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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禍事 文 / 褲衩辟邪

    獨孤斷仍然有些頭痛,這種痛並非撞在車廂上的疼痛,而是面對一件自己毫無頭緒的事情時苦思無果後的惱怒。

    如何處置這個還昏睡在車裡的女人,是獨孤斷頭痛的根源。歸根結底,這仍是花恨柳的問題——搶親是一回事,搶完親之後呢?任她在荒郊野嶺裡?還是由著她返回關州?說不定她還會繼續往孔城方向趕路……

    不論哪一種,都絕對不符合花恨柳讓他來搶親的初衷——必須破壞孔、笛兩家的聯姻,最好讓兩家的關係交惡,恨不得立即就掐起架來才好。

    當然,這只是獨孤斷的個人猜測,至於花恨柳的實際初衷是什麼,他並不知道,只能通過臨來之前的對話來估摸。

    至於准不准,他如今沒有多餘的工夫去想。

    笛家小姐生病了。

    不知道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因為之前她便已經虛弱極了,暈倒之後不久她便開始發燒,雖然獨孤斷及時幫助她包紮止血,可仍沒有什麼效果,反而越來越熱。

    她原本因失血變得蒼白的臉慢慢紅潤起來,最後竟變得如燒熱的鐵皮,紅得刺眼,紅得妖冶。

    若是獨孤斷自己生病大不必在意,他自小受傷的次數比著感染風寒的次數還多,好幾次都險些丟了性命,最後還不是忍一忍便忍過來了?即便是花恨柳、佘慶等人受了傷,他大抵也只是止血包紮罷了,後面的事情根本不需多想。

    更何況,花恨柳身上帶的靈丹妙藥可不少,即便自己是如上次一般命懸一線,不一樣被他救回來了麼?

    不過,笛家小姐畢竟是笛家小姐,雖然人醜沒什麼禮節,不過身子骨卻是實實在在的金貴,也是實實在在的虛弱。

    若再不能退燒,恐怕用不了多久她便要燒壞腦子了。

    分明已經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優點了,若是最後再變成了白癡,豈不是活不下去了?

    獨孤斷可以想像若是笛遜知道他的女兒是在自己手裡變成白癡的,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麼下場。

    所以當下之急是盡快找到個大夫幫她退燒治病。

    一想到這一點,獨孤斷頭又開始痛——要想找大夫就不能在原地等,不在原地等就要選擇個方向去處,那麼問題又轉了一圈回到原點了:應該往哪邊走?

    先前他只是將另外一輛載著四名婢女的馬車調轉了方向,讓馬拉著車往關州方向去了,自己卻是選擇離開了官道暫時向北走了十多里後再往東走。

    之所以這樣安排,是因為沒人趕的車畢竟速度慢一些,他只要趕在對方之前到達關、饒邊界,再尋機會進入關州,便能製造笛家小姐還在饒州境內的假象,然後自己只要悄悄回到臨江城與花恨柳等人匯合,便能看一出精彩的好戲。

    這本是他原本的打算,卻因為對方突然病倒而耽誤——這種身體狀況,哪裡經得住再受顛簸?他眼睜睜地看著時間慢慢流逝,估摸著前一輛馬車應該已經到達關、饒邊界卻也只能暗中感歎人算不如天算。

    此時馬車停在距離官道以北不過大約七八里的位置,若不是正好處在荒山野嶺間,恐怕用不了兩個時辰便能搜到他的蹤跡。

    也正是因為處在荒山野嶺之間,想要找個大夫卻成了極其奢侈的事情。更為關鍵的是獨孤斷對這一片並不熟悉,根本不知道往哪邊走才能最快找到城,找到人,找到大夫。

    若是她能醒過來,或許可以問一問。

    獨孤斷這樣想著。他並不擔心對方說謊,畢竟這是事關她自己性命的事,萬一耽誤了便是她自己想不開——誰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呢?

    不過,他愈是這樣想卻越不能如意,到了後來,不用他開口問,笛家小姐就開始主動說了。

    滿口胡話,斷斷續續地說。

    她已經燒迷糊了。

    「大哥二哥」、「救我」、「憑什麼」這樣的話不斷從她的嘴裡說出來,不過說得最多的卻是一個名字——孔彪,稍多幾個字的時候還能隱隱約約地聽到「殺」、「死」這樣的話。

    孔彪,便是她要嫁給饒州孔家的男人麼?獨孤斷聽著想道:娶這麼一個又醜又快被燒成白癡的女子,真是難為他了……自己這麼一搶親,是不是間接地就算幫到他了?

    當然,他對於孔彪並不熟悉,不知道孔彪其人究竟是怎樣地令人厭惡作嘔,若是他知道對方的為人,恐怕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

    馬車正行走著,忽然一頓便停下不走了。他自車廂中向外看去,原來是天色漆黑,走不動了。

    罷了,既然走不動就先將就休息一晚吧!

