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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八章 吻我 文 / 褲衩辟邪

    面對面具男的狂怒,花恨柳卻只是笑,甚至是明知道對方下一瞬就有掐死自己的能力,他也能笑著將聽似玩笑的話說出來,無論是和他何處時間較長的楊簡,還是只見面沒多久的雨晴公主,都覺得花恨柳此人不是高深莫測便是絕世白癡。

    「猜的?」聽聞花恨柳這樣回答對方顯然也是沒有預料到,先是一愣,而後哈哈大笑:「原來你們四愁齋最大的本事不是能掐會算,也不是行軍佈陣,而是瞎蒙亂湊啊!哈哈!這要叫天下人知道了,豈不是笑掉大牙啦!」

    花恨柳聽他這樣侮辱,反而比楊簡要淡定得多,道:「這是不是四愁齋的最大的本事我真不知道,我入門晚卻得到先生的垂青,我不覺得自己能夠挑起掌門的重任,先生卻是坑著我騙著我讓我學一些東西——說到這裡,好像我先生最大的本事當真是坑蒙拐騙呢!你不說,我還真想不到!」

    若是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的人,只聽兩人這兩句交談,彷彿以為是兩個好友在談論趣事一般輕鬆,而實際上此時楊簡與雨晴公主卻緊張地關注著兩人——就在剛才花恨柳說話的空當兒,面具男已經一步一步地逼近花恨柳,走到他跟前了。

    「現在,你來告訴我你是如何猜到我是韋正的。」

    再說此話時,已經不是剛才那種調侃、商量的語氣,而是以一種直陳、命令的方式與花恨柳說話,更令兩人緊張的是,他攥著的拳頭此時正慢慢變白,「啪啪」的聲音接連響起,彷彿下一句若是說不到關鍵上,這對拳頭就會狂風暴雨般落下。

    「你若是想繼續說『猜的』,不妨就不必開口啦,我保證這一拳頭下去你再也說不出這話來!」面具男獰笑道。

    「這個可不是猜的。」花恨柳此時也收起了微笑,道:「我最先只是對韋正這個人感興趣,並非就是認為你是韋正。」說完這句,見對方並無厭倦的神色,又繼續道:「我開始見到韋正的時候,就覺得那裡不對勁,後來花語遲告訴我說這個韋正或許是一個易容的高手,並且因為穿了一件不合身的鎧甲,她推測連我見到的韋正也不是他真正的面容。」

    「易沒易容難道楊簡是不知道的麼?據我所知,韋正在黑羽衛呆的時間可並不短呢!」面具男冷哼一聲,反問道。

    「她當然不知道啦,因為她從一開始見到的韋正的模樣也不是真正的韋正的模樣……更甚至即使是楊武,也不一定見過韋正真正的模樣是什麼。」

    「還有這等奇事?」他口中雖是稱奇,但語氣、神色卻均是一副冷淡的模樣,就好似專門為了配合花恨柳說話而問的一樣。而實際上,他或許知道得比花恨柳還要清楚。

    「正是!」花恨柳應道,「當然了,這只是第一次見面,即使是不以真面目見人也沒有什麼關係,讓我更起疑心的是後來的一件事。」

    「什麼事能讓你就感覺出來韋正不正常?」

    「我們遇刺。」見對方臉上露出笑意,花恨柳也笑道:「我納悶的是一個易容的高手即使再怎樣行蹤飄忽,也不應該在數百人圍著的小圈子中央無聲無息地換掉一個人,而且這個人還是一個行事嚴謹的半個儒生……若是這件事能做成,我覺得要麼他需要有起碼與你同樣境界的實力,要麼他就得有個內應。」

    「哦?那他是哪一種呢?」

    「他有內應。」花恨柳肯定地回答說,「當時他發覺不對時立即抽身而退,卻被黑子一擊而殺,我不認為黑子的實力當真搞那麼多,只不過是他的招數出其不意,常人防不勝防罷了,若是一個一般的高手,比如說楊簡這樣的,其實還是能避得開的。」

    「呵呵,堂堂年輕一輩的高手就被你一句『一般高手』帶過,想必即使連楊武知道了,也會讓你氣出血來吧!」面具男聽聞此處冷笑道:「是那人太笨了而已,卻也不能全歸結於他笨,這裡面還有巧合的成分。」說著望了雨晴公主一眼,道:「我們本來選來替換的人是鄧彪,誰知道鄧彪在出發前一晚上就快馬騎乘率先趕回大越報信了,沒有辦法才選了與鄧彪相處時間較多、我們也相較瞭解較多的白客棋。」

    「為何不是黑子?你們選中黑子的話離馬車近,行事不是更方便嗎?」雨晴公主好奇問道。

    「那個啞巴?」面具男問,隨即意識到說錯話了,當即道:「他雖然能說話,但平常卻完全像個啞巴一樣——試想如果是這樣的一個人我們如何能問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話不多的人突然變得話多起來了,你自己不會起疑心麼?」

    「嗯,黑子卻是話不多,像個啞巴。」雨晴公主聽他話點點頭,忽悠想到此時對方是來殺自己的,怎麼能夠贊同敵人呢?又出言反駁道:「他也不是啞巴,人少的時候還是會跟我說話的,我也好幾次看道他自己對著自己的影子說話……」

    這番說辭面具男卻是不理,又轉向花恨柳道:「你事後見我不在,便以為我是去追查來刺之人是和來頭了?」

    他將「韋正」改為「我」,正是默認了花恨柳的猜測:他就是韋正!

