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 連鬥 2 文 / 夜詠星
「姓陳？」陳雲峰微微一怔，這姓恰好和他同音，「是陳年老酒了的陳，還是過程的程？」
「是晨曦的晨。」少年笑了笑。
「晨曦的晨？」陳雲峰微微皺眉，「奇怪，別說鶴拳門，就是其他門派，也沒有聽說過這個姓氏有什麼高手……」
「雲峰老弟，你這就不知道了罷。」一直在旁觀的馮苦禪呵呵笑道，他一開始還沒太注意，赤飛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後，總算認出了李譜。
馮苦禪深深地望著李譜，「他的養母晨心，可是一位抱得金丹的武中聖者。」
「什麼？」包括「小拳聖」張噬在內，所有人都驚訝地望向李譜，陳雲峰更是面色大變，「哪又多了一位丹勁武聖？」
秦夏兒不懂什麼叫丹勁，不過她的驚愕程度更甚——晨心，不就是晨嫻同學的媽媽麼！以前開學、家長會、運動會之類的時候還見到過，是一位超漂亮超有氣質的年輕媽媽。
晨心阿姨也會打架？而且還是李譜的老師？李譜這麼厲害都是她教的？秦夏兒簡直要暈了——她小時候還偷偷憧憬過那麼美麗動人優大方，好像姐姐一樣的阿姨呢。
馮苦禪簡略的道出了有關晨心的案件，聽到晨心已經被「纏果蛇」帶走，下落不明。陳雲峰微微吐出口氣，重新望向李譜。
「既然是丹勁武聖的弟子，那與我動手，倒有點資格。」陳雲峰放下手中的紫砂茶壺，走入場中，不丁不八的站在李譜面前，「小子，既然才領教過太極黏勁，我老臉皮厚點，就來和你試試幾路捶法。小心了！」
這句話一說，意思就是不會玩太極推手那麼溫柔了。
馮苦禪老神在在地瞇起眼睛，李譜的功夫深淺他暫時還看不出來，不過陳雲峰可是老牌的暗勁大拳師，只差一步就入化勁。在滬海市本地的武術圈子裡，功夫僅次於他和赤飛。陳雲峰愛面子又護短，和李譜動手，就算礙於身份，不便下狠手，也會讓少年吃個不小的苦頭。
秦夏兒感覺有點心跳加速的緊張起來，這個八字鬍阿叔的派頭看起來很厲害。忍不住輕輕地扯了扯張噬的衣角，「哥哥，李譜不會有事吧？」
「你擔心他？」張噬笑了笑。
「誒……那個，因為他是我同學啊。」少女的臉蛋浮現一絲羞惱的緋色，「再說是我約他來的這裡的啊。」她不滿地瞪了自己的表哥一眼，抱怨道：「真是的，你們為什麼就知道打來打去。」
怎麼連我也牽扯上了，張噬有點無語，只能輕歎道：「他的老師是丹勁武聖。對付一名活了四十幾歲，都沒有踏入化勁的傢伙，應該問題不大。」
「真的？」秦夏兒眼睛放光。
「嗯。」張噬點了點頭，又一本正經地道：「不過後面和我打的話，自然就不一樣了。」
「嗚~~~~~~~」秦夏兒簡直氣得跺腳，「不許打！」
「他不會同意的。」張噬搖頭。
「你同意不就好了。」熱愛和平的少女不放棄。
「我也不會同意。」張噬毫無雜質的赤誠目光，透著勇猛精進的純粹氣質，凝望場中激鬥的二人，「他比我估計得更強，勝負就快分曉了。」
陳雲峰說要試試幾路捶法，就是知道李譜的宗身短勁比較克制太極「引進落空」的黏勁，所以準備用爐火純青的暗勁體能優勢穩穩壓住少年。出手就是一手催金山倒玉柱的捶法炮拳連轟向少年。
可惜他的對手是李譜——在「鬥神武裝」的生命藍圖細緻入微的增強優化下，體質、體能與感知皆遠超常人的李譜。
要比打法經驗，少年可能還不夠老練。但比正面強攻，暗勁大拳師陳雲峰反而不太夠看。
反正目的是吸收與高手作戰的經驗，李譜自然不會著急，並未施展全力，僅用五成勁力正面以鶴形橋手對拆。
李譜的五成勁，對陳雲峰來說卻是不小的壓力——他氣惱地發現自己精心保養、還未過壯年的勁力體能居然跟不上！要不是打法經驗上佔有優勢，八成已落下風。
小子比想像中更難對付，要贏，只能用出暗勁。數回合不能奪取優勢後，陳雲峰渾身筋骨齊鳴，氣血湧動勃發暗勁，左手全力一記撇身捶打在李譜的鶴形橋手上，打得少年微微一窒，接著不收回手，右手一旋，又是爆發出一記疊勁連擊，第一次硬生生地將少年震退半步。
暗勁不比明勁，需要調動筋骨氣血，打多了不但大耗體能，更有傷身之患。一般是在明勁招式中夾雜一發主攻暗勁作為勝負手。
用來比喻的話，明勁就是常規武器，暗勁則是秘密武器。真正的高手，是要把明勁練出暗勁的效果，這樣才可以保持體能又有足夠的殺傷力。
一般的暗勁大拳師，一次比鬥中頂多能用出二、三次暗勁，之後就要氣力衰竭無以為繼。陳雲峰的功力精深老練，足夠維持六發暗勁拳。
也就是說，他有六次勝負手的機會。
剛才那記暗勁撇身捶加進步疊拳勁已經用出了二次，按照陳大拳師的老辣經驗，應該已經將對方的橋手暫時打得麻痺，不能提勁防禦。陳雲峰把握機會，準備一鼓作氣奠定勝利。
