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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熙和永壽 文 / 褲衩辟邪

    他不知道自己如何會出現在這裡。

    雖然對此時所處的這片天地陌生,但是有一點他確信無疑:自己又回來了!

    回到了已經記不清闊別了多少年的一個時代,回到了自己著手打造的一個盛世時代的雛形時候,就如當父母的明明知道自己的兒女已經奔波在外可是有一天還是在家裡看到了初生時候的他們一樣,這其中既有訝異,也有驚喜。

    這……怎麼可能呢?他心中不解,皺起眉來思索著是不是哪裡出現了錯誤——皺眉是他很早之前就已經養成的習慣,開始的時候皺眉是為了讓自己的精力更加集中一些,後來皺眉純粹便是一種習慣了,況且再後來能夠讓他皺起眉頭的事情根本就不多了。

    他皺起眉頭的時候,還保持著以往的習慣,總是側著耳朵一邊傾聽著一邊思考,這一次雖然看著眼前一番秀麗的城外景色,他仍是先閉起了眼,再側起耳朵、皺起眉頭思考。

    明明那麼多次都沒出現過什麼過錯,為何獨獨這一次卻錯得這樣離譜呢?

    他反反覆覆將之前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後他確信並沒有與此前幾次有什麼不同時,才不禁換了個角度去想:若是我沒有問題,難道說是另外一個人出了什麼問題麼?

    想到這裡,他眼前一亮,不過也就在這「一亮」之後又趕緊將眼睛瞇起:景色美當然是好,但也不必急於一時瞪大了眼睛來看,瞇著眼睛看會看得更清楚些。他自嘲地笑了笑,看了看前方的石碑,正用正楷刻著三個紅色大字——童海鎮。

    就是這裡吧?讓自己產生興趣的那股力量,自己追逐了這麼多天,也只有往這邊趕路時感覺才會越來越強烈。

    他雖然已經由信州向衛州方向追尋了一路,其間經過的大小城鎮何止百所,但每一次到了一處,他都是興致勃勃地去找人,找不到他也不喪氣,繼續往同方向的下一處城鎮找,他相信只要對方仍在原來的方向,總有他找到人的一天。

    當然了,他找人並沒有其他的什麼意圖,如果說一定有的話也不過是與人家溝通一下自己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畢竟,能讓自己感興趣的人其實力肯定與自己相差不了多少,或許還會高出自己一些也說不定,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有可能幫自己解開疑惑吧?

    心中念想已定,他拖著手中的竹杖不慌不忙地朝著鎮中走去。

    花恨柳此時臉上說不出的苦澀,眾人雖然見他在笑,只不過這笑意未免也太欲蓋彌彰了一些。

    再往前走一天就能到王庭了,因為有葛爾隆老老實實地帶路,這一路上除了偶然碰到了窩闊部的察克台外,這一行人並未再遇上其他的什麼大部落,便是一些在外圍的小部落他們也是能避開便避開,免得又惹出什麼麻煩來。

    要知道,撥雲大君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哪兒,但是卻知道他們一定回來——不說其他人,牛望秋就一定會來的,他的小主子此時可還在自己王妃的帳中好好看著呢!

    按說這一路順利,花恨柳應該比較輕鬆一些才是,實際上,僅僅在半個時辰之前花恨柳還是這副理所當然的狀態,只不過也就在不久前佘慶收到了一些情報說出來後,花恨柳整個人便變得沉悶了。

    「先生……莊師兄和裴譜那邊都回話了。」佘慶看了手裡圈起的白絹,看了一眼後憂心忡忡地向花恨柳道。

    「嗯,先聽聽看裴譜怎麼說。」花恨柳似乎並不意外先得到這兩人的回復,其實這也完全是正常的反應,畢竟這兩人其中一個幾乎可以說是事情的親歷者,另外一個呢?本事在那裡放著呢,也不必藏藏掖掖,更不會多有顧忌。

    這不是說其他人回應消極,只不過對於衛州接連失去信州、吉州一事,大部分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不明白前一刻還風向大好的衛州怎麼短短一個月就落敗到了如此地步!此刻楊武、宋長恭等人,正一邊等著更進一步詳細的消息,一邊在加緊佈置防範可疑之人呢,哪裡顧得上回應花恨柳呢!

    「裴譜的回答很簡略……只有兩個字。」佘慶說著將手中的白絹遞給花恨柳,花恨柳結果一看,不禁失笑:這答案的確早就在預料之中了。

    「如何?裴譜是不是說『正是』兩個字啊?」楊簡饒是心急,卻也知道花恨柳不說其他人是看不到什麼的,趕緊湊上前來問。

    「也不見得,說不定還會是『胡扯』這樣不客氣的話呢。」黑子皺眉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您怎麼看?」花恨柳並不肯定也不否定楊簡與黑子的猜測,而是轉身向天不怕問道。

    「你猜。」天不怕臉上微微一笑,看似饒有興致地向花恨柳說道。

    「跟我猜的一樣。」聽天不怕這樣說,花恨柳卻似乎是大大鬆了一口氣,不過這兩人的「機關」旁人卻是聽得雲裡霧裡了,天不怕的「你猜」還好理解,不就是讓花恨柳猜他自己的態度麼?關鍵是後者的這句「跟我猜的一樣」,你猜什麼了大家都不知道呢,倒是說出來聽聽啊!

