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紅顏錯:誓與君絕

正文 第009章 各有所思 文 / 寂汐

    外面不知何時又飄著鵝毛般的大雪,頃刻間覆蓋了所有人的足跡,似乎方纔的鬧劇只是一場夢魘,唯一被糾纏著的只有夏初汐。

    她被容華推開的時候,狠狠地撞在了地上,身上的傷口裂得更深。她吃痛地咬著唇瓣,迷濛著雙眼看著容華將蕭芸菡抱走,心底深處還是不可抑制地顫抖著。

    他將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唯獨想不到蕭芸菡會踏入這趟渾水中。

    「公主……」是青闕的聲音在喚著她,她溫柔地將她扶起,清冷的眼眸是難得一見的疼惜之色,夏初汐甚至感覺得到,她的手在顫抖著。

    她虛弱地笑了一下,嘴唇異常地蒼白,「真是……浪費,我的血……可是珍貴得很,青……青闕……」她再也抑制不住身體的疼痛,兩眼一閉,昏倒在了青闕的懷裡。外邊的雪下得越是大了。

    世界變得安靜極了,似乎只剩下她一人,孤零零地站在路旁,看著形形色色的人帶著不同的目光從她的面前經過,她將自己蜷縮在一起,捂著自己受傷的身軀,瑟瑟發抖。

    「公主,你怎麼可以把國家機密透露給敵國的皇子,害得宣國被滅?」她的眼前恍惚站著一個人,語氣痛徹心扉,失望得很。

    「我沒有,我不知道……」她急著想解釋,可是那人瞬間就勒住了她的脖子,力量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頭。

    「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麼辛苦,你真該死,真該死……」那人聲聲詰問,他的臉迅速地變得猙獰,極為可怖。

    「公主,我們死得好慘,好慘……」

    「公主,你下來陪我們吧,來吧,下來吧……」

    「公主,我們都在等著你呢,快點來吧……」

    ……

    一聲聲狠厲而淒涼的話語縈繞在她的耳旁,充斥著猙獰的笑聲。她恐懼地看著逐漸向她走來的眾人,漫天都是紅色的鮮紅血液,彙集成一條詭異的河流,「不要,不要過來,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沒有……」她害怕地掙扎著,全身疼得像要死了一般,悶悶地喘不過氣。

    青闕端著水進來,便看到夏初汐在床上掙扎著,嘴裡淒厲地喊著什麼夢話,似是被夢魘纏住了。她趕緊放下手中的水,握住夏初汐胡亂揮舞著的手,低聲喚道,「公主,公主……」

    好不容易結了痂的傷口,又裂開了,滲著點點血絲。夏初汐疼痛地皺著眉,感覺全身提不上一點勁兒,像是被活生生地拆成了兩半。

    她迷迷濛濛地睜開雙眸,眼底仍帶著驚恐,還未從夢中清醒過來。微一動身,全身痛得她齜牙咧嘴,腦子似乎清明了些。

    「青闕……」她的嗓子乾啞得厲害,像粗製濫造的砂紙抹過桌沿的聲響,難聽至極。她不敢亂動,身上的傷口痛得她眉頭皺得緊緊的。

    「公主,你先不要動,你剛才做惡夢了,傷口都裂開了,我再給你上點藥。」青闕不由分說,動作迅速地拿來了藥,又拿了一套新衣裳。

    夏初汐安靜地不出聲,腦子瞬間便清明了。方才定是又做了那個夢了,許是自己當真以為快死了,才夢到了他們吧。

    誰都想要她死,誰都容不下她,她當真這麼十惡不赦,罪大惡極麼?

    或許是吧,在別人的眼中,她賣國叛變,不知羞恥,落得如此結果那都是活該的。她身上有著難以辭去的罪責,終其一生都無法擺脫。她拿她的生命在贖罪,可能否有人原諒她的年少輕狂?

    當年的她還只是個孩紙,誰又將她放在眼裡過?他們想要她便召回她,不想要她便丟得遠遠的。她是個沒有心的人,不會仇恨,但也不會有感情。

    唯有容華,她唯一動的一次真心,到頭來發現自己原來愛上的竟是一個幻影。誰能理解她當時的心情,就如同把心血淋淋地掏出來遞到他的面前,他卻還朝著那個心厭惡地吐了口口水。

    這比喻或許難聽了些,但那感覺卻是真真切切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看著青闕輕柔地整理著身上的傷口,一塊塊抹了鮮血的紗布被解了下來,丟在一旁。她眼巴巴地看著那些鮮紅的血液,不捨地搖了搖頭。

    「怎麼了,弄疼了麼?」青闕瞅見她的表情,緊張地詢問道,手上的動作越發輕了。

    「沒有,只是可憐這麼多的血了,肯定能賣不少錢。」夏初汐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痛惜道。

