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何謂鬼，何謂神 文 / 將臣子
蓬萊商船一路南下，漂洋過海，行駛千里之後，海面之上便突兀出現了諸多礁石，商船行於海面之上，兩邊礁石高山就如獸牙一般，正將這商船吞食口中。
海風蕭瑟，孤船在夜色中也顯得十分凋零。
原本皓月當空的海面之上，卻不知何時，一層詭譎的水霧自海面之上蒸騰而起。
船艙之內，秦牧瞇著眼睛，似睡非睡，他正在心靈修煉。
這般修煉使得他的靈識明銳了許多，自從突破《傲神訣》第七層之後，秦牧的靈識便已晉入巔峰境界，感應的範圍早已超出百米，周圍的風吹草動，哪怕風過之聲，他都能清晰的感應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忽地聽到了一陣奇怪的響動，睜開眼睛，船艙中昏暗無比，若不是艙壁之上還掛了兩盞油燈，那是什麼都瞧不見。
而此時，船艙之外也是漆黑一片，只有甲板上掛起的燈盞放出的幾絲光亮。
儘管如此，這對於秦牧來說已經足夠了。
經過這幾日的修煉，他的靈識慢慢恢復，因此，就算周圍漆黑一片，他也能清晰的感應出周圍所發生的一切。
這便是靈識的神妙之處。
一般的修行者，僅僅依靠靈識感應便能在黑暗中目測百米，就算是在戰鬥之時，修行者依靠靈識之力，就能閉著眼睛殺人於百米之外。
當然，靈識越強，所感應的範圍便會越大，而秦牧的靈識，已然到了一種極高的境界。
秦牧閉著眼睛，無數條隱形的靈識自他的身上散發出來，一觸即發，恍若潮水般流竄到船艙各處，就連艙體之中的暗角都沒有放過。
藉著超強的靈識，卻瞧見艙內諸人大多都已經歇息了，在甲板之上巡邏的守衛，也都迷迷糊糊睡著，甚至有兩人還發出鼾聲來。
在一間尤為致的廂房之中，那位女扮男裝的少年也安靜睡著，而在他的床邊，一名身穿翠綠水裙的丫鬟「小雞啄米」地打盹。
「呵呵，這些公子哥睡覺都還有人在身邊伺候著，真是舒服得很呀。」秦牧無奈的搖了搖頭，徒然眉頭一皺，眼睛猛地睜開了。
因為，他感應到，正有人朝他所在的房間疾步走了過來。
「秦公子在嗎？」艙外傳來一名老者的聲音。
「是何人？」秦牧通過靈識感應，他早已知道外面說話之人的身份，但他還是故意問道。
話音未落，秦牧便是謹慎的祭起體內罡氣，平日裡這老者都不怎麼待見自己，難不成深夜造訪是想暗算自己？
「莫非，剛剛發出的詭異聲響也是那老傢伙所為？」秦牧心中一動，便徒然——
「咯吱！」一聲，但見一個黑衣老者直徑走進了門，果然不出所料，那來者正是李長青。
那來者進來後，沉默不語，只是盯著秦牧，半息沒有說話，秦牧看向他，發現那老者臉上一臉狐疑，他似乎也聞到了動靜。
片刻之後，李長青似乎也瞧出了秦牧有些不對勁，看了秦牧一眼，欲言又止，便是二話不說，只留下一句「無事。」便又出了船艙。
李長青的深夜造訪，而後又默不作聲的離去，無疑把秦牧震驚到了，秦牧便是一愣，背後一涼，尷尬的一笑。
「這老傢伙莫不是夢遊吧？又或者是半夜睡不著，又突然想起我，然後過來想和我互道晚安？或者——」秦牧一想到這，便是渾身一哆嗦，深覺不妙，「絕對不是這樣，想必那老者也聞得那般聲響，而這老傢伙定是以為那聲音是我所為，哼，好狡猾的傢伙！」
假若真是秦牧所想的那樣，這無疑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這李長青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秦牧。
