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喂!你來打我 文 / 褲衩辟邪
正如大多數人所想的那樣,族議進行到這裡也只是一個收尾的工作了。
按照以往慣例,新受推薦並最終成功當選宗族長老的十人按照各自資歷重新進行了排名,楊九關受老爺子的關照程度大家有目共睹,便順勢將他排於眾人之首,其次是楊延碩、楊興權、楊輕羽三位原來排名靠後的長老。
而按照眾人的意思,接替了楊武的位置出任長老一職的楊簡理應排在第五位,但楊武堅持認為前五位不應該有女子,況且既然和四愁齋合作,也不宜將花恨柳靠後安排,因此結果反而是花恨柳第五,楊簡第六。
楊瑞以及另外三名新人分列第七至第十位。
結果出來,眾人又是相互之間一陣恭頌。
依照老爺子的囑咐,族議結束後眾人願意回去的當天就可以回去,不願意回去的可以現在熙州過完元宵節再回去,結果除了少數像楊敏這樣急需回城準備戰事的幾個支族,其餘十之**都留了下來,相約著共赴後日的元宵節日。
「父親!聯姻一事……」前腳送出眾人,略顯疲憊的楊武剛剛回身坐下,楊簡便已追了上來。
只不過,後腳跟上的楊簡直到步入大廳才發現,老爺子還在,花恨柳也在,原來不見蹤影的天不怕此時也在了。
「過來吧,就差你了。」楊武招手將自己這個在門口愣神的寶貝女兒喊過來,又親自搬了一張椅子讓她坐下。
「縱使你這樣巴結,我也不會……」正所謂「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楊簡見多了這一套,她從小時候就經常被楊武這樣哄,久而久之這父女兩人也算達成了一個默契——獻慇勤即主動認錯,就不要再追究了!
「大爺爺,楊……城主,今天這事玩笑開得大了些……」花恨柳本來還以為此事只有自己被瞞在鼓中,心中還有些惱怒,但此時見楊簡的樣子好像在之前也不知情,當即略有寬慰,心想還是在楊大小姐發飆之前先由自己提出來比較好——也免去了被人拒絕的不甘。
「你將當時的感覺再給小師叔說一說吧。」楊武並不接他的話茬,反而自顧自地拋出了問題讓花恨柳來配合回答。
「什麼感覺?」花恨柳一愣,隨即恍然大悟:「我也很吃驚,不知道大爺爺口中所說的老祖宗的叮囑是什麼東西,先生可從來沒跟我……」
「裝什麼糊塗?」他話說到一半,卻被楊武喝斷。
這一聲喝反而令花恨柳不解了,難道自己說的不是他們想要的?
他掃過在座的幾人,發現一個個均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而眼神中流露出的信息與楊武所說如出一轍:你裝什麼糊塗!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感覺需要說一說?見花恨柳也是一臉疑問,老爺子道:「難道說小花花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聽到這話,天不怕眼中神色忽然一亮。他按捺住興奮的情緒,靜心先聽聽是否花恨柳所想與自己的猜測一致。
「莫非,是天譴?」楊簡此時也將聯姻一事放到一邊去了,身為習武之人的她,似乎覺得武道比「人道」更有意思得多。
「不要亂講!」楊武回瞪了她一眼,轉而問向花恨柳:「我們是想知道當楊獻砍向你我時,你當時是什麼感覺?」
砍向自己還能有什麼感覺?當然是怕啦!花恨柳很無語地看了一眼楊武,眼中的神色如看白癡,令楊武面上也略有些掛不住。
「誒?這樣一說我忽然想起來了:你不是不能動武麼?又怎麼會將楊獻反震出去的?難道……難道還有不用內力就能防身的其他法子?」說到最後,花恨柳心中又升起萬丈希望的光輝——若真有這個本領,那自己學會了,即使不會主動打別人,被動防禦的時候也能出其不意地「坑殺」一下他人,何樂不為?
看著花恨柳滿臉希冀的神色,楊武沉重一歎:「罷了,看來花師弟……嗯,看來他還是沒意識到。」
「你以為那楊獻是楊武震退的?」天不怕接過話茬來,問花恨柳。
「那還有假……不會是你吧?」話說到半截,他突然意識到如果是楊武動手的話,就是說天不怕的診斷是錯誤的——可是天不怕什麼時候錯過?細細想來還真沒有!那麼,不是楊武便肯定是楊武身邊之人了!
自己不會,老爺子重傷,這樣算來就只有楊簡一人了。
他滿臉驚恐地望向楊簡那張精緻迷人的臉,彷彿這張惹人憐愛的臉下一刻便會化作妖魔般傾巢而出將他撕爛。
「看什麼看!坐回去!」楊簡本來便討厭花恨柳,他們二人首次見面時花恨柳也是這樣盯著盯著就昏迷過去的,而此後發生的事要大都和這有關;此時再昏過去誰知道又傳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小花花不要走神,以後你們二人愛怎樣看就怎樣看,現在大家正說著正事呢……」老爺子似乎是擔心二人好事難成,竟也學起了年輕人打科插諢。
「大爺爺!」楊簡「忽」地一聲站起,語氣中怒氣更勝羞赧,看樣子再有半句話不和便要離場而去了。
「哎喲喲,快坐下,是我老人家不對!」老爺子也是存心羞一羞她,並沒有真要惹火的意思,當即連哄帶道歉將楊簡勸坐下。
「你真不知道楊獻之所以被震退,是因為你發出的那道氣麼?」楊武不理身邊一老一少的無理取鬧,再度將話題拉回到花恨柳身上。
&nbs
p;「什麼?開玩笑吧?」花恨柳心想高手誰不想做?但自己確確實實沒有這個實力,縱使心裡想也沒膽子真去回應啊——萬一哪天又要當盾牌使,難道靠自己這副肉身做的板兒來擋麼?
