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漣漪浮動 文 / 祝木
蘇玉霞去了德國之後，沐杪漸漸適應了一個人生活的日子。母親每週會給她一個電話，大約是關於治療的進展情況和在那裡生活的一些細節。蘇玉霞的聲音聽起來有力了很多，沐杪能感覺到母親在德國的精神狀態不錯。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會因為思念女兒而感到寂寞，但蘇玉霞也告訴沐杪，這裡的醫生和護士都非常照顧她，甚至會偶爾帶她去外面的街道上走走。蘇玉霞告訴沐杪，她已經學會了幾句德，可以自己在商店買東西了。
這樣一位世界聞名的醫生會對母親如此悉心照料，自然是因為何秉驍的關係。沐杪心中泛起一絲甜蜜又酸澀的滋味，她知道，自己和他之間的關係，早已如纏亂的細線般，糾纏不清……
隨著在天宇的時間的增長，沐杪的工作也漸漸步上了正軌。
雖然已經基本能夠勝任現在的工作，但是很多事情還是需要在學習中學會運作技巧，因此沐杪的工作並不比剛來的時候輕鬆多少。每天下午下班後，沐杪都需要留在辦公室裡加班，學習今天遇到的新情況，瞭解各種解決辦法，還要學會閱讀各種報表，起草新的規章制度，可以說是非常繁忙。也許對於一般的人來說，根本難以承受這樣的工作強度和壓力，但是沐杪卻能應付自如——她以前那些辛苦的工作經歷總算讓她在現在得心應手很多。
何秉驍並沒有因為他們之間關係的變化而減輕她的工作負擔，這讓沐杪感覺舒服很多——在辦公室，他仍是那個冷漠又沉穩的天宇集團總經理，她仍是那個兢兢業業細心周到的助理。
這樣公事公辦的感覺，很好。
沐杪每晚的工作「學習時間」裡，何秉驍的辦公室裡也總是亮著燈。他經常會來她的辦公室看她，有時給她解答她工作上遇到的問題，有時什麼也不說，只是坐在沙發上把玩她擺放在辦公桌上的相框一會兒，便回到辦公室去了。他們之前形成了一種奇異的默契，關於那天晚上的事，何秉驍沒有再提起過。沐杪也沒有多問。
過了今天晚上之後，她就能夠回到night吧做兼職了。也許生活就是這樣漸漸平緩地過下去吧！
沐杪放下手中剛剛看完的會議件，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已經晚上十點了。她的目光不禁落在了那扇緊閉的門上。今晚他沒有加班嗎？難道他已經先走了？可是他中午才通過內線通知她留下來加班，說是有工作的事情要交代她。
沐杪收回視線，將堆滿了各種件的桌子整理了一下，然後收拾好了自己的背包——十點二十了。辦公室外仍是一片寂靜。
沐杪背起了背包，鎖上了辦公室的門朝員工電梯走去。在經過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她的腳步不受控制地漸行緩慢……
她原以為，今天下班前還能再見到何秉驍一面，卻從下午開始始終沒有見到他。
雖然明知道他不在辦公室，然而她竟然像一個少女一樣，懷抱著強烈的悸動與渴望，期待再看到那張滯留在自己心頭的男性面孔一眼。
她為什麼會開始期待？
她不應該期待的，卻不能瀟灑地轉身就走開。
蘇沐杪，妳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沐杪無聲地對自己說。
然而這句話像咒語，一脫口，她小小堅固的世界就崩塌了……
沐杪覺得整個人好像虛脫了，莫名地感覺現心酸和難過，她像個傻瓜一樣在這裡停留著，控制不住自己高低起伏的情緒。
突然間，她敏感地注意到電梯有了動靜，有人搭乘總經理辦公室專屬電梯上來了！而這個人除了何秉驍之外不會是別人。
就像個小偷一樣，沐杪急忙奔回自己的小辦公室，然後迅速關起門－－當她把背脊貼在辦公室冰涼的門板上時，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強烈的心跳已經快衝出胸口。
然後她聽到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挾雜著妙齡女性嬌甜的笑聲。
