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溫故(求戳瞎眼) 文 / 褲衩辟邪
佘慶只是笑。
只不過若說開始的時候他笑得尚有一些高深莫測的意味,那麼等到花恨柳驚喊著向他求證時,他便只能苦笑了。
也無怪乎他只能回以「苦笑」,若是別人他尚還能擋上一擋、試著攔上一攔,可是要來的那位可不是「別人」啊!那可是自家先生的「內人」,也是將來自己的長輩——多借佘慶十個膽兒,他也不敢多說什麼,唯有盡全力將人保護好,安安穩穩地帶到先生跟前才行。
當然,這是在佘慶故意放水的情況下。眾人中任誰都知道雨晴公主是最好說話的一個了,若是佘慶將自己的難處告訴她,想來她也不會執意為難,只不過這安全性麼……佘慶覺得還是自己來做更讓人安心。
「你還真敢啊!」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花恨柳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佘慶道。
「這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先生都能為天下蒼生委身敵軍,呃佘慶……」
「滾!」花恨柳怒吼一聲,不過吼完之後卻是一臉無奈的神色看著原地不動的佘慶。他又豈會不知道若是雨晴公主執意要來,便是不難為佘慶,也會通過其他手段到來——與其將人托付給不確定靠譜不靠譜的人,還不如讓佘慶護送來更為安全。
想到這裡,他再看佘慶就顯得平靜很多。然而,另外一人卻是在此時好巧不巧地耍起滑頭來,將花恨柳的話故意誤認為其所說「真敢」是褒獎、讚許之意,怎麼會不挨罵呢?
「得了,你起來吧!」看半晌後對方仍沒有主動提及將人「送回去」,花恨柳只好招呼一聲道:「來吧,先說說最近有沒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哦,這個我有記錄。」佘慶聞言趕緊從貼身衣兜中掏出那再熟悉不過的二指寬的、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白色綢子,笑著向前遞過。遞出半天見花恨柳不接,他「嘿嘿」一笑,直接收了條子開口道:「這次的幾條消息都算不錯,首先是咱們熙州,城主那邊說最近化州和懷州方面都在積極與我們聯繫,隱隱有合作的架勢……」
說到這裡,他瞥了一眼一旁的獨孤斷,果然見那獨孤斷神色一喜。
「如果熙州能和化州達成合作,獨孤小弟在其中的作用可謂是居功至偉啊!」佘慶笑著向獨孤斷道。
「這……這不……」獨孤斷慌忙擺手,他可不記得自己有起到過多大作用,在內心裡他是有說服自己的師父考慮與熙州結盟一事,不過天地良心,這件事他從未向別人說起過,那又怎麼會成為這兩家合作中「居功至偉」的一個呢?
「哈哈,看來你那師父真夠心疼你的!」花恨柳卻明白這其中的玄機——苟不諱不可能看不清楚如今天下的趨勢,不是說他自己獨樹大旗稱王稱帝有何不可,只不過一則他化州處在蜀國版圖的最邊陲,若是獨樹大旗那可不是逐鹿中原的事兒,而是脫離統治、獲取獨立的事兒了,天下人那裡會答應他?二則楊武的師父皇甫戾與他苟不諱的師父方旭東有些交情,他自己與同樣是四愁齋出身的死長生有些過節——也算是一種交情吧,他的愛徒如今在人家四愁齋掌門人手底下當跑腿的、當打手,雖說是替自己還債去了,不過一直這樣被牽著鼻子走還是很令他不爽——綜合考慮之後,苟不諱認為化州不能獨立,一旦獨立莫說中原諸方勢力了,恐怕到時候第一個打化州的就是他楊武;非但不能獨立,他還要選擇主動往人家懷裡鑽,只有這樣才能在這場天下博弈中有可能下注到最有贏面的一方。
說白了,苟不諱是想賭一把大的,而現在敢於坐莊這局賭局的,有四愁齋淵源、自身實力同樣不可小覷的熙州無疑是最有資格的。
要說到為何獨孤斷在此中的作用最大,也不過是因為這件事情其他人便是想幫忙也幫不上,這是兩位決策者之間的談判,成敗與否很有可能只是因為一點點微妙的感情因素——而獨孤斷在四愁齋,這一點看似無關大局,不過卻能在苟不諱出現搖擺的時候起到關鍵的作用。按照這樣的假設來考慮,佘慶說的並沒有錯。
「懷州又是怎麼一回事?」若說化州與熙州合作尚屬於有跡可循外,這懷州為何與熙州合作,花恨柳卻不清楚了。
「哈哈,先生可還記得剛到熙州時小姐不在城中?」佘慶得意一笑,問一頭霧水的花恨柳。
「剛到熙州時?」想到這裡花恨柳面上微紅——不就是誤以為楊簡是個「丈夫」來著麼……當時自己還在考慮到底是用鞋底抽她左臉還是右臉……
「你提這事……」想不出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聯繫,花恨柳皺眉問道。
「當時小姐出城去迎人,那被迎之人就是楊城主的胞弟、咱們熙州的楊二爺啊!」佘慶卻不知道花恨柳所想與自己所說相差遠了去,只好提醒道。
「哦!」花恨柳一愣,馬上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楊二爺楊威,楊武失散多年的弟弟,自己與天不怕逃到熙州時正巧趕上莊伯陽捎口信給楊武,告訴他楊威找到了,只不過是因為楊威當時不知道什麼原因並沒有跟著回熙州,難道是說去了懷州麼?
