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 暗流 文 / 夜詠星
少年與養母對話的不久之後。地球的另一側。
一艘長近四百米，寬七十米，排水量達二十六萬噸的「海皇行宮」號超級遠洋游輪，比航空母艦還龐大的船體宛若神話中的比蒙巨獸，穩重地行駛在還是陽光明媚的北大西洋，歐羅巴與阿非利加大陸之間的公海那無盡汪洋之上。
這艘屬於私人財團的超級油輪上，穿著白色的柔紗，打扮成古希臘風格的女侍應每一個都有著國際名模的窈窕身材與美艷容貌，巧笑倩兮地服務船上的社會名流。
「只是這船上的「名流」也太特殊了點。」
一名中等身材、穿著英國薩維爾街上「安德森&謝潑德」特級男裝店定制的手工西裝，黃種人樣貌的中年男子，一邊散步，一邊不動聲色地掃視在游輪一層甲板上的乘客。
最右邊靠欄杆部位帶著二名保鏢，微笑著與一名火辣美女交談的白人男子，是俄羅斯的超級寡頭阿布拉莫維奇。對面坐在遮陽傘下，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吮吸著果汁的男子，是剛剛在非洲顛覆了一個國家的僱傭軍集團「黑曼巴黨」的首領黑曼巴賽拉克。而坐在他旁邊，神情有些古板嚴肅地與他聊天的乾瘦大鬍子，是另一個武裝集團的靈魂人物——奧薩瑪。
而遠處的剛從船艙走出來的一對東方人，是日本橫跨政經體三界、人稱「大和之光」的強人，極右組織「神國復興會」的筆頭，大豪院志氣郎與他的夫人。
還有一名身邊跟著三名僕人的中東裔美女，是阿拉伯天方教世界眼中釘的邪惡異端，混合了瑣羅亞德斯教與天方教德魯茲派與蘇菲派等多種教義的武裝教派「永恆聖火」的聖女——阿娜希塔?馬茲塔。她的父親胡希穆?馬茲塔不但是「永恆聖火」的教主，更是公認的阿拉伯世界最危險的怪物，外號「瘋狂術士」。據說他向來不喜歡帶多少護衛，獨居在撒哈拉沙漠的某處綠洲日夜冥想，幾個天方教國家的大酋長暗中僱傭過許多頂級刺客、甚至動用軍隊對他進行暗殺，結果全數曝屍在大沙漠裡曬成了肉乾。
「不過這個怪物的女兒倒是個罕見的異域美人，怪不得都是他女兒出來搞外交。」中年人抿了一口酒。身為張氏財團龍頭——集團總裁張謝祖的他，也是東南亞黑白二道說一不二的大人物。眼前這些乘客雖然一個比一個來頭大，不過他也差不了太多。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搞到這張船票，有資格踏入這影響全球軍政經多界的精英團體的私人聚會。
張謝祖從路過的一位女侍應手上接過一杯香檳。正考慮是先去找阿布拉莫維奇搭個線，還是選中東美人聊聊天的好。他忽然瞧見了一個熟人也走到了這塊露天酒吧上。張謝祖立刻堆出了笑，快步走了過去。
「親愛的狄，我的朋友！」他張開雙手，表示出恰到好處的親熱，「你的船很棒！就是這些乘客我不太熟，等下還少不得請你幫我引薦一下。」
被他稱做「親愛的狄」的青年，是一名英俊非凡的白種男子。劍眉挺鼻，雙眸的幽紫色瞳仁與薄薄唇角勾起的一抹淺笑，帶著令無論男女都為之著迷的奇妙魅力。整個人透著一股自然、圓融、又凝練的雋永氣質。
加爾-菲尼克斯，歐洲著名的富豪、黃金王老五，也是這艘超級游輪的主人。但和他熟悉的朋友，都知道他私下更常用的是另一個頗具武俠風的中名字。
——狄天下。
聽見張謝祖的招呼，狄天下立刻停步，露出了微笑，「當然，不止如此。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之前的申請，已經通過了。」
「通過了？」張謝祖深深的吸了口氣，連瞳孔都縮了一縮。他沉吟了一下，「狄，這事我會記得你的幫忙。」
「更多是因為你們兄弟自己的出色才能。」狄天下笑道：「只是加入後，還得度過一段觀察期。你知道，上頭的老規矩。」
「明白。」張謝祖四周瞧了瞧，悄悄問道：「怪不得你會邀請我來參加這次聚會。怎麼，這船上的，全是預定要吸收進來的麼？」
在這滿船的賓客中，張謝祖雖然也是響噹噹的頭面人物，但身家或社會地位與他旗鼓相當，甚至高出一線的也有不少。也怪不得張謝祖會有這種想法。
「不不，」狄天下擺了擺手，「這幾年正式吸收進來的「觀察席位」僅有二個。你是其中之一，其他的客人只是生意上的正常交際罷了。」
「那這席位還挺不容易。」張謝祖順口問道：「那能透露一下另外一個是誰麼？」
「成，反正你們早晚也會認識。」狄天下無所謂道：「那邊的東瀛鬼子就是。」
這句話是用中說的，用的「詞」更是中國化。張謝祖一聽樂了，眼角朝大豪院志氣郎那邊稍微撇了撇，「原來是他……日本最大財閥的繼承人，聽說現在好幾位內閣成員都是他家族幫忙才選上去的？」
