛。

    黎洛,嵐國最年輕有為的國師,年僅十六歲之時便被嵐國皇帝賜封為御用國師,地位僅次於當今聖上,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傳聞中的黎國師有著天人之姿,經常身著一身雪白綢緞,青絲用一條白色絲帶束起,腰間綴著羊脂白玉。渾身的雪白,襯得他更似仙人一般。

    聽聞,凡是見過他的人,從此以後都不再穿白色衣裳。久而久之,嵐國之內,便只有他穿著白色的衣裳,彷彿那是專屬於他的顏色。

    夏初汐聽著這些的時候,嘴角無奈地勾起。這後宮消息的傳播速度真是讓人目瞪口呆,就連她這個閉門不出的人都能從那些小侍女的嘴裡聽到近乎所有宮內發生的事情。

    她放下手中的書,緩緩地踱到門外。那些還在嬉笑討論著八卦的小侍女們立即走開了,仿若她是什麼洪水猛獸。

    其實她不過是好意,若是在她這裡說倒是無妨。但這皇宮最忌諱話太多,禍從口出這個詞就是為了皇宮而存在的。一個不小心,腦袋沒了都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院內的海棠樹長著稀疏的葉子,夏初汐歪著頭,想像著它開滿海棠花,結滿海棠果的樣子。好看的唇瓣微微上揚,澄澈的瞳眸中散發著靈動的光。

    年宴的時間便在明天,容華這幾日大概是被到來的使者纏著,無暇來看她的笑話。那些妃子們可就不一樣了,自從年宴的這個表演權利交到她的手中,她們可就樂得清閒了。這有事沒事地就到她這裡瞎溜躂,冷嘲熱諷一下,又無趣地離去,因為她從來都不答話。

    蕭芸菡自也是來過的,夏初汐心知無法一直避而不見,便也就沒躲著她了。只是遵循了身份地位,在她面前謙恭有禮。她雖是臉現傷心,卻還是經常來找她。

    最讓夏初汐想不到的是,楚欣怡也會來造訪。只是結果是兩個**眼瞪小眼地瞪了一下午,然後她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就走了,到現在,夏初汐也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現在,皇宮之內估計都在等著看她的好戲。明明她誰也沒有得罪,偏偏卻似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個遍,不然為何這麼多人容不下她呢?

    「容華,你就這般容不下我麼?」夏初汐喃喃道,眸子染上了哀傷的神色。聽著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忙掩住了眼中的失落。

    「公主,該上藥了。」青闕一進來,便看到海棠樹下她孤單的身影。她那日的話似乎還迴響在她的耳中,她卻沒有回答。

    「嗯。」夏初汐淺淺地應了一聲,朝著青闕微微一笑,便回了屋內。她似乎也沒有在等她的回答,只是兩人之間似是隔了什麼,總也無法靠近。

    其實她的傷已是好得差不多了,額頭處的傷沒留下什麼疤痕,只是因著手上的傷疤歷時已久,當時也沒好好處理,便跟臉上的傷一樣落下了疤痕。

    她最在意的還是背上的疤痕,也不知道青闕是從哪裡弄來的藥膏,藥效挺好的,抹著有兩三天,那些醜陋的疤痕竟是開始逐漸消去。

    興奮之下,她把藥膏也抹在了臉上,可好幾天過去了,臉上的疤痕沒有絲毫的變化。漸漸地,她也就不在意。好或壞,對她來說沒有多大差別。只是她總歸是個

    十八歲的女子,她將來也該有夫君的,她想,她總該給他一個好好的自己。

    青闕脫去了她的外衣,冰涼的手沾上了藥膏,輕輕地抹在夏初汐的背上。瞧著背上的傷痕逐漸地消了痕跡,她的眼中湧上的是一抹釋然。

    「公主,明天便是年宴了……」她欲言又止,連日來都不見她做任何的訓練,只是偶爾會聽到她在撫琴。那琴技確實精湛得無可挑剔,可是此次的要求是歌技。

    歌為主,琴為輔,主輔若是弄亂了,便歌不成歌,曲不成曲了。

    夏初汐微微偏過頭看她,她當然知道她想說什麼。若說這夜華宮中有人是真心替她著想的,那個人必是青闕無疑。當然,她還是不能完全相信於她。

    原先蕭芸菡帶著她和另一個侍女讓她挑選的時候,她以為她是蕭芸菡的人。可照著事件的發展,她不得不心生懷疑。

    不過她相信,青闕心底裡確實是關心她的。當她看著她的傷口時,所流露出來的那種疼惜,雖是隱秘著,卻仍是讓她看在眼裡。

    青闕撇開了與夏初汐相碰的目光,埋著頭專心地給她上藥。夏初汐也毫不在意,偏過了頭,笑笑道,「青闕,明日記得將我打扮得好看一些。」

    她揚著的嘴角讓青闕看得晃眼,臉上洋溢著自信的流光,讓她在這一刻突然就放下心來,彷彿就是天塌下來,這個女子也可以將它撐起。

    「青闕,你聽說過嵐國的國師黎洛麼?」夏初汐想起方才侍女們的言論,不禁好奇心起。普天之下,竟還有比他更適合白色的人麼?

    「自是聽過,只是知之甚少,他的消息一直很是隱蔽。」青闕蹙了蹙眉,復又恢復平常,放下手中的藥膏,伺候著夏初汐穿戴好服飾。

    夏初汐蹙緊眉頭,琢磨著這國師的目的。為何一直以來都行為隱蔽,此次卻大張旗鼓,毫不隱瞞地到祁國來?

    想著這些政事的時候,她總是感到頭痛。索性也就不想了,拿起方才放下的書又翻了一頁,風從窗外吹來,拂亂了她的髮絲。

    第二日很快就到來了,皇宮內外喜氣洋洋,宮女內監們都得了假,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過年去了。夏初汐看著這熱鬧的場景,突然湧上了一種他鄉異客的傷感。

    在寺廟裡過年的時候,緣空方丈總會給她買上一套新衣服,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是他總歸很忙,過年的時候寺廟裡上香的人也多,沒人可以陪她玩。

    她便一個人穿著新衣服跑到樹林裡,輕巧地爬到樹上。她喜歡站在樹上的感覺,覺得眼睛看到的跟平常都不一樣,世界突然就變得好大好大。

    那一年的那一天,她便遇著他,一個仙人般的男子。說男子卻也不對,因著他大抵也不過十四歲,而彼時的她也有十歲了。

    她依舊貪玩地臥在樹上,只是陽光太好,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頭一歪,便從樹上直直地往下掉。她還未出聲驚呼,便在半空被人給抓住了腳腕。

    他溫柔略帶戲謔的聲音傳入她的耳際,他說,「原以為是只小猴子,卻原來是個姑娘。」此生,她沒聽過比這更好聽的聲音,即便是以後遇到的容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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