    獨孤斷看車中的人仍在兀自昏迷著,放心地解開馬套,又在週遭找了一些枯枝樹葉,尤其幸運的是他竟然還發現了一條溪水……這溪水清涼,正好可以用來為她降降溫。

    至於吃食,他原本準備了一些乾糧,不過眼下也只適合自己吃了,因此又頗為費心地搜尋了一些野果子,用那把白天時用來自盡的匕首切了些果片餵給她吃下。

    慶幸的是吃下了東西後,笛家小姐終於安靜下來,獨孤斷遲疑了一番後還是將她抱著掉了個個兒,讓她頭部朝外靠向車門,自己退到車門外,以便對方若是有什麼事能夠隨時有個照應。

    他二人此時尚能睡覺,可是在關州臨江城內的笛府裡,卻

    早已經亂成了一團。

    日落時分原本應該出現在饒州境內的一輛馬車卻出現在了關州。因為沒人駕車,車走到半路時便偏離了官道,沿著鄉間小路朝著東邊行進,也因此相較於獨孤斷估計的時間還要稍遲一些才進了關州。

    車上載著四名面無血色的女子,雖然看上去都是下人打扮,不過從她們的配飾來看,也不是一般人家的下人。

    更令人警覺的是車上還有一些飛濺的血點……發現這輛馬車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報了官,直到等到官府來人確定,才知道原來這輛馬車是陪著笛府笛音小姐出嫁孔城的那輛!

    不過,或許是因為受到了太大的驚嚇,這四名女婢要麼醒來又驚叫一聲昏了過去,要麼雖然醒著,卻不聽地說著一些讓人不知所云的話。

    接到報官的官員一方面盡力安撫這幾人,一方面又加派人手沿著馬車來時的行蹤進行搜尋——當然,最重要的,是派了人加急奔往臨江城將此事報告給笛家。

    等笛聲知道這個消息時,已經到了半夜。

    「什麼?人不見了?」掙扎著從床上坐起,笛聲幾乎將來人拉到自己跟前問道。

    「二爺別急,大爺也是剛剛知道了消息,現在被老爺叫到前院去了,臨出門吩咐小的先來告訴您一聲……」那名下人此時雖然被笛聲拉扯著,可是並沒有絲毫的慌亂,看樣子在笛響跟前也是極受信任之人才能有這底氣。

    「去前院做什麼?有什麼好商量的?現在最緊要的是找人,找到小妹,確保她的安全,這是最重要的!」笛聲心中暗道一聲「糊塗」,心想自己大哥什麼都好,可就是在父親面前沒什麼主見……此時被父親叫了去,那事情可就不好說了。

    「饒州那邊呢?他們在幹什麼?」既然自己這邊暫時還沒有行動,那麼饒州應該早就知道才對!畢竟大哥是將人送過了橋的,也便是說事情發生的地點是在饒州境內。

    「饒州……這個時候估計也才知道……」雖然明知道說出這句話後必定會惹惱笛聲,不過他仍是選擇實話實說。

    「混蛋!」一聲怒喝,便聽「匡當」巨響,前一刻還被笛聲揪住前襟的人緊接著便被一手甩出,直接砸散了不遠處的桌子。

    「廢物!一群廢物!」

    聽著笛聲的怒罵,這名下人強撐起身體,默默擦了擦嘴角的溢血後,躬身站在原地,一吭不吭。

    「去問大哥那人打算怎麼做,隨時來告訴我!」罵完一通,笛聲稍稍冷靜下來,吩咐這名下人道。

    「是。」這名下人低應一聲,便告退出了門去。

    「你叫什麼名字?」臨出門時,笛聲心中一動開口問道。

    「回二爺的話,小的原叫張應福,入了府裡以後按照規矩都改笛姓用單字,您叫小的笛福便是。」笛福微愣,不明白為何問起自己姓名來,不過既然二爺開口問,他也沒做隱瞞,據實答道。

    「我記得大哥那邊的管事是笛忠吧?」

    「不錯,正是忠管事……」

    「既然如此,你明兒個去跟大哥打聲招呼,直接來我這邊辦事吧,我這裡正好缺個管事……」笛聲並沒有與他商量的意思,而是直接將自己的決定通知給他。

    「可是大爺那邊……」笛福不安道。

    「你直接說給大哥聽……算了,想來大哥待會兒還要過來,我親自向他要人便是!」揮揮手,他示意對方可以下去了,又不忘補充道:「明天一早先去賬房上支銀子買些藥熬服了吧……」

    「謝二爺!」嘴上應謝了一句,笛福微微躬身才退了出去。

    「混帳東西!」

    走得已經有些遠了,笛福仍能聽到身後傳來的怒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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