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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滔天大浪 文 / 鄰家公子

    「嘩啦……」

    只聽見一聲輕響,王閔將腰間的針囊拍開,露出裡面一排排的銀針來。

    童貫一見之下,那濃厚眉毛頓時就是忍不住猛地一挑,面色劇變的訝然道:「銀針?」

    就連見多識廣的童貫都露出驚訝的神色,旁邊一眾將校就更是如此了,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此刻王閔卻是彷彿對著前者話語置若罔聞,一張白皙的臉頰上,滿是肅然,隨即,就在眾人那訝然的神色中,右手卻是緩緩摸到針囊之上。

    「刷刷」幾聲輕響,四根銀針就被王閔拔了出來,夾在了右手四根手指的指縫中。

    「針灸治馬?」

    別人或許看不出王閔的手法,可是,那周翔見到王閔這一連串行雲流水般的飄逸動作,原本滿不在乎,充滿譏誚等待看王閔笑話的神色頓時便是僵了下來,更是顧不得眾人在場的失態,當下就是滿目不敢相信的,狀若見鬼的大聲疾呼道。

    用針灸來治療人,這倒是普遍。

    然而針灸治馬,就連童貫也是第一次見到。

    所謂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

    童貫等人都如此驚訝,更莫說這周翔了。

    周翔依稀記得,當初教他治馬的師傅告訴過他,真正的治馬好手,都懂得針灸的。

    周翔一直以為自己治馬很有一手,然而當見到王閔拿出銀針之後,就忍不住暗道:「莫非他是師傅所說過的那種高手?」

    可是,前者這般想法尚未褪去的時候,王閔接下來的行為,卻是令的前者大跌眼鏡。

    王閔右手連動,只聽見「噗噗噗」數下輕響,四根銀針就已經穩穩地插在了地上那匹戰馬的百會、玉堂等穴位上。

    不過這還未完,四根銀針插好之後,王閔右手再往針囊處摸去。

    童貫等人只感覺到眼前一花,又是四根銀針插在了那匹戰馬的穴位之上。

    劉法、劉仲武這類沙場大將,平時也受過傷,郎中為他們治療的時候也用過針灸。

    然而他們卻發現,王閔施展銀針的手法,比之他們見過的所有郎中都要純熟。

    雖說醫治人和馬不同,然而僅從這裡就可以看出,王閔的手段絕非周翔等人可比。

    要知道下針的人,除了要對銀針熟悉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有一股自信。

    不論人馬,這穴位都是極為脆弱的,一旦用力過猛,或者刺錯了地方,就會血流不止。

    而現在王閔下針速度連劉法這種武將也需要很認真才能看清,像童貫之流更是只感到眼前一花,銀針就已經刺在戰馬之上。

    短短片刻功夫,那匹戰馬已經刺上了數十根銀針。雖然這馬上有刺有數十根銀針,但這匹戰馬身上根本沒有流出一滴鮮血,由此可見王閔下針之準確。

    「嘶……」

    就在眾人驚訝間,王閔卻是彷彿術不驚人始不休似得,更是隨手抽出一根銀針,當下就是在眾人那冷氣直抽中,那枚銀針,卻是猛地往戰馬的眉心處刺去!

    「這還了得!」

    不說馬,單單就是人,眉心也是大穴,重中之重,平常莫說針刺,就算是磕碰,人們都說膽戰心驚。

    可是,此刻見得王閔這如此匪夷所思的馬術,眾人只感覺天要塌了,要不是先前王閔的高超技藝使得眾人折服,說不定,此刻眾人早就將著王閔拉出去,亂刀砍死了,謀害馬匹,罪不可訴。

    可是,饒是如此,眾人也是只覺得心房猛地收縮,像是被什麼狠狠的對擊了一下,至今,尚且有些回不過神來。

    只不過,彼此對視間,那副濃烈驚駭,卻是短暫間,怎麼也是消退不去。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則更是徹底的跌覆了眾人的觀念,他們當中,很多人,即便此事之後過去好久之後,每每想起這件事,那顆已然蒼老的面孔,仍舊還是不自禁的浮現出濃濃的訝色。

    而原本昏厥在地,口吐白沫不醒的戰馬被王閔這一刺之下,立即躍了起來。

    而這戰馬一躍起之後,就「嘩啦」一下,從嘴中吐出一大堆難聞的液體。

    周圍將校見得,雖說有些突然,可是,這麼多年戰場上的隨機立斷也是讓的他們這些隨時都是可能征戰的武將第一時間內,便是險險的避開了。

    而劉法和劉仲武二人,也是也一左一右,急忙上前,更是顧不得什麼上下級之分,一把拉開童貫。

    只有那周翔,沒有武藝在身,反應也慢,躲避不及之下被那戰馬的嘔吐物濺到渾身都是。

    而另外一邊的王閔,下針之後立即就躲得遠遠的,顯然下針之前已經猜到這馬會嘔吐。

    而原地,只留下了一個躲閃不及,沾惹了一身污穢雜物的周翔。

    而此刻已然是回過神來的眾人,當其見的場中的情況時,吃驚之餘更是感到一抹濃濃的好笑,只不過,礙之童貫在場,眾人也是不好表現出來。

    只是,那般刻意壓抑的通紅臉頰,以及那時不時不斷抽動的寬闊肩膀,卻是清晰的將

    這一切表現了出來。

    周翔此時心中已經恨透了王閔,聞著身上那惡臭難當的氣味,瞳仁一片血紅,望著王閔的目光,更是仿若吃人。

    很顯然,在前者看來,王閔這般,純屬刻意!