只見他身子一晃，整個人驟然間如靈鼠竄動，週身肌腱氣血帶動的能量湧入雙臂，右手半真半虛的鎖喉拍眼，左臂則蓄勢待發搶奪中宮，隨時打出一式精純無比的肘底看捶。
旁觀的馮苦禪不由得暗讚道：「雲峰老弟在太極五捶上的打法，確是精純老
老練。」
陳雲峰的突襲已經極快，一般人的動視能力估計只能隱約看見灰影一閃，真如一隻大老鼠飛竄。
可在李譜眼裡，面前對手的動作，不能說慢，卻也談不上什麼快。
至少，比他的反擊慢上一截。
「既然你先用出了暗勁麼，禮尚往來，我也秀一手罷。」
李譜腳尖踏地發出宗身整勁，力傳入腰，脊椎與腰腹彈扭發勁，肌腱臟腑內流動的氣血攜帶無形的精氣匯聚入背肌與肩臂，手臂在短距離彷彿是被壓縮到極至的強力彈簧，激盪氣流、猛抽而出。
這正是老師晨心的絕招——「打神鞭」的基礎入門功夫——劈掛為形、蝦彈發勁的鞭拳！
雖然無論是爆發的速度還是神妙拳意，離晨心那手真正的「打神鞭」還差得很遠。對付一名暗勁大拳師卻是綽綽有餘。千鈞一髮下陳雲峰勉強催動灌注了暗勁的右掌去接，仍然被抽得全身氣血翻湧潰散、幾乎一個踉蹌半跪下來。
「好厲害的鞭手抽勁！」陳雲峰只感覺整個右胳臂連帶半個身子都酸麻無比，根本提不起勁。更讓他心驚的是——對方明顯是故意避開了他的要害，選擇抽向他的手臂。
若是這一擊的目標是頭顱，估計腦殼都要打凹了。抽他的手臂，這顯然是對他先前的暗勁撇身捶還以顏色。
李譜重佔上風，卻沒有追擊。反而停下了攻勢。
大約五成左右體能催動的蝦彈鞭拳，就足夠壓制這位太極門的大拳師了麼。李譜有些失望，又隱隱地有些開心。
現在的自己，可能比預計得更強。同樣是暗勁大拳師。但他的體質、體能、神經反應速度等硬件，卻有壓倒性的絕對優勢。
但到底有多強，光憑陳雲峰的能耐，還遠遠不能測出極限。想到這兒，李譜的目光微微轉向小拳聖張噬，甚至馮苦禪。
在場的或許只有這二人，才能讓他此刻的放開手腳的真正動手吧。
「呵呵，初生牛犢……」馮苦禪對李譜毫無掩飾的目光只是居高臨下地淡淡一笑。張噬則微微挑眉，漆黑雙眸內滿是比李譜更加赤誠無暇的戰鬥**。準備入場回應這名比他還小一些的少年。
「好小子，小小年紀居然也練成了暗勁，勁力還如此凌厲。難道當真是前浪推後浪麼……不行，我苦苦積累的名聲，不能成為他的墊腳石！」
已經沒有太多本錢翻盤的陳雲峰，深深吸了口氣，低聲喝道：「勝負未分，你看哪兒呢！」
面前的對手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娃娃，輸了還有什麼面子在滬海市的圈子裡混！陳雲峰後悔之前為什麼要擺架子多嘴出頭。但事已至此多想無益，只能想盡辦法挽回面子。
對陳雲峰不服輸的糾纏。李譜撇了撇嘴角，他瞧了一眼這位暗勁大拳師的的右胳臂。自己剛才那一下雖然只用了大約五成勁，卻也不是好挨的，一時半刻他都沒辦法氣血暢通了吧。死撐著打下去，還不就是個送。
現實可不像jump漫畫裡一樣，靠精神力量卯著喊上一句「勝負現在才開始！」就可以翻盤的。
陳雲峰注意到了李譜的眼神，他要的正是這個，立刻道：「我就再施一擊。你若能接下，我陳雲峰就甘拜下風。」
說是一擊，實際是擠兌少年不要和他拆招，全力剛正面拼上一手，看誰能撐得住罷了。
周圍武術圈子的人大部分都是老江湖，心道要是按自古以來的切磋規矩，陳雲峰這堂堂的滬海市第二高手已算敗了。不過好歹臉熟，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陳大拳師要挽回面子，大家自然不會多嘴。
「行，來吧。」李譜點了點頭。
瞧李譜不拒絕，陳雲峰深深地吸了口氣，渾身進入太極拳最基本的「內張外馳」狀態。然後微微閉眼。
下一秒張開時，他整個人的氣質都驟然一變。
之前他只是一位氣宇軒然的健壯中年人，而此刻，卻多了一份無形的氣勢！連頭髮都根根豎起，慷慨悲歌，不怒自威，頗似一名沙場猛將。
這正是「形、氣、神、意」四大基本中，屬於「神」的精神意念技巧——「借相」！
以想像意念來催動潛能，近乎自我催眠，在武術、現代運動、乃至宗教領域都廣泛存在。在中國最著名的就是神打功夫，清末義和團拳民那「刀槍不入」的自我催眠。刀槍不入自然是假的，但能發揮出比清醒時更強悍的體能與勇氣倒是真的。
精神修煉的水平不同，「借相」自然也有差距，有想像「火燒身」之相來催動移動速度，也有「化身猛獸」之相讓借相者超水平的模仿出相應動物的潛力。
但陳雲峰這招「借相」更偏向神打，以破釜沉舟之心催動激發的人體潛力。
——末路項羽、霸王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