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踏殺行（下） 文 / 丁香色的眸子
光芒。
熾熱的光芒青紅交加，森森劍氣直漫三丈之內。
含光承影一分為二，剪住了挾千鈞之勢刺過來的太阿，宵練終於是泛著赤紅的劍氣直衝向老頭的空門。
「喝！」
老頭退無可退，隨著他的一聲輕喝，憑空好像起了一陣鼓脹的清風一般，他枯槁的身體就像是被清風吹拂的殘葉，雖然蕭瑟、但卻瀟灑至極的避開了楊銘這幾乎必殺的一劍。
隨之，他的手指猛然間彈在了宵練劍身上。
劍氣瞬間渙散，泛著赤色紅光的宵練發出嗚鳴之聲，劍身劇顫著。猶如大江之中滾滾翻騰的氣浪，劍身上傳過來的那種浩蕩內勁通過赤霄的劍身為樞紐，化為無限壓力衝向楊銘。
老頭說他活了一百多歲，而他這一彈之中赫然蘊藏著一甲子以上煉氣養神的內家勁道。
氣勁如江浪層層傳遞過來，卻又如同金針絲絲縷縷的刺入楊銘的虎口脈門，密宗之中的化脈手在老頭的一指之下竟然有著如斯恐怖的威力。
楊銘右手下壓，含光承影驟然現出凝練而耀眼的光芒，而在這股光芒之中，似乎隱然有森然的氣機在流轉一般，而這股氣機又被含光承影一分為二，驟然間形成兩種截然不同的陰陽之氣傳入太阿劍身。
老頭臉上一驚，嘴裡發出一聲驚疑，凌空猶如落葉飄舞的身體陡然間朝上翻飛，而他的手腕在一瞬間猛然鬆開了太阿劍柄，只見太阿朝前激射而去，插入不遠處的巨大石柱，石柱發出轟然之聲，搖搖欲墜！
而老頭凌空之後，身體驟然間由清風中的落葉化為狂風中的雨珠，身影在空中陡然形成書法中的一折一捺，電射而至石柱前抽出了太阿之劍。
瞬息之間，旋身、橫劍，氣勢姿態回到最初出劍前的模樣。
彷彿他一直就是這個姿勢，凝練了千萬年不曾撼動分毫！
楊銘雙手一合，三劍再次合一！他淡淡的盯著對面的老頭說道：「聽說崑崙山上曾經有一座破觀，破觀中原本有一個劍仙一般的隱士，但四十年前忽然坐化死去，那個人先是名叫上官傾城，四十年前就號稱一劍傾城！但後來又改名第五劍，以第五為姓，以劍為名，因此幾十年來整個華夏都沒有劍道第一到第四的這個說法，只因為那人叫第五劍！那人……是你吧？」
老頭身姿凝固猶如蒼山之上的迎客松，看似歡迎、實則迎裡藏殺，先機佔盡！他盯著楊銘淡笑道：「第五劍……那是四十年前的名字啦！我現在叫陳尋，一直叫了四十年，終於尋找到了一個對手！」
「老而不死謂之賊……」楊銘語氣平靜的盯著對面的老頭，他肩頭染血，氣勢卻隱隱升至巔峰，「江山代有後輩出，老了的人，當死則死！你尋來尋去的，足見並不相信你自己劍道無敵，可惜等你尋到了，你就真的不是了！」
陳尋淡笑道：「是啊！我死了之後，又活了四十年……四十年之中有三十年沒有再動過劍了！算起來，今天一戰之前已經是三十年前才摸過太阿了……我只是為人試試這柄太阿劍的鋒芒尚且在否？如果我死，那也無憾！」
「是啊，你不死何為呢？」楊銘平靜說道，手指掠過三劍合一的劍身，目光望向陳尋念道，「生死羅網堅牢縛，願以智劍為斷除！那就讓我————送你去死吧。」
劍動！
烈風起！
「智慧劍？」陳尋微瞇著雙眼，神采奕奕的盯著楊銘手中天子三劍泛出的劍光，一瞬間橫劍圓轉如意的畫了出去，「那你試試我的修羅劍吧————」
他出劍，劍如一城，寒光似霜雪，籠罩周天！
兩股沖天的劍氣，彷彿渾然不屬於這個世界一般，將這方小天地的空間撕裂！
繼而，兩人的劍尖對撞，如同狂風暴雨的雨點聲、猶如鐵匠揮汗如雨奮力敲擊的打鐵聲，細密連綿的劍聲響徹整片空間，隨著劍氣的縱橫，周圍不斷有東西被毀滅！牆體、車輛、路燈……劍氣所過之處，煙塵乍現，隨後轟然倒塌！
兩人一共對了千百劍！
猛然一刻，劍光如熾，綻放如芒！
「嗤！」
驀地一柄古劍破空飛了出去。
陳尋枯槁的身軀頓在空中，雙手張開，一手還保持著屈指彈劍的姿勢，而另外一隻手而隨意的將自己的太阿古劍拋飛了出去！
鮮血啪嗒噠的順著仿若無形的劍身低落在地面，老人的面容在瞬間蒼老、精氣神驟然斂散！
楊銘單手舉著長劍，劍上挑著陳尋的身體一抖！
鮮血隨著他胸膛處的傷口飆濺出來，濺染在地面猶如開出一朵淒厲的花。
自稱活了一百多歲的劍道第五劍半跪下去，手撐著地面，目光中沒有失望，沒有敵人，而是望向一個方向，忽然露出最後的一個笑意歎道：「殊菩薩的智劍果然是能夠斷除生死之隔啊……你要贏啊。」
楊銘轉頭望去。
遠遠的，那邊依稀有一道人影接住了被陳尋拋飛的太阿古劍，那人的目光望過來，和楊銘對在了一起。
片刻後，那道身影消失在遠處。
楊銘終於發出一聲悶哼，看了看自己身上縱橫交錯的
上百道傷口，表情複雜的望向陳尋，而這個清瘦枯槁的老人最後一絲氣機終於斷絕，他嘿嘿笑了一聲，盤膝垂下了他的頭顱，徹底死去。
劍道之中，一代宿老就這樣死了。
警笛聲大作，徐紫嫣從遠處抱著受傷的身體跑過來，眼神充斥著無比的震撼盯著楊銘，語氣複雜的喊道：「該走了，會有人來處理這裡！」
楊銘甩了甩手，劍尖上懸著的一顆血珠墜落在地。
下一刻，古劍入鞘發出錚然之聲，彷彿歡呼而鳴……
這一天，楊銘和艾啟山之間終於不再有間隔，兩人遙遙相望的那一眼注定了接下去生死廝殺的場面！而陳尋所說的以身試劍也讓楊銘感覺到了從艾啟山那邊傳過來的一種慘烈將至的暴風之勢。
那麼，只有踏著殺路而決勝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