    對於王閔的惡作劇,劉法只能無奈地一聳肩。

    「咳……咳!」

    童貫低咳幾聲,雖然自己也是竭力想笑,可是,作為一個統領,卻是如何也是不能表現出來,再者說,那周翔,雖然說小肚雞腸,可是,馬術還是不錯的,這點,是童貫所依據的。

    「此馬治好了?」

    王閔拱手答道:「回童大人,此馬只是將毒物都吐了出來,體內還有餘毒未清。

    不過只需再用些藥,之後再調理幾天,就可以痊癒。」

    童貫瞭然地點了點頭,他對王閔的治療手法已經清楚了。

    王閔雖然不清楚馬中的是何毒,然而卻用針灸的方法讓馬將體內毒物都吐出來。

    可是,自家那個馬醫呢,卻是連著這般簡單之法也是想不出來,當真是枉費了自己這禮賢下士的厚遇。

    想到這裡,童貫目光掃向了周翔,喝問道:「既然戰馬只需要將毒物吐出就無事,你緣何不以此法治療馬匹?」

    童貫面現厲色,聲音雖然不大,然而卻是嚇得周翔「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要知道童貫此人,可是一笑臉虎,表面上對你客客氣氣,暗地裡卻是下死手。

    這周翔跟童貫已經有一段時間,知道童貫一向的手段,此時見得童貫發怒,自然立即跪地求饒了。

    只見這周翔邊磕頭,邊哭著說道:「大人明鑒啊,非是小人不想用此法,實在是無能為力啊。若是喂瀉藥給戰馬吃,不知道會不會加重戰馬體內的毒性,小人實在是不敢冒險啊。」

    說完便是磕頭蟲般,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往下不住磕頭。

    見得這周翔的模樣,王閔不屑地撇了撇嘴。

    而童貫聽得周翔的話後,忍不住罵了一聲:「廢物!」

    而後轉過頭問王閔道:「軍中有近三千匹戰馬中毒,若是你來治療,需要多長時間?」

    王閔想了想,說道:「草民此治療之法甚是繁複,一般人短時間亦學不會。如此只能由草民獨自來治療,三千匹戰馬數量不少,草民傾盡全力,恐怕亦需要一個月時間。」

    童貫聽得,卻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他這次西征,決不可能因為此事停留在華州一個月時間這麼久。

    就在童貫愁眉不展的時候,一名臉皮白淨,唇若塗脂的中年男子卻是走出來,說道:「童大人何須憂心,童大人只管率領大軍先行,只需要留下一軍與此人在華州治療馬匹即可。騎兵速度本來就快,只是滯留一個月時間,相信要追上大軍並不會太難。」

    聽得此人所言,童貫點了點頭說道:「汝所言甚是有理。既然此計由汝所出,咱家就留下一千兵卒在此,由汝監督。治好馬匹之後,立即出發,務必再開戰前追上咱家主力。」

    說完之後卻是一回頭,對王閔說道:「汝暫代軍中馬監一職,一月之內務必要將所有戰馬治療好,之後隨軍聽用。」

    王閔做這麼多,求的就是童貫那句「隨軍聽用」,於是點頭大聲應道:「諾!」

    之後童貫也沒有再看王閔,而是轉頭說道:「子(劉仲武字),立即去整軍,一個時辰之後大軍拔營起行。」

    說完便帶著一眾將校離開。

    劉法走過王閔身邊的時候,卻是拍了拍王閔的肩膀,小聲說道:「小兄弟,好好幹!」

    說完還向著方才對童貫進言的那個中年人怒了怒嘴,說道:「此人乃是聖上身邊的人,你且要與他好好相處。」

    說完便快步追上童貫離開了。

    王閔自然聽出劉法指點的意思,於是走上前向那中年人拱手一禮道:「這位大人有禮了,小人王閔,草字子規。」

    那中年人聽得之後,倒是和氣的很,回頭笑道:「不必多禮,我能否立功,還要看你呢。」

    頓了一頓,那中年人接著說道:「我叫高俅,若是不嫌棄就喚我一聲高二哥吧。」

    那中年人說完便是先自微笑著離開了,而此地,則是僅僅餘下了一小措人。

    「嘎,高俅!」

    而此刻的王閔,聽得眼前這個隨和的中年人自報姓名,更是當場就是呆愣在了原地,雙目怔怔,不知所云,內心,則更是忍不住升起滔天巨浪,翻起了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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