    「……」青闕的頭上似有烏鴉飛過,她靜默不語,專心地處理著她的傷口。

    「真的,我的血可比任何的解藥都有效。」她以為青闕不信,又添了一句。

    「……」依舊是安靜,青闕只是埋著頭不說話。

    「對了,蕭貴妃怎麼樣了?」她雖知道蕭芸菡有容華照顧著,應該沒事,可那畢竟是為她受的傷,心裡多多少少還是在意的。

    青闕終於抬眸看了她一眼,沉聲道,「蕭貴妃無礙,皇上和眾太醫一直照看著,不會有事的。公主昏迷了三天才剛醒,先吃點東西再喝藥。」

    說話間,已將夏初汐身上的傷口都處理好了。輕柔地幫她蓋上錦被,免得著涼。復又站起身,拾掇了那些換過的紗布出去了。

    不多會,便端回了一碗清粥和一碗黑乎乎的藥。夏初汐趴在床上,背上的傷極為嚴重,一個不小心便會化了膿,估計這傷口即便是好了,也會留下難看的疤痕。

    夏初汐現在就如廢人一樣,什麼事都要青闕幫忙做,自己只能躺在床上。原本那傷經過

    三天都結了痂了,她倒好,剛才惡夢一做,前功盡棄了。

    青闕餵她喝完了粥和藥,叫她好好休息便離開房間了。夏初汐看著她消失的背影,心裡五味陳雜,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方才青闕關心的眼神她看在眼裡,情感上她覺得她是真的為她擔心,應該是可信的。可僅是情感上而已,她的行為漏洞太多,她無法說服自己的心去完全地相信。

    第一次被杜美人羞辱的時候,她說她去找容華,她相信。可這一次呢,當她被眾妃為難的時候,她又不在,並且最後竟是跟容華一起出現的,這就說不過去了。

    夏初汐頭疼得很,感覺自己似乎處在一個極大的陰謀之中,半刻的輕鬆都會導致致命的結果,就像這次一樣。她的身邊,誰是可以相信的,誰又是懷有目的的,她分不清。

    這出鬧劇,最後的贏家只有一個,就是容華。她猜想著,那杜美人定是得了他的意思,才敢如此囂張,甚至不顧她父親的官位。只是她千不該萬不該心生嫉妒,打傷了容華最愛的女人,否則,這場戲該是多麼完美。

    嘲諷的笑意掛在唇邊,夏初汐疲倦地閉上雙眸。她的生命當真如螻蟻一般,誰想要誰就可以拿走,可知,她就會這般溫順地讓他們玩弄麼?

    清冷梅花香微微滲進屋內,外面的雪花飄灑著,銀白了世界。夏初汐在這安靜的氛圍裡,漸漸地陷入了沉睡,無論身心,都已疲憊至極。

    羲和宮內,春意融融,外面的狂風暴雪絲毫影響不到裡邊的氛圍。蕭芸菡坐在床上,依偎在容華的懷中,杏眼含羞,臉色微紅,三日精心的呵護,讓她渾身上下看不出一點受了傷的痕跡。

    「快閉上眼睡一下,你身上的傷雖不重,但還是要小心照料著。」輕輕地幫她順著髮絲,容華溫柔道。

    「嗯。」蕭芸菡在他懷中溫順地應了一聲,在容華的幫助下躺回床上。容華傾身在她額頭處落下一吻,她便閉上雙眼睡去。

    容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是繾綣不去的纏綿。低聲吩咐著侍女好生照顧著,便離開了羲和宮,高挺的身軀隱沒在雪中。

    「墨蘭。」容華剛一走,床上的蕭芸菡就睜開了眼睛,輕聲道,「把太醫開的藥再備一份送到夜華宮去。」她的眸色平靜,似是蒙了一層薄紗。

    「是。」墨蘭行禮道,領了命便出門去。床上的蕭芸菡依舊睜著雙眸,若有所思。

    雨夾著雪飄飄悠悠地瀰漫著整個皇城,隆冬的寒冷又升了幾分。容華負著手,步履緩慢地漫步在大雪中,身後的侍衛都被他揮退了。

    手上拿著的六十四骨油傘上已覆滿了雪花,沉沉地感到些許壓迫。他微一傾傘身,便聽得撲通撲通雪掉落的聲音。

    恍惚間,他似是看到了一個女子,絕美的容顏,清麗調皮的笑靨。她高揚著手中的傘,雪花撲簌撲簌地落在傘上,她笑著,旋轉著,粉紅的裙裾揚起好看的弧度。雪花如精靈一般縈繞在她的身旁。

    那一幕,多年了,他卻從未忘記。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舞蹈,與天地萬物融為了一體,化身成雪精靈般,悠然而舞。

    她朝著呆愣著他喊道,「容華,好看嗎?」清脆甜美的聲音飄散在雪中,似一首絕美而煽情的詩,透著一股股情意。

    不經意間,他竟走到了夜華宮前。墨黑的眼眸看著那緊閉著的門,即便有人住著,這夜華宮看著依舊毫無生氣,像一座死城。

    俊美的容顏清冷凜冽,眸底的傷痛一閃即逝。他邁開了步伐,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夜華宮,腦子裡似乎還浮現著她方才隱忍的神情,讓他心生煩躁。

    為何他第一次的動心,卻是個注定不能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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