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沐血天下 文 / 海一哥
為了扞衛家園,宙西大陸武者不要命地廝殺,人人都有萬夫不當之勇,哪怕是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這是被逼急了。但再勇也抵擋不了人數的差距,抵消不了實力的懸殊。
天地電閃雷鳴,滾滾大雨彷彿永遠沒有止境,地面泥濘,雨水混合著血水「咕咕」流淌著,半天的廝殺已然是地面鋪了一層屍體,他們的死相慘不忍睹,在這風雨飄搖,雷電肆掠的日子裡,他們永別了人間。
那一雙雲層中的眼睛一直凝視著下方,眉宇微皺,不管雨水怎麼肆掠他的身體,他都連眼睛不曾眨一下,青色的武者服濕透了,髮絲眉毛濕透了,那一顆心也濕透了。
他看到了世人的殘酷,看到了世人為了利益而出賣良心的醜惡嘴臉,他咬牙切齒,臉上流過的是雨水還是淚水?但他的心裡流的是傷心的血液,靈魂前世遭遇坎坷。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卻有如此不幸。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那個混沌真脈的人偏偏是我?」他用淒婉的聲音說著,在半空中,那個一向偉岸的身子有些顫抖,不是怕了,而是這裡還有他所留戀的,還有太多他還沒有做完的事。
風雨雷電肆掠著,天地一片昏暗,在那閃電和法寶發出的光亮中他看到了那幾個熟悉的身影。魅子,杜妍,蘭特……
往事一幕幕全部出現在他的面前,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化作了今日的悲哀。半年來,他走遍了宙西大陸尋找解決的辦法,而找到的全都是一樣的結果,「混沌真脈血沐天下」。這幾個字一直迴盪在他的腦海。
獸吼,廝殺,慘叫,金鐵交擊的聲響不絕於耳。他仰天長嘯,長嘯,似乎老天也在為其歎息傷心……
這一刻他再不猶豫了,那個青年腳踏七星連珠步,閃身到了這慘不忍睹的戰場上空,所有的聲音似乎都開始吟唱那久遠的悲歌。
乾坤昏暗,日月無光,天地不公,對我不仁。
芸芸眾生,唯我混沌,苦情兩世,天道何在?
我為正義,反受其害,心有不甘,無奈何也。
一世情緣,有緣無份,眾生之苦,我心之苦……
澤宇的聲音從天際傳來,聲音如此之大卻又充滿悲傷,那個身著青色武者服的青年出現在烏雲之下,彷彿他在哭泣,漫天的雨水似乎都是他的淚水。
下面慘烈的廝殺無聲地停止了,這是何等奇怪的青年人,他在做什麼呢?
昏暗中那把金精飛劍在他的腳下襯著閃電一閃一閃,偉岸的身體在蒼穹中是那麼的高高在上,可是他的心卻在流血。
在眾人的注視下,澤宇左手一牽,右手一引,右手腕處的橘黃色五角星大放光亮,照亮了半邊天空,運轉全身真元聚在了他的每一處穴道要害,他緩緩向下一看,在眾人中看見了那兩個愛慕的身影,他笑了。
「快攔住他,他是混沌真脈。」一句底氣渾厚的聲音在那只野象的身上傳出,是那麼的不和諧,這是鬼王的吶喊,他恐懼了。
所有的人似乎如夢清醒……
「澤宇,他要幹什麼?」金楠的聲音傳來。
「他有那混沌五星在手腕處,他是混沌真脈,他這是要血沐天下啊。」魅啟答道。
「什麼?血沐天下,這,我們誤會他了?」一向直爽的王天霸叫道,聲音未落,只見一白一紅兩道倩影直飛上天,那動作是那麼的果敢,是那麼地毫不猶豫。
「不要啊,澤宇,不要……」幾乎是異口同聲,二女大聲呼叫,那聲音帶著匆忙,帶著傷感。
一同飛起準備攔下澤宇的還有鬼蜮兩個鬼王身邊的貼身護衛,兩人都是一襲黑衣,修為高深,全身上下透著冰冷邪惡。
杜龍和魅啟看著杜妍和魅子不顧一切的飛起,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兩人也踏步起身,一個為了女兒,一個為了孫女,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澤宇看著心愛的兩個女人為自己不顧一切地衝了上來,他內心沒來由地閃過一點喜色,但那喜色卻很快轉化為傷痛,他大聲叫道:「別上來,別……。」
就喊了兩聲,隨著一聲炸響,他全身要害像中了子彈一樣破裂開來,臉色頓時一片煞白,他淡淡地朝著杜妍二人笑了,笑聲是那麼地無力。
他憑著最後僅存的一絲真元催動衝出身體的血液,那血液就像是受到巨壓一般迸射而出,直衝那片黑壓壓的雲中。
一身精血混合漫天雨水滴滴落下,兩個女子幾乎是哭喊聲不絕於耳,傷心過度,幾欲昏厥,澤宇的身體就像是勁風中的浮草,飄飄落下,彷彿世界就在這一刻停滯了,漫天的傷痛,漫天的血淚,漫天的嗚咽之聲。