「難道你不是因為有把握擋下楊獻的一擊才答應下來的麼?」
「切!」楊武還沒回答,旁邊的老爺子卻是當先冷笑了出來。
「嗯……其實一點把握也沒有的……」楊武苦笑一聲,老實承認道。
「父親!」楊簡原來也與花恨柳所想無差,但聽楊武的意思,當時還真是毫無憑仗就應下來了!
這叫她如何能不震驚!
「這個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楊武見對方要飆淚了,慌忙解釋道:「當時你也聽到,關於戰或不戰其實無論選擇哪一方都對咱們不利,如何在接到宋長恭的檄令後既不拒絕得太強硬,也暫時不影響兩家的合作,我苦思許久都沒有良策。」
「所以你就借楊獻向你挑戰的機會讓自己受傷?到時候以這個當理由來推遲覆命麼?蠢貨!」老爺子聽到最後也大致明白楊武打的什麼算盤了,只不過在他看來這算盤響是辟啪響了,效果麼不說能不能起到楊武所料想的那樣,他只提出了一個問題,就令楊武啞口無言:你受傷了,到了不能帶兵出征的地步——是想告訴另外一群人是時候攻打我熙州了麼?
聽到這話,楊武驚愣了半晌,有一霎竟冷汗直流——是了,自己只想到了前因卻沒有想到後果,若不是花恨柳機緣巧合應下來那一擊,自己便將是這熙州百萬黎民、楊氏一族百年基業的千古罪人!
如此想來,花恨柳反而還是他楊武的救命恩人。
「簡單說來,我們懷疑當時楊獻所受的重創是因你而起……也就是說,你在無意中貌似激發了牛望秋留在你體內的氣,反震之下打了楊獻一個措不及防。」天不怕話雖然說得鄭重,但花恨柳還是能從他忽閃的眼睛裡讀出來那種掩抑不住的興奮。
「我猜想……暫時只是猜想,」說著,天不怕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你體內的氣或許和原來的『勢』融為一體了,當你情緒受到大一些的刺激時,由原來單純釋放『勢』變成現在連同『氣』一起釋放出來,因此……」
「等……等等!」花恨柳叫停越說越興奮的天不怕,自己在腦子思忖半天,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最後只見他滿臉笑開了花般向楊武問道:「這是不是說,我不用去楊簡的軍營啦?」
「你!」楊簡聽到這話卻莫名地一怒:分明是我嫌棄你,怎麼在你口中說出來好像我多麼遭你討厭似的?
心中這樣想,臉色已由燥紅變鐵青,原本潔白修長的手指此刻也緊緊攥在掌心,一聲聲「啪啪」聲伴隨著手背上一起一伏的青筋,吶喊著,蓄勢著。
「這麼說,我也是高手了?」察覺到氣氛不對的花恨柳終於意識到現在應該說什麼,但仍撇不清那幾分竊喜。
「雖然一直不看好你的狗屎運,但想來是這樣的。」楊武冷冷地應道。
「哈哈!那便好!」既然楊武都承認是高手了,那至少可以說在楊獻這一個水平上的人想動自己分毫已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啦,況且這番收穫花恨柳除了挨了楊簡兩掌險些丟了性命外,也沒有其他損失。
若是讓一個普通人在受兩掌可能死掉但也可能成為高手之間選擇,恐怕也會有相當一部分人願意冒險一試吧?
「高興個屁啊!」老爺子最見不得自己不爽的時候別人可勁兒高興了——他剛才被楊武和楊九關算計了一番,哪裡是這樣容易消氣的?
「剛才這小子也說了,得是你情緒受到強烈刺激的時候——你能保證每次迎著別人的刀槍上的時候都能將這股氣勢發出來?」
此話一出,花恨柳臉上登時一僵:對啊,當時是因為自己不知道能擋下楊獻的一擊,心裡怕得要死;現在自己知道有憑仗了,再遇到這種情況還能發出麼?
「喂!你來打我。」他四處瞧了瞧,眼下能出手的也就楊簡一人。
「你確定?」楊簡心中也是一驚,心想這次該不會又像上次一樣被他耍什麼手段害了吧?想到上次自己還誤認為這傢伙用了春藥……雖然後來牛望秋告訴她只是「神仙倒」這種抑制內力的藥了,但每每想起來她心中仍然十分彆扭。
「嗯,用力打便是!我試試能不能擋得下!」花恨柳鄭重道。
「好!」楊簡利落應道。
就在楊簡應下的同時,花恨柳沒注意到,天不怕捂上了眼,楊武別過了臉,老爺子先是搖頭歎氣,然後抬頭望天,一副悲憫世人的模樣。
這一年的熙州確實有一些陰霾,但好歹已經漸漸步入了春天;這一年的蜀國雖然表面其樂融融,但暗地裡卻是激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