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 小拳聖 文 / 夜詠星
「你來了。」秦夏兒注視著李譜，好像要重新認識他似的。自從幾天前分別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那天秦夏兒被嚇壞了只顧著哭忘記詢問，回去想想，實在覺得李譜沒道理會變得如此厲害。
——明明小時候只是一個愛揪人家辮子的討厭鬼嘛！就算從小再調皮搗蛋爬上爬下沒個停，也不可能變成子彈都能躲開的動作片英雄呀。
李譜也睜大眼睛對秦夏兒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得女孩子有點兒不自在，微帶羞惱道：「哼，你……你又想說什麼了吧。」
——真是的，為什麼今天出門的時候，會忍不住打扮一下呢。明明和平時一樣就可以了。十六歲的少女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思。
李譜把話吞了回去，他其實是有點被驚艷到。女大十八變，打扮後更驚人。忍不住想稱讚一下死對頭的「成長」來著。
回想起來，小嫻的月份雖然比夏兒班長還小不少，但都是十六歲。現在的她變成什麼模樣了呢？肯定不會是記憶裡那只平胸的小不點了吧。
李譜失去了鬥嘴的興致，問道：「你表哥呢？」
「噢，他在裡面，」秦夏兒解釋道：「本來他也想出來和我一起等你，不過今天恰好會館主人的弟子正好來看望師傅，一群叔叔伯伯在裡面興致勃勃的講拳呢。我是聽太不懂啦，但張噬表哥很感興趣。」
對這個我也很感興趣啊！李譜眼睛發亮。
「少主人嗜武如命，請勿見怪。」
站在秦夏兒身側的一名身著寬鬆唐裝的謝頂中年人插口解釋道：「此間「天禪院」，是滬海市內習武之人的聚會、商談之處，一般不對外開放。會館主人馮苦禪堪稱江浙二省的頭號大宗師。聽夏兒小姐所言，你也是練得武道精要之人，以後倒可以來這兒多多走動。」
怪不得自己以前滿城市在武館找高手都找不到，原來是窩在這兒了。有功夫沒門路果然不行……這「天禪院」的館主是江浙二省的頭號宗師？李譜大感興趣，連忙提議道：「那我現在就可以進去吧？」
謝頂中年人微笑著點了點頭，引著秦夏兒與李譜進入會館。
會館內部空間很大，走過大廳和幾道門後，才到達正在「講拳」的中央練功房。地板是古樸的堅硬青磚鋪成，牆壁上掛著明晃晃的刀槍劍戟，十八般武器一應俱全。一副水墨的「達摩一葦渡江圖」懸掛在中央，上面寫著龍飛鳳舞的「禪武如意」四個大字。落款是雷九霄。
幾張名貴檀香木打造的座椅上坐著一些青年或中年人，其中也有幾名老者，都在聚精會神的圍觀二名每一拳每一腳都令氣流炸響、正在激烈交手的男子。
其中一人是位年紀還不到二十歲的少年，古銅色皮膚包裹的肌肉緊致勻稱，猿臂蜂腰的體格健美得彷彿古希臘天神，頭髮短至不足半寸，根根倒豎力達髮梢。一字眉下的雙目如星，清亮悠遠，容貌不算特別英俊，卻給人一種極有存在感的奇妙魅力。
「表哥……」秦夏兒無奈地望著二人中那名矯健如豹的少年，「果然又打架了。」
李譜恰好也對二人中的一人有些印象——那個和秦夏兒表哥對拆的男子，正是當初審訊過他的赤飛。
二人身手皆極出色，似乎已打了許久，拳拳都打得空氣激盪，手臂格擋、撞擊時給人的感覺彷彿不是血肉之軀在互擊，而是逾百斤重的金剛鐵棍在互拼！
似乎是旗鼓相當，但在觀戰的一名中年人微微搖了搖頭，「哎，小飛要輸了。」
果不其然，赤飛似乎力氣不繼，手腳略微放慢一點，就被張噬一個中宮突進，一掌拍中胸膛。蹬蹬蹬地後退了數步才重新紮住樁子。
「唉！」赤飛摸了摸胸口，若剛這當胸一掌若是打出暗勁來，入化後全身布勁的自己縱然可以消勁免死，但也免不了要重傷嘔血。
「承讓。」張噬的週身汗氣宛如白霧蒸騰，他略微調息，就拱手道：「赤兄的功底紮實，與我只是毫釐之差。」
「厲害，小拳聖之名果然不虛。」赤飛搖頭苦笑道：「毫釐之差，失之千里。我比你虛長幾歲，正是巔峰壯年，體能居然還要稍輸一線……你這是天生神力吧。」