「你是說這懷州的主事人就是……」
「不是,也差不多。」佘慶先是搖頭,細想了一下又點頭道,見花恨柳不解,他只好解釋道:「化州的情況與咱們熙州差不多,都是由家族控制著一州的政事,而如今懷州最大的家族姓竇,當族長的是一名與您差不多大小的書生,名為『竇建章』……您可知這竇建章是什麼來頭?」
「還能什麼來頭?不都是當娘的身上掉下來的肉麼?」花恨柳調侃道。
「這個……這樣說吧,他的父親是竇樹廷,大蜀最
後一任禮部尚書,當日城破時主動留在城中,最後為了避免被問出機密而選擇了自盡,是一名很有擔當、在民間也很有威望的老大人。」佘慶將竇樹廷的事情介紹給花恨柳聽,只不過他所知的這些事也是從燕無暇那裡聽來的,所以說起來也沒有那麼詳實罷了。
「如此說來,這位名為竇建章的還是一位忠烈之後了?」花恨柳沉思良久問道。
「是啊,比那位樹大旗、稱大王的蕭書讓強多了。」佘慶調侃道。
「楊二爺呢?與這竇建章什麼關係?」花恨柳又問。
「據說楊二爺這些年來一直在這位竇老大人府上管事,雖然是個下人身份,不過包括如今的竇大公子、原來的竇老爺子,都將他視作自己的長輩、兄弟,關係融洽得很,當日竇建章回懷州,就是咱們楊二爺幫助他奪下的族權。」
「還有這等事?」花恨柳訝然,如此來看似乎這位楊二爺也不簡單啊,實力先不說如何,但就憑這手段怎麼著也得與楊武有的一比吧?「感情這樣好,怪不得當初二爺堅持不先回熙州呢!」花恨柳感歎道。
「是啊,看來咱們二爺也是個重感情的人。」佘慶笑道,轉念又道:「這是咱們熙州的兩個喜事了……啊,順便還有一事是從熙州的楊九爺那裡傳來的。」
「九爺?」花恨柳微愣,好久才反應過來這「九爺」除了指楊九關,可不會指向別人了——只不過因為這會兒一個二爺,一個九爺,不知道的人或許就要納悶這「大爺」和「三四五六七八爺」是幹嘛的、去哪兒了?
「他已經到熙州了?有什麼事?」
「哦,九爺說您的新學生、我的小師弟、他新認的乾兒子半路上自己逃了,他找了找也沒找到……」佘慶如照本宣科般地將此事原原本本說道。
「嗯,很好,很……你說什麼?」花恨柳本來還在想當日楊九關曾當著他的面誇這溫故有靈性,是做情報的好料子,如今捎話肯定是想告訴他溫故進步飛快這種話了,不過聽完之後半晌才反應過來,那溫故,竟然在楊九關的眼皮子底下……逃跑了?
以為自己聽錯了,花恨柳驚愕地看向佘慶,卻見佘慶也是一臉苦笑。剛開始時佘慶聽到楊九關傳來的消息還以為傳遞時被人掉了包去,可回頭想想為了一個尚不知名的溫故掉包情報也太不划算了吧?況且這負責他與熙州之間聯繫的正是楊九關新送來的得意門生,總不會有什麼錯誤……但即便如此,這消息卻仍然充滿了疑竇,仍然顯得……趣味無窮……
「這小子到底是什麼東西變的?」深吸一口涼氣,花恨柳已從佘慶的表情中得到了自己問題的答案,不禁略有不服地感歎道:自己已經可以算是「妖孽」了,這溫故怎麼看著比「妖孽」還要「妖孽」呢?莫非溫明賢是故意整這麼一個怪物來報復自己當日對他的威脅的?
「可知道大致往哪邊去了麼?」心中想著畢竟也是自己的學生,當先生的怎麼能夠置之不理呢?
「據說是北邊……不過,應該不會向北到大狄吧?」說到這裡,連佘慶也有些擔憂地道。
「這小子!」花恨柳眉頭一皺,恨聲道:「看我到時候不打死他!」
「嘿嘿……」佘慶聽聞花恨柳如此說,笑道:「我看先生到時候巴不得好好疼他呢,又怎麼會打他啊!」
「哼!你做師兄的就應該將態度擺正了,看看他都向你學了什麼來!」自己的心思被拆穿,花恨柳只覺得自己臉上掛不住,想也不想隨口說道。他卻未想便是算上在西越的日子,這溫故與佘慶也沒有見過幾次,更何況在延州之時,佘慶早早下山,連什麼時候有的這個師弟都不知道,又哪裡會有「帶壞」師弟的說法呢?
佘慶不辯駁,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