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七十一章 罪惡 文 / 鄰家公子
菜市場的斷頭台前,此刻已然是人山人海,嘈雜紛呈,攘攘熙熙的人流更是涵蓋了整個九流社會的各個行業。
斷頭台上,此刻正是有著一名獵戶模樣的青年樸實漢子,正是脖子後插著長長案牌,被人狠狠按著頭,橫亙在那偌大冰冷的閘刀上,人群中,一名老婦哭的死去活來,痛心疾首,更是數次陷入昏厥。
可是,此刻那高高在上,面對著如此洶湧人潮的樓司衙不僅是沒有一點情緒波動,甚至,在其心中,還是為著自己的小小陰謀而隱隱得意。
大仇得報,又是有替罪羊,這麼好的事,如何又是不讓他得意,想起那一直以來,都是和著自己處處作對的王閔,眼神一轉,看著那主台邊上,被自己強行帶來的秦芸娘,作為王閔在世的唯一夫人,都是出來為自己作證,樓大人就是覺得神清氣爽。
與之相比,頓時就是覺得以前所受到的所有不快此時都是如數的發洩了出去。
看了一眼那坐在正首的特使一眼,心中更是閃過一絲得意,他也是明白,這麼多天都是沒能得到王閔的一絲蹤跡,已然讓的前者也是徹底的相信了王閔已然發生「意外」的結果,心說,比起一個死去的杭州知縣,還是自己這個三司衙要有用的多啊!
「大人,可以開始了嗎?」
與著前者假模假意,裝作謙遜的請示了一下,在得到前者那一聲明顯還帶著些許不滿的低哼聲後,樓司衙便是知道,雖說前者算是為了賦稅,選擇忍耐自己,可是,心裡卻還是有些疙瘩的,他可不認為發生在王閔身上的意外,真的是如同自己嘴中的那樣,會是那麼的巧合,可是,大局下,還是不得不低頭。
寫你那些因為特使一人就是隨同前者一同前來的眾多馬屁精,樓司衙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但是等到他看見,直到現在那至今還空著的知州座椅,心中卻是冷笑連連,心說,我給了你臉,可是,你既然這麼不識抬舉,那麼,以後就被怪我了。
「哼!」
不止特使一人,二者那些日子鬥得那麼凶,事實上,這些日子以來,整個杭州上下,但凡是知曉前者與著王閔的恩怨的人,恐怕都是不難從此事看出些什麼,可是,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上至官員,至今,都是沒有一個人出來干當面拆穿前者。
這其中,不僅是百姓們心中懼怕前者報復的原因外,其中另一方面,也是不乏一些敏感之輩,從著那日特使大人氣沖沖闖進樓府,足足半日後,又是緊索眉頭,一副猶豫不決的回到驛站,這麼一件小事中猜測些什麼。
而今,見到竟然是連著特使也是一同前來,人們心中霎時間就是都是什麼都明白了。
秦芸娘無力的木然坐在頂上的檢查台上,明明知道害死自家相公的兇手很有可能是面前的這個人,可是,想到暗中被前者控制起來,威脅自己如若不配合就是要殘忍將前者殺害的關少河時,本想抓起案上茶杯,狠狠的擲到前者那一臉得意笑容的可惡臉頰,思慮再三,她也是最終無力頹敗的重新又是蹲坐了下來。
此刻的她,全身灰敗,因怕抑制不住內心的仇恨,玉手更是緊緊抓著那座椅扶手上,雖然在笑,可是,眼角處,卻是不斷有著晶瑩的清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相公,對不起,芸娘沒用,不但是不能為你報仇,反而更是令你死後蒙冤!」
「嗚嗚,我那可憐的孩子啊……」
刑場前,一名婦人看著那噴酒擦刀的儈子手,已然哭成淚人的老母親更是當場跪在地上,一邊哭泣著向那些頂上高高在上的大官們磕頭,更是一邊不斷陳述,堅持絮叨,自己的兒子絕技是沒有做那挖掘河堤,偷雞摸狗的勾當。
並且,短短時間內,就是令的那老母親額頭血跡斑斑,而地上,泥土粘塊上,也是有著絲絲縷縷的鮮紅粘漿,那是血液乾涸後所呈現的膠狀。
「娘……孩兒不孝,不能在孝順你了,你相信孩兒,孩兒是絕技不會做下那般事的,你也不用求他們,我狗兒榮,還不至於向這麼一群道貌岸然的小人求饒,不就是一顆頭,碗大的疤嘛,嗚嗚,只是,孩兒此後卻是不能陪在母親身邊,再也不能去為老母親的腿疾上山採藥了!」
「嘩!」
而這一幕,也是看在在場眾多人眼中,