「阿驍，今天幸虧你在場，不然我老爸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年輕女子悅耳的聲音從門外清晰地傳來。
「你這麼愛玩，總得有人幫你收拾爛攤子。」何秉驍低笑，語調很溫柔。
「好啦，這次算我欠你的，下次你有緊急情況需要本小姐出馬的話，就儘管說好啦。」
「跟我還需要這麼見外嗎？」
沐杪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迷惑地轉身，然後從百葉窗簾的隙縫窺見那個說話女子俏麗精緻的臉龐。
美代子？
沐杪幾乎一眼就認出了她。她看起來還是那麼美麗，嬌俏的臉上帶著調皮的笑意。看見他們雙雙朝總經理辦公室走去，她的手心竟然沁出了細密的汗珠。沐杪默然地走回座位前，卻感到一陣寂然。
他之所以這麼晚回來，是因為一直都和美代子在一起嗎？
儘管沐杪強迫自己不要去聽他們在說些什麼，心中那股奇異的衝動，卻讓她幾乎無法再思考其他的事情。
「怎麼今晚一定要上來逛逛？」何秉驍一邊打開了辦公室的門，一邊問道。
「我很久沒來過你辦公室了嘛，來看看裡面的佈置怎麼樣。」美代子笑道。
「是嗎？」何秉驍挑眉，似笑非笑，「你興致不錯。」
美代子迅速地朝四周掃視了一遍，一邊端詳著這裡乾淨寬敞的環境，一邊搖搖頭感歎：「還是老樣子，除了工作，什麼也沒有。毫無生活品質可言。」
何秉驍卻沒有隨著美代子一起走進
進辦公室，而是站在門外，視線望向隔間的窗戶，淡淡道：「你很清楚，我是個工作狂。」他冷靜的語調中挾帶一抹自嘲。
沐杪強迫自己的視線從窗外移開，又拿出了一份件出來翻閱。雖然重複閱讀著同一段內容，她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麼——門外的每一絲動靜卻都如同有了知覺和生命一般，從門縫中伸出了柔軟的觸手，溫柔又令人窒息地，將她緊緊纏繞在了原地。
沐杪厭惡這樣的自己。她不禁微微蹙起了眉頭。
「阿驍，你在看什麼？」美代子突然問道。
「時間不早了，你還要繼續參觀嗎？」何秉驍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美代子卻杏眼一瞇，輕盈地越過何秉驍高大的身軀，朝他所看的方向走去——「咦？這麼晚還有人在加班嗎？」
沐杪感覺自己的胸口一緊，卻聽門外聲音剛落，美代子已經隔著辦公室沒拉上的百葉窗朝裡面看來——「蘇小姐？」美代子看見沐杪坐在桌邊，不禁驚訝地叫道。
沐杪此時已經無法再假裝沒有看見他們，只能站起身來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蘇小姐你好。還記得我嗎？」美代子微笑道。
在和沐杪說話的時候，美代子是個落落大方的大家小姐，可是在和何秉驍說話的時候，她又像個活潑俏麗的少女。
「嗯。當然。美代子小姐，你好。」沐杪禮貌地回應。
「上次在西餐廳見到你和阿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你了，原來你在阿驍的公司工作啊？」
「嗯。我入職不久。」提到了孟凱，讓沐杪覺得有些奇怪。就是因為那次在西餐廳的相遇，何秉驍竟惱怒至到了她的公寓外——那天，他竟然那麼生氣。明明是幾個星期前才發生的事情，卻讓沐杪有恍如隔世的感覺，那時的她，又怎會料到如今會在他的公司工作？
「怎麼樣，他很嚴厲吧？」美代子笑道，「我只來過公司幾次，幾乎每次都能看到他在罵自己的下屬。」
「還好。」沐杪回過神，這才應答道。
不知怎麼回事，她在回答之前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何秉驍。他將雙手插在褲袋裡，一雙漆黑的星目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嘴角微微抿起，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麼晚還在工作？」美代子微蹙眉心，不等沐杪回答，隨即又朝何秉驍輕笑道，「有你這麼個工作狂的老闆，害得你們公司的人工作也很辛苦。」說著嚴肅地下了個總結。「壓搾勞動力的資本主義老闆在挖社會主義的牆角。」