    「不是我以為,是她以為。」花恨柳淡定地指指楊簡道。

    「哦?原來是楊大小姐……呵呵,謝謝小姐對韋正的信任。」韋正說這話時,衝著楊簡鄭重地躬身彎腰拱手道。

    「你混蛋!」楊簡卻不吃他這一套,驚怒中暴起,一記凶拳便向著那張帶著面具的臉砸來。

    楊簡這一拳出得突然,韋正此時又恰巧彎腰垂首將頭遞了前來,可謂是有心打無心,雖然韋正在楊簡動手的時候已經察覺,但仍然險之又險地將頭別向一處,臉雖然沒有被傷到,那儺戲用的縮

    小型的面具卻沒有躲閃的掉,被楊簡帶著拳風的出手掃落在地。

    「你竟敢——」怒極聲中,韋正一把抓住楊簡未來得及收回的胳膊,微一用力,便聽得「卡卡」聲中楊簡痛呼出聲。但這還沒完,彷彿是仍不解氣,他另外一隻手化掌為拳,蓄力便往楊簡前胸打去,一瞬間楊簡面如死灰:這一拳如果結結實實挨上,自己即使不死也將經脈盡斷成為廢人!

    韋正對自己這一拳也極為有信心,不過她卻並不打算一拳殺死楊簡了事,所以便將力道控制在廢人而不殺人的程度上。眼看著拳頭就要貼上楊簡的身體,千鈞一髮之際他忽然聽到身後一個冷冷地聲音響起:「罪業天罰,我道——」

    天譴!

    只聽到這話的前四個字,韋正便知道花恨柳所說的是什麼了——正是那日他與吳回決鬥時天不怕所念的天譴之詞!他雖然未親眼見過,但從其他人那裡卻是得知當天不怕喊出這幾個字時,非但袁繼北、朱景圭二話不說直接跪在地上認錯,連那楊武也是大驚失色、驚恐異常!

    這是怎樣的力量?連楊武都害怕的是怎樣的力量?他在楊武身旁潛伏十多年,深知楊武為人,讓他認輸可以,只要打得過他讓他服氣便好;但若讓楊武害怕,甚至說驚懼,當世之人就他知道的恐怕無人能夠做到,連死去了的皇甫戾也做不到!

    然而,正是他心中早已篤定的「不可能」「做不到」發展成為眼前的「可能」「做得到」的時候,那種失落、喪失信心卻比之前一無所知的人影響得更深入骨髓。

    因此,當他聽到正是「天譴」的前四個字時,再也顧不*打向楊簡的一拳落於實處,而是硬生生收拳、蓄勢、復出拳,轉身打向身後的花恨柳。

    「砰——嘩——」

    接連兩聲巨響,一道人影自一團白色粉末中飛出,硬生生砸在木床之上,木床卻似紙糊的一般擋都未擋,便隨著落下的身體散了架來。

    「花恨柳!」楊簡驚呼一聲,拖著被擰斷的雙臂急急奔向那堆碎木,狠扒弄了兩下,才將滿臉血污的花恨柳扒出來。

    「喂!你怎麼樣?喂!」拍拍他的臉,卻不見他有反應,只是喉嚨中咕咕直響,隨著她拍打著他的臉,嘴角還有血沫以及像是粉碎的內臟流出來。

    「喂,你別嚇我啊!你的那個破金鐘罩呢?不是很結實嗎?剛才怎麼沒有打開?」楊簡卻不敢繼續拍打花恨柳了,只是抱著他的頭兀自哭泣。

    「說實話,他還真是嚇到我了。」輕歎一聲,韋正揮揮手將剛才猝不及防被花恨柳拋出的白色粉塵揮散。「明明不會什麼天譴,卻硬是裝作會,這才逼我下重手了,這個不能怨我。」彷彿是為了證明自己也是被迫如此,他反而退後了幾步,將雙手背後道:「再說了,他該不會真的天真地以為區區一包……這是什麼,石灰粉麼?也不像啊,就這東西也能傷得了我?若是灑准了或許還有點作用,卻灑到一邊兒去了,真是讓我說什麼好啊……」他看了看那放在床頭不遠的蠟燭,此時白色的燭身覆滿了白色的粉末,看上去似乎還是有那麼一絲美感在的。

    「你閉嘴!」楊簡卻不能容忍對方如此數落花恨柳的不是,憤而說道:「你記住,今天我若是死於你手自然無話可說,若來日我有苟活之日,無論如何也要將你鍛燒成灰,讓你背後指使之人生不如死!」

    「哦,那還是等你活著走出這間屋子再說吧!」韋正對這樣的威脅卻再熟悉不過了,但是他現在不仍活得好好的嗎?

    「花恨柳,你這個蠢貨!你倒是說話啊!」楊簡此時卻無心與韋正拌嘴,她只看到花恨柳嘴唇一上一下翕合著似乎想說什麼,卻不知道這到底是他因為呼吸困難在掙扎著什麼還是確實有話要說。

    「吻……吻……我……」

    湊近了耳朵,她彷彿聽錯了當時一愣,又聽了兩遍,發現花恨柳確實再說的是「吻我」二字!

    這是……雖然心中遲疑,但她卻無心想太多——或許,這是他最後的遺願呢?輕閉雙眸,她依著花恨柳的話,輕輕地吻上了那張囁嚅著的嘴。

    笨蛋,這是我的初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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