赤飛今年二十五歲，這三年裡被選進「潛龍部隊」，雖說主要是學習軍事作戰技巧，但格鬥方面的實力進步更大，在高手雲集的「潛龍」內都算出挑的好手。最近休假來探望退役後在滬海市養老的師傅，還想炫耀一番，哪知道居然輸在一名青年客人的手上。
「小飛，你小子知道厲害了罷。」那位預先判斷赤飛會輸的中年人——實際上已經是五十七歲老者的馮苦禪笑歎道：「你雖然練成了化勁，功底卻不純，易筋洗髓未競全功，心性也不如這張小哥專心一志勇猛精進，實戰時拼起體能來，終究輸了天生神力一線。」
馮苦禪又對張噬問道：「張小哥，你的先天真力，估計有常人的二倍以上罷？」
張噬不驕不躁地答道：「體能方面，差不多是三倍。」
三倍先天真力？包括馮苦禪在內，周圍武術圈內的同行們紛紛露出驚訝和羨慕之意，其中幾名年紀較輕者，面上更是難以掩飾地浮現嫉妒之色。
自古武道講究傳承，尋找衣缽弟子是極重要的事。可惜一般而言，能找到先天真力比常人高出三成左右的就算運氣不錯，值得認真培養。若找到高出五成先天真力的，已是萬里挑一的好苗子。二倍先天真力的，一些上千萬人口的國家都不一定能找得出一個，屬於極罕見的奇才。至於三倍先天真力，體格又是勻稱敏捷的人，不是千萬里挑一、也不是億里挑一，而是
——逾十億中才能挑一！
雖然練成明勁後，就可以慢慢的以虎豹雷音、哼哈二氣、密宗六音、武當大蟾氣、易經洗髓等等法門後天改善與淬煉體質。但那終究是後天，比起打娘胎就自帶的天賦優勢還是輸了起步。
李譜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張噬，他清楚記得晨心阿姨當初評價過：若是沒有鬥神武裝的幫助，自己的先天真力只比普通人高出三成左右。眼前的這短髮少年，居然是三倍？
我靠！要不是有「鬥神武裝」這個外星裝備，李譜估計都要心理不平衡了。
「三倍先天真力，你的家庭條件又富貴的不得了。從小吃的喝的肯定是固本培元、滋養體質、增強氣血的珍貴藥膳。一般人吃多了這些會虛不受補。但你從小練拳，體魄過人，自然不成問題。」
江浙二省武術圈子公認的大宗師馮苦禪注視著十八歲的南洋青年，歎道：「加上你叔叔毫無保留的教導，不出幾年，只怕又是一位丹勁拳聖。」
一旁的武術圈朋友紛紛動容。這評價已是極高，要知道暗勁大拳師就算是不多見的高手，像馮苦禪這樣的化勁大宗師在軍隊是特聘的頂級部隊教官，在民間則是整個長三角地區內都數一數二的泰山北斗。至於更進一步的丹勁武聖，對很多人來說已屬傳奇。
除了像晨心這類隱姓埋名又不太表現自己的特例外，全球武道界、軍界、黑道白道加一起，明面已知的丹勁武聖統統加一起也不越十指之數。其中就有張噬的親叔叔，東南亞第一實戰派高手——「拳聖」張謝宗。
馮苦禪早年與張謝宗相熟，一生都在殫精歇慮的追求丹勁，也和軍隊裡的「老前輩」深入交流過，可惜就是無法將週身精氣凝練成丹，只能認了自己技止於此。精心挑選的關門弟子赤飛已算是相當出色的天賦，擁有接近二倍先天真力，奈何還是比不上張家這位十八歲的麒麟兒，不由得大感唏噓。
「表哥~~」見已經打完，秦夏兒蹦蹦跳跳的跑了過去，說了幾句後，張噬的目光就投向了李譜。然後走到李譜面前，聲音沉穩如山，「我叫張噬，謝謝你救了我妹妹。」
「沒什麼，秦班長是我老同學麼。」李譜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
「為了同學，能赤手打倒四名持槍悍匪。這可一點不簡單，頗有任俠之風。聽說還是一個年紀比我還小的少年，我不能不來看看。」
張噬注視李譜，雙目竟似毫無雜質，顯得赤誠無比。又直如利刃，鋒若針芒。
李譜睫毛微微動了動，曬笑道：「我是突然襲擊。再說這種事，你也可以做到吧。」
憑張噬與赤飛之前的交手，李譜可以看得出這名年紀比自己稍長一些的少年，撇開天賦體能不談，在拳術上的修為明顯勝過自己不止一籌。
畢竟人家是從小被丹勁武聖調教大的天才，李譜自己則只跟晨心學了短短的二個多月，然後是半野路子的自修「我流」。這底蘊自然不同。
「打倒幾個持槍敵人，我自然可以做到。」
張噬目光如炬，「但若是要在綁匪開車離開數分鐘後，才騎著腳踏車去追蹤，還能恰好追得上。這我就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