何秉驍只是露齒一笑，看著沐杪的眼睛，說：「還在忙？」
他似乎已經忘了，是他讓她晚上留下來等他的。
「剛忙完，馬上就走了。」
沐杪正要鎖上門，何秉驍突然道：「先等一下再走。」轉而朝美代子道，「你先回去。我還有點工作上的事情要忙。」
美代子嘴角抿起一個笑，一雙妙目在他們之間轉了轉，也沒有再多說，點了點頭，便朝總經理辦公室的專屬電梯走去。
「一個人可以？」何秉驍在她身後問。
「齊鈞在樓下等我。」美代子走到電梯前，「還是那個密碼？」
何秉驍點了點頭。
他們的對話很簡短。卻是一種自然的親密。
沐杪臉色漠然地站在原地，覺得自己就像個多餘出來的人一般——她的存在很惹眼也很尷尬。她突然希望自己可以在這一瞬間變成透明的顏色……
從來沒有——她在他面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怎麼了？」何秉驍似乎這才注意到她的神色，問道。
「沒什麼……」沐杪抬起臉看著他，「是有工作要交代我嗎？」
何秉驍幾乎是寵溺地看著她，似乎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一般沒有回答。沐杪在他灼熱的注視下垂下了頭，站在原地幾乎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裡是好，一張白皙的臉蛋窘得通紅。
時間的流逝突然變得那麼緩慢。每一秒空氣似乎都在升溫。
「過來。」他啞聲道，雙眸似有魔力般注視著她。然後朝她伸出了手。
沐杪微微一顫，如被那眼神和聲音蠱惑了一般，柔順地讓他牽住她的手朝前走去。
他的手掌乾燥溫暖，和她的柔軟微涼形成對比。只是這麼短短的幾步路，卻讓沐杪如同墜入大海中的小船般，在令人溺斃的溫柔中輾轉沉浮，難以自控。而他彷彿就是那根唯一的浮木，牽引著她走進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此時的總經理辦公室裡漆黑一片。兩人走進後腳步甫停，何秉驍突然傾身將沐杪身後的門鎖上，沐杪尚未來得及意會到，前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事，何秉驍濕熱的唇便已經吻了上來。
他的吻強悍而且猛烈，男性強壯的身體將她壓向後方的門背，隔著菲薄的布料，她的背部感覺到一陣金屬的冰涼，前方卻是何秉驍火熱的身體在灼燒著她……
何秉驍火熱的吻一路延伸往下，直到她起伏劇烈的胸口……
他的狂暴讓沐杪幾乎窒息，陌生又強烈的快感像一陣陣潮水，就快要將她淹沒……
「秉驍……」她試圖拉回他的意志，卻發現自己的嗓音早已沙啞。
「噓——別說話。乖。」何秉驍放在她腰部的手緩緩上移，掠過她纖細柔
軟的腰肢，曲線優美的背部，然後停留在她細嫩的臉龐上。
藉著窗外微弱的月光，他幾乎是沉迷地注視著她清麗的容貌，眸子因為**在黑暗中熠熠發著光，倒似輕笑起來。沐杪難以移開視線，只能無助地仰望著他，攀附著他……
她很緊張，卻不害怕。
何秉驍似乎透過那雙澄淨秋水，看進了沐杪的靈魂深處。他再次俯身吻住她，低嘎的嗓音如同最有力的催眠：「才一個下午沒見，為什麼我會這麼想你？」
沐杪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纖柔的身軀在何秉驍的懷裡微微顫抖。
這要命的甜言蜜語。
「我也是。」沐杪在心裡默默地回應。幾乎是剛剛分離，就已經開始期待著再次的見面。這種被思念焦灼得既甜蜜又苦澀的感情，就是愛情嗎？
沐杪用盡全力擁抱著何秉驍寬厚的肩膀，努力汲取其中讓人沉溺的溫暖。
注意到她的舉動，何秉驍在她耳邊輕笑了一聲，然後輕咬她小巧剔透的耳垂，帶來最煽情的挑逗。沐杪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般的輕歎……
何秉驍薄唇一勾，熾熱的吻漸趨向下，舔吻過她纖長的脖頸，啃咬過她美麗的鎖骨，最後來到她胸前從未示人的柔軟賁起——「鈴——」
何秉驍的手機卻在此時清晰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