    「莫非……裴譜的回復就是『你猜』兩個字?」牛望秋到底是人老鬼精,見這師徒二人如此有默契,那麼這「正是」「胡扯」這種太正經的回答便絕不會是了,況且他也聽眾人說過裴譜此人,與四愁齋的老祖宗想比起來,「離經叛道」四個字完全可以放在他身上用。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麼會輕易給出花恨柳答案呢?

    「不錯,就是你猜……」花恨柳苦笑著看向其他人,明顯看出楊簡心中不服,又笑著解釋道:「裴譜雖然回應的是這樣不清不楚的話,不過我卻可以斷定這事情絕對不會是

    他做的。」

    「嗯?什麼意思?」楊簡不解,繼續追問。

    「說不是他做的,有兩個原因。第一個,以裴譜的性格來看,若此事是他做的,他大半會回應『哈哈』二字……」

    「等一下……」雨晴公主打斷話道,見眾人都望向她,不禁有些臉紅,卻仍繼續道:「你……你是怎麼知道不是他做的他會回應『你猜』,是他做的他會回應『哈哈』呢?」

    「這個是我猜的。」花恨柳笑,不過一笑之後卻也變得神情鄭重,道:「這種感覺很奇怪,不過我還是敢確信以他的性格會做這樣的回復……這個如果沒什麼說服力的話,我還有第二。」說到最後彷彿連花恨柳自己都覺得沒有把握了,趕緊將「第二」拋了出來。

    「就是這個了,這個上面寫得清清楚楚,肯定不是裴譜做的。」一邊說著花恨柳一邊將另外一卷白絹拿出,佘慶知道兩娟白絹中,先遞給花恨柳的是裴譜的回復,後遞給他的是自己師伯莊伯陽的回復——也就是自家先生的師兄了。

    聽得周圍幾人不屑的噓聲,花恨柳並不尷尬,而是慢慢展開那卷白絹。這一卷白絹比著上一卷長出太多,方才寫著裴譜回復的那卷也不過兩寸長短,畢竟上面只寥寥寫了幾個字而已,還留下了大片空白;而如今在花恨柳手中的這一卷,由兩寸變三寸,由三寸到一尺,由一尺到一尺半……最後足足有兩尺長短!

    這兩尺長短的白絹上究竟寫了些什麼?難道說莊伯陽在其中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調查得清清楚楚了麼?心中帶著這樣的疑問與期待,眾人竟在這一剎靜了下來,默默地瞪著花恨柳看完說話。

    長久……花恨柳覺得自己的腦袋被什麼東西狠狠擊了一下,在嗡嗡直響中把整條白絹上的內容看完後,有一瞬他竟然又失神了,若不是溫故等得不耐煩輕咳了一聲,恐怕他這一發呆半天的時間就過去了。

    在天不怕等人感覺來,這時間其實並不長,頂多也只有半盞茶的工夫,只不過隨著花恨柳一邊看內容,眉頭一邊緊緊皺起,他們也猜想到這其中的消息恐怕並不是什麼有利的好消息了。

    「如何?」看著花恨柳的目光漸漸收回,天不怕低聲問道。

    「內容倒沒有什麼……」花恨柳動了動嘴唇故作輕鬆地道,「只不過莊師兄做事細緻,怕用字描述說不清楚,還畫了一幅圖過來。」

    「怎麼也跟我爹似的……」楊簡一聽花恨柳說「內容倒沒有什麼」還以為當真是這樣,不自覺便想起了去往西越之時眾人猜那晚花恨柳究竟會動自己還是會動雨晴公主……後來楊武還畫了一張不全的五行相生相剋圖來讓大家好生費勁猜了猜。如今這莊伯陽也畫圖來了……莫非說這四愁齋一輩的人都喜歡畫圖不成?

    「是這個東西。」花恨柳將白絹往身前一遞,眾人皆圍上前去仔細去看。因為白絹是長條狀的,這一幅圖並不大,大約只有二指寬度的模樣,在白絹的最底部,想來應該是莊伯陽最後才畫上去的。

    「這像個圓圈……」黑子瞧了一眼,不敢確定地說道。

    「就是個圓圈。」楊簡點頭,「不過裡面似乎有幾個字呢。」

    「五個字,上中下左右各一個。」溫故人小湊得近,仔細數了兩遍說道。

    「可是這個東西,怎麼都感覺像個銅錢……尤其是中間的那個,看上去是『口』字,但是更像是方孔圓形的銅錢啊……」雨晴公主琢磨了半晌,最後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喂,花恨柳,難道是……」一旁的天不怕一聽雨晴公主的話,臉色也凝重了許多,悄聲向花恨柳求證道。

    「熙和永壽。」花恨柳點點頭,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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