「張，你還是誤會一件事。」狄天下對張謝祖眨了眨眼睛，「你們的財力勢力自然是有價值。但能入選的根本原因，終究是你們自身的才能與潛力。特別是你們這次利用秦家的關係，對中國「星舟殘骸」的插了一手非常及時。這點上頭很滿意。」
「我那時候也就是突發奇想。可惜那玩意是一頭扎進了中日韓交界的東海，要飛得再歪點兒，來南洋這邊，我施展手腳可以方便得多。」
張謝祖將杯中的香檳一口乾盡，「外星人的東西……誰不眼紅氣粗？特別是美國佬，現在都快發瘋了吧。」
自從去年「星舟墜落」事件震動全球，美國等科技先進的國家已經在世界上鬧翻天了。歐盟那邊更是眼饞到流口水，奈何與太平洋隔得太遠，只能想盡辦法又是拉澳大利亞、又是拉新西蘭
什麼的試圖插上一手。但哪比得過直接管束著日韓二國的美利堅合眾國。
張謝祖暗道：怪不得「神國復興會」的筆頭，會來搭上「智慧之蛇」的線。想來也是對美國染指日本海域的星舟遺產心生不忿罷。
二人聊了幾句後，甲板上幾位世家名流和政商二界精英亦滿臉笑容走了過來，主動和狄天下打招呼。張謝祖自然順便混了個臉熟。甚至還和阿布拉莫維奇談了一筆生意。
「嘿，狄。」阿布拉莫維奇似乎對不斷的交際有些厭倦，忽然問道：「今年的大賽，你的那頭黑色怪物還要參加麼？」
俄羅斯寡頭口中的「大賽」，是會員制的世界格鬥會挑戰賽「終極斗陣」。最初發起人是歐洲的超級富豪——赫爾曼斯公爵。這位喜好異種格鬥的富豪與他的幾位同好朋友，最開始是組織了一個名叫「斗陣俱樂部」的私人俱樂部。帶著發掘的格鬥士進行除了「空手」外沒有任何規則、甚至連重量級都不分的搏擊比賽。之後竟逐漸發展成了遠超k-1、mma等運動的全球最權威武道盛會。入會費高達百萬美元，加盟會員可以推薦最多二名格鬥士參加，而前十強的博彩資金每一場都超過數十億美金。
但這三年來，格鬥帝王的榮譽寶座，一直被狄天下推薦的一名格鬥士「貝希摩斯」牢牢佔據，泰山不動。說起來，張謝祖會認識這位「朋友」，同樣是因為他本身也是世界格鬥會的會員。手下養的一名拳手甚至還是前十水平。
「阿布，你知道，我沒理由不讓「貝希摩斯」參加。」狄天下朝俄羅斯的超級寡頭笑道。
「貝希摩斯」正是他的拳手——岡尼爾戈魯斯的外號。來源於聖經?約伯記中，上帝在創世的第五日造出的強大怪物。
「好吧，真不知道你是從哪找來這麼厲害的傢伙。我在西伯利亞訓練營裡找來的那些混球，和他比起來全成了毫無威脅的嬰兒……嘿，我說，你願意把他轉會給我麼？」
阿布拉莫維奇揮了揮手，「我可以出一億二千萬——不，一億五千萬美金的轉會費！上帝作證，我太想要這麼一位拳手了！」
對於阿布拉莫維奇的提議，狄天下只是微笑。他和阿布都清楚，能在「世界格鬥會」三連冠的最強格鬥士，光是每年能賺到的錢就不止一億多美金了。何況上位者們還有一些無法通過面子或法律等手段解決、又不想徹底撕破臉的糾紛，也可以通過拳手決鬥來搞定。
「貝希摩斯不但是我的拳手，也是我的朋友。」狄天下舉起酒杯，悠然道：「不要太失望，他並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傢伙，你應該多找找。」
阿布拉莫維奇明顯不太相信，但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在張謝祖與阿布拉莫維奇大談世界局勢政經走向時，狄天下恰到好處地向幾位政經界的名流暫時告別。
回到自己的船艙套房，他在桌子上拿起一份似乎翻了很多次的雜誌，目光透出複雜的情緒，盯著某一頁看了足足三分鐘。
那一頁裡，印刷著一幅獲得了最新一屆普利策獎的照片：在亞洲最大的第三世界國家，一名女孩與男孩坐在有點兒骯髒的醫院角落，昏暗的燈光與塵埃中，純潔無暇的笑顏卻宛若生命的天使。
幾日前，狄天下偶爾翻閱了這份雜誌，但他很快認出了女孩有點熟悉的五官，還有那很特殊的幽紫色瞳仁。憑他的勢力，很快就查到了他想要的所有信息。
——晨心、晨嫻、還有那個名叫李譜的中國男孩。
他從懷中掏出皮夾，抽出一張微微發黃的舊照片，放到雜誌旁邊。
照片中有三名十歲出頭的男孩女孩，赤足站在海邊。其中那位紮著馬尾辮的女孩那甜美的小臉蛋上，滿是陽光般燦爛的溫暖笑容，很是吸人目光。她的雙手分別牽著身邊二名氣質完全不同的少年的手，三人顯得極其要好。
「煉天豪、晨天心、狄天下，永遠不會分開，是最好的朋友哦！」在發黃照片的背面，有一段字跡圓圓的、透著純真的溫馨情感、明顯是女孩子筆跡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