在場的人,誰家又是沒有父母,誰的心腸,也不少鐵做的,見到台下如此狀況,而台上此刻卻是面色不變,仍然自顧自彼此交談著,甚至是連著臉色都是不起一絲波瀾的人模狗樣的當權者們,人們頓時怒了。
如此氣氛下,也是不知道大家被那對母子感染了,還是被那些官員不屑的態度刺痛了心中那塊柔軟的心房,又或者是人們看出了秦芸娘的不自然,想起了那個年紀輕輕,但是卻為官清廉,從不仗勢欺人的年輕縣令。
總之,就在特使吃驚的神色下,下一秒,就是見得,台下的百姓,都像是突然發瘋一般,瘋狂的向前闖,口中還不斷的齊齊吶喊道:「冤枉,冤枉,放人!」
吶喊衝霄,震動雲霄,而集合了這麼多人意志的抗爭之聲,冥冥中,彷彿也是俱備了一種特殊的力量,聽在眾官員耳中,更像是一種發自靈魂的吶喊,直透心房,這種巨大的壓力,頓時就是讓的他們一個個的,臉色蒼白了起來。
那些原本站在台下,負責秩序,手拄長毛的將士,此刻更是被那洶湧而亢奮的百姓沖的左歪右斜,眼看著情況就要失去控制。
「放肆!」
見到這種情況,樓司衙登時就是怒了,看著身旁特使大人那逐漸開始變得冰冷的臉頰,他也是徹底怒了:「你們眼中的知縣大人,最終都是死在了我的手
上,你們這些螻蟻,現在竟然敢搗亂,真是找死!」
「來人,聽令,將士們,列陣,出矛,即刻起,有誰膽敢再往前一步,……殺無赦!」
及待到樓司衙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其中殺意,更是濃烈到了一種無所附加的地步。
「來啊,立刻行刑!」
可是,紅了眼的人們哪還能聽的下去,再者說,自古以來,從來也是沒能聽所過,有哪一個當官的,朗朗乾坤下,敢真的下令屠殺百姓,所以,人們聽到前者這飽含殺意的告誡後,洶湧的民情不但是沒有收斂,反而更是有著氾濫的趨勢。
尤其是,見到自己這一眾人的行動不但是沒有救得那人,反而更是讓的前者提前下了處死令,頓時,人們心中的那股血性也是被徹底的激了上來,群情更是變得鼎沸,不斷向前衝鋒,最後竟然是隱隱有著控制不住的危機。
其中幾個,甚至更是膽大的趁著那將士們失神的功夫,竟然是猛地一把將的前者手中長毛搶走,而這,便是如同引爆了**桶一般,登時間,見得前者得手後的周圍眾人,更是有樣學樣,一場暴動,即將形成。
到了此時,那些原本老神神在在的官員也是徹底呆不住了,即便是有著特使在此,可是,看著那彷彿發了瘋一般激沸的人群,渾身還是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戰,他們第一次知道,平日裡他們眼中那些綿順的如同羊兒一般的百姓,竟然是能夠發出這麼大的陣仗。
看那樣子,要不是顧忌著特使,顫巍巍的他們早就是溜之大吉了。
「這……就是……你的……辦法?」
到了這時,特使也是真正的怒了,寒著臉,對著那樓司衙,也是一臉的冷俊。
原本特使對著自己的印象就是不好,此刻見到前者這副反應,樓司衙心中一晃,竟然有些害怕,看著下面隱隱竟是將要發展成為暴動的場景,他那糾結的面色也是一陣變換,最終,眼神一凝,一咬牙,彷彿是終於做出了什麼艱難的決定。
「這可是你們自找的,來啊,給我殺了這群痞匪!」
「諾!」
而聽到前者如此荒誕而又充滿血腥的命令,台下眾將士渾身都是不覺一凜,雖然前者特意聲明這是「痞匪」,按照大宋律例,絞殺無罪,可是,他們心中卻是仍有些發顫,他們知道,這可不是痞匪,而是一個又一個實實在在的百姓啊!
他們當兵,是為了守家衛國,保衛大宋,雖然說這些年來,他們中不少人也是開始忘記了當初的誓言,可是,此刻竟然是要他們屠殺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一時間,就算是大家被這些百姓徹底亂了陣型,拳打腳踢,可是,他們怔怔的疑惑著神色,彼此望向自己的戰友們。
好久,好久,卻是遲遲,難以下去這個決定!
「這樣?真的可以嗎?他們可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啊,可不是什麼痞匪啊,如此做,真的不會遭天打雷劈嗎?他們……也是有孩子,有妻子,有父母啊喲供養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