杜妍,魅子二人奮不顧身地抓住了澤宇的身體,握手處一片冰涼,那一刻,她們傷心欲絕,幾欲瘋狂,哽咽不成聲。
半空中懸浮,緩緩下降,傷心,大哭……
鬼王看著漫天混沌血雨,一直淡然的他也是嘶吼狂叫,周圍的隨從嚇了一跳,這是他們生平僅見的一次,僅見的一次鬼王惱怒發瘋,幾欲癲狂。
那兩個奉命去攔截澤宇的貼身護衛眼看著澤宇震碎經脈,血雨漫天,他們只差了一步。此刻看著兩個傷心欲絕的女人拖著一個人半死不活的男人,他二人起了歹心,閃身向下,刀劍出竅,直指二女。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杜龍和魅啟沒有攔住杜妍和魅子,兩人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難免傷感,但就在這一刻,他們的眼角銀光一閃,那閃光透著冷冷的殺意,正是那兩個鬼王護衛手中的刀劍。
/>
身在半空,總不能看著歹人行兇吧,更何況是自己的親人,杜龍和魅啟立馬化作流光閃身追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那兩個鬼王的護衛殺向了二女,但由於杜龍和魅啟的趕到,他二人不得不舉刀應對,傷心過度的二女根本沒有發現危險的降臨,鬼王的兩護衛情急之下在二女的背後狠狠地打了一掌,一口鮮血登時從二女口中噴吐而出,臉色瞬間慘白。
看著這一幕,下面的眾人驚呼不已,杜龍和魅啟當真是惱怒至極,修為瞬間進入暴走狀態,在兩護衛還沒有從打傷二女的場景中緩過神之際,就被迎面上來的杜龍和魅啟狠狠地斃於掌下。從兩歹人開始攻擊二女到被劈死,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二女一男就那麼從天落下,天光暗淡,雷電閃過,雨水滂沱。
濕了衣衫濕了心,只為情故,無惜無悔……
澤宇之精血化作漫天血雨灑落人間,似乎天地因此而憤怒,雷電「辟啪」幾聲直接擊在地上,一男二女的身體落到了地上,不知死活,滿地泥濘,雨水,血水。
杜龍和魅啟兩人一到地面,立馬抱起三人朝著天險峰的方向而去,鬼王快要發瘋了,下令斬殺所有宙西大陸的武者,可惜,就在這一刻,天邊異象突生,還在下雨的烏雲周圍慢慢亮了起來,那片烏雲被光亮壓得越來越小,但雷電卻是越來越大,且每一次都是擊在地上,三兩個不小心的人被擊中已然化作肉醬。
雲沒了,但雷電卻一直在肆掠著,最後直接就是晴天鳴雷,閃電肆掠。
突然間,鬼蜮軍隊裡一聲鬼叫:「鬼王死了,鬼王死了。」這聲音透著不可思議,原來是鬼王被雷電擊中,化作了兩半肉身,就連鬼王乘坐的那只野象也是「轟隆」一聲跌倒在地。
慢慢地異象再生,鬼王的兩半身體騰空而起,一半化作濤濤烏雲,裡面閃射著雷電,顯然是攻擊歐陽家用的「風雷邪術」,而另一半在半空中化作一隻透明的倒扣著的巨碗,顯然是「飲血陣」。
兩大奇陣突現天空,沒多久,那「風雷邪術」便朝著宙西大陸極西沼澤而去,連帶著原本鬼蜮軍隊裡的那些大妖也像是被什麼強行困住,和那「風雷邪術」一起向西而去。隨著大妖們的一聲慘叫,被雷電狠狠地劈到了沼澤底下的幽冥界,「風雷邪術」奇陣緩緩向下,一聲雷電轟鳴之後,幽冥界再次封印。
「飲血陣」似乎也受到什麼的召喚,朝著宙西大陸南邊火山群而去,隨著火山群中毒氣的內斂,「萬毒淵」也再次封印。
這一切的發生無不讓在場所有人震驚,好像發生在眼前的這些都遠遠超出他們的理解範圍,眾人站在原地沒有反應,傻傻地看著天空。
半晌後,金楠低聲說道:「原來鬼王盜取了兩大奇陣,煉化到了自己的身體裡,怪不得鬼蜮的實力突然這麼強,能做到這一步也算是奇人一個了。」
雨停了,風淡了,天光方亮,一切歸於正常,一場原本宙西大陸不可能勝利的戰鬥被一個年輕人逆轉了。
鬼蜮剩餘的一些人看著大勢已去,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為這無理的侵略戰鬥默哀起來,他們知道自己被鬼王利用了,如果今日鬼蜮勝了,那妖族和「萬毒淵」的毒氣會放過他們嗎,所有發動不義戰爭的鬼蜮之人全部後悔了。
鬼蜮之人散去了,以金家為首的盟軍散了,一切歸於正常。
三天後,天險峰議事廳裡,眾人默默地坐著,很安靜,最後金楠從左邊側門走了出來,眉宇微皺,臉色難看,眾人抬起了頭,似乎在等待一個答覆。
半晌過後,金楠歎氣道:「兩個女娃受了內傷,雖還沒醒,但無大礙,可是,可是澤宇走了。」
這句話就向砸在眾人心田的一塊石頭,覺得很沉很沉,可就在大家一片默哀中傳來了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道:「澤宇的屍體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