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隱秘之城 文 / 祝木
沐杪抬起頭看看手錶，這才發現已經晚上9點多了——不知不覺又加班到了這個點。來到天宇之後她才知道，天宇的高薪確實與它的工作強度是相匹配的。高標準的工作要求和優秀的工作夥伴，會形成一個無形的壓力，強迫你在這個環境中不斷進步。這樣慘烈的競賽中，不爭是傻。更何況這個工作機會是如此的來之不易，沐杪當然倍加珍惜，加班對她來說已是家常便飯。而且因為自己的辦公室就在何秉驍的隔壁，他也經常工作到很晚，這竟帶給她一種隱秘的幸福感……
沐杪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準備回去，今天night吧正好排到她休息，她終於可以早點睡覺了。
經過總經理辦公室時，卻發現何秉驍的門一反常態並沒有關上，他正坐在辦公桌前，手指上的煙一明一滅。一縷輕煙從他指尖裊然翻騰而上，繞過他垂在額前的短髮，漸漸消散在空氣中。何秉驍竟然沒有注意到從門前經過的沐杪。
沐杪有些疑惑地走上前敲了敲門：「秉驍？」
何秉驍聽到她的聲音，身子似乎一震，卻沒有立刻抬眼看她，而是慢慢的將那根煙捻滅了，他微抿著嘴角，看不出什麼情緒。
沐杪遲疑地往前走了幾步，不知道他為何這麼沉默。
過了半晌，何秉驍這才從辦公桌前抬起眼，語氣淡淡的：「怎麼？找我有事？」
沐杪笑了笑：「沒什麼事。你怎麼還不下班？還沒吃晚飯吧？」
「這可是你第一次催我下班。」何秉驍的薄唇彎起一絲笑，「我以為你有重要的事情來問我呢。」
「什麼事？」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無所謂？」何秉驍意味不明地看著她，卻始終不點破是什麼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沐杪不明白為什麼他突然跟她打起啞謎來了。
「哈，其實也沒什麼事，我逗你玩的。」何秉驍咧嘴一笑，「蘇小姐，我發現你的性格真是認真。」
「認真不好嗎？」她湖水般的雙眸看著他，好像又對這句話「認真」了。
何秉驍挑挑眉：「也沒什麼不好，只是這樣你會過得比較累而已。」他順手從椅背上拿過西裝外套，道：「走吧，吃飯去，突然感覺好餓。」
兩人走出辦公室，才發現整棟大樓已經悄無聲息。
沐杪默默地看著何秉驍的背影，覺得他今天很反常，卻又說不出上來是為什麼。他很高，走起路來很快，沐杪只能整理思緒勉強跟上他的步子，幾乎是小跑了起來。何秉驍聽到她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回音，才猛然反應過來，立刻放慢了步子：「怎麼跟不上也不說一聲？」
「我沒關係。」沐杪朝他溫柔地笑了笑，「這樣順便還可以鍛煉身體呢。」
何秉驍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情緒，他轉過頭，沒有回應她柔和的眼神，拉著她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道：「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私奔？」
沐杪突然愣了愣：「為什麼這麼說？」
「你看，整棟大樓只有我們兩個人，走進了這個電梯，就像搭上了不知道會飛往哪裡的飛機一樣，也許我們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何秉驍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直到他看見沐杪難以抑制的笑意。
「你笑什麼？」
「沒有啊。」沐杪立刻整理了表情，「我很少聽到你說這樣的話。」
「什麼樣的話？」
「不著邊際的，假設性的話。」沐杪垂下頭彎了彎嘴角，「你一直都是很務實的作風，從來不會說假設性的事情啊。」
「假設性的話？」何秉驍就像第一次接觸到這個詞一樣重複了一遍，然後笑道，「好吧。就當這是一個假設性的問題好了。蘇沐杪小姐，假設我哪天，眾叛親離一無所有，我要你跟我走，你會答應嗎？」何秉驍快速摁下專屬電梯的密碼。
「幹嘛講這麼嚴重……」沐杪眨了眨眼，「嗯……這個問題……我先想想再回答你好了。」
「不行，我現在就要知道。」他將她拉進電梯。
「可是我還是很難想像那種很極端的場景啊。無法想像的事情要怎麼回應呢？我不會做那種不知道能不能兌現的承諾。」沐杪認真地回答。
「哦？為什麼不能兌現？」何秉驍的聲音聽起來沉沉的。
「因為每個人都不是單獨存在的啊。就像你有你的家庭、事業，我也還要照顧我媽……如果哪天我真的眾叛親離一無所有了，也許我會躲起來吧，誰也找不到我。」
「你在暗示我如果在那種極端情況下，應該躲起來放開你嗎？」何秉驍故意歪曲她的意思，倚在電梯牆壁上看著她。
「當然不是。」沐杪急道，白皙的臉泛起一陣紅暈，「我是我，你是你。你如果需要我的話，我一定不會離開你的。」
何秉驍愣了愣，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那雙黑眸陡然亮了起來，像是萬千星河墜落在了這片深沉的湖水中，令人無法移開視線。他確實是好看的。電梯裡柔和的燈光暈染了他略顯嚴厲的輪廓，讓他看起來格外的溫柔。
發現他神情的變化，沐杪這才意識到自己到底說了什麼……也許是現在的氣氛太好，她恍若置身夢中。
「一個正常的女孩子，」何秉驍曖昧地靠近她耳邊，低聲道，「不是應該考慮，對方能提供什麼樣的房子，什麼樣的車子，是否和父母住在一起，能給她買多大的鑽戒……你這麼快就
向我求婚了，可是我還沒想好要不要答應你。」
沐杪越聽越是羞囧，待他在她耳邊壓抑得笑出聲來，沐杪立刻推開他，耳根都紅透了：「你瞎說什麼！我，我才沒有！」
何秉驍含笑看著她惱羞成怒的樣子，慢悠悠地說道，「我有不錯的物質條件，可以讓你一個人住很大一棟別墅，開你最喜歡的一款車，我不和父母住在一起，我能給你買你喜歡的鑽戒。」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忍住嘴邊浮起的笑意道，「順帶說一句，碰巧我還長得挺帥的。」
沐杪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自言自語，忍不住開心地笑了起來：「你好自戀。按照你這麼說的話，我好像撿了一個很大的便宜。」
何秉驍朝她眨了眨眼，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爽朗的笑容：「總之你已經答應我了。」
沐杪卻沒有太介意他說的話，勉強忍住笑意道：「那你呢？你會怎麼選擇？」
何秉驍點了點自己的嘴唇。
沐杪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還沒等自己的大腦做出正確的判斷，她已經走上前，在他淡淡的薄唇上輕輕一吻。「好啦！現在可以說了吧！」沐杪下意識地將自己耳邊的亂髮捋到耳後，一雙含水的秋眸似是滴得出水來，視線卻不知道該看向哪裡——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
「最近怎麼這麼乖。」何秉驍寵溺地上前將她攬入懷裡，在她頭頂輕聲道：「我會聽從我自己的心意，就是這麼簡單。」他低下頭靠近她柔嫩的嘴唇，「我絕對不會讓你和別人在一起，不管付出多大代價。」
正在此時，電梯開了。
沐杪下意識地往電梯外看去，竟是一個長相英俊的年輕男人。看到電梯中相擁的二人，他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露出了一個尷尬的微笑：
何總好，我是市場部的陸行健，不好意思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