徒然，秦牧皺起眉頭來，因為，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那聲音有一下沒一下地傳出，似乎是撞擊之聲，只是一時間難以聽出聲音從何處傳出，就算是秦牧的靈識也無法準確而又精密的將那個聲音定位。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聲音來自船身周圍詭譎的濃霧之中。
秦牧從床上跳下來，便也走出了船艙，到達艙外，只見那黑衣老者輕輕推醒了那幾個昏昏欲睡的守衛，便附耳對一名同伴說了兩句，那名帶刀守衛旋即領著其餘幾名守衛小心翼翼的往甲板另外一邊疾步走了過去。
那老者微瞇著眼睛瞧見秦牧出來，淡淡笑道：「閣下莫非也聽到了什麼動靜？」
秦牧含笑不語，心中一動，「原來剛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這老人並沒有懷疑我。」
「閣下不說話，老夫也知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在想，我懷疑那動靜是你弄出來的？」
秦牧依舊含笑不語，而心中卻是一震，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老人——並不一般人。
秦牧看了一眼身周，發現周圍一片安然，便是覺得無事發生，當下準備轉身回船艙內，卻見那李長青袖中猛地飛躥出一條鋒銳無比的銀鞭，速度極快，彷彿靈蛇出洞一般，那銀色銳鞭眨眼間就對準了秦牧的咽喉，而後，那三個已經離去的帶刀護衛不知何時鬼魅般的出現在了秦牧的身後，一個個抽出腰間長刀，堵住了艙門。
秦牧皺起眉頭，臉上卻無懼色，只是淡淡道：
「這是何意？」
李長青身穿一襲黑衣，老態龍鍾的模樣上卻散發著幾分殺氣，這般氣勢讓秦牧都為之一震，只聽得他冷冷笑道：「閣下究竟是何來歷？來我們船上到底有什麼陰謀？」
秦牧歎了一口氣，道：「我先前不是說了麼，在下乃武天郡人士，拜於武天宗門下，只是之前與惡人一戰，不敵，便被那人轟入山崖之下，這才被貴船所救。至於您口中所講的陰謀，我只能呵呵了。」
李長青冷哼一聲，道：「不敵？莫要騙老夫，你有金丹護體，可以說在整個中洲大陸都難逢敵手，你最好老實交代，不然，休怪老夫不客氣。」
「哼，想不到這老傢伙還挺頑固的啊。」秦牧心中微微一動，面不改色，淡然道：「我們雖然不是朋友，但絕對不是敵人。」而後，他的目光投向黑衣老者身後，平靜道：「如果我是你，這時候只會想辦法對付即將到來的危險，而不是詢問他人的身份。」
李長青眉頭皺起，他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轉向頭去，向蒼茫的海霧之中望去，臉上頓時大變。
皓月朦朧，月光透過層層濃霧投射下來。
海面之上波光粼粼，天地之間一片安靜，濃霧也在霎時匯聚而去。
在那海面之上，只見一串連續的光影像腳印一般出現在月光流淌的海面上，一點，兩點——
還沒等眾人看清楚那是什麼時，緊接著那串光點像鼓點一樣應接不暇的腳印踏著海水朝商船這邊飛奔而來。
那絕對不是魚一類的東西越過海面，更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海面上急速奔跑，商船之上，除了秦牧，其餘眾人無一不是大驚失色，有幾個甚至還失聲大叫了起來。
很顯然，那些人被海面之上正迎面而來的東西給嚇到了。
而從李長青和其他守衛的眼神中也明顯的可以看出，很顯然，他們知道也那腳印般的光點表示什麼。
風中，一絲微妙的聲音從耳邊劃過，好像是地獄裡發出的聲音，又像是黑暗裡鎖魂的咒語。
聲音飄飄渺渺，聽不出正確的方位，像是有無數只昆蟲在窸窸窣窣的撕扯鳴叫一般從海面之上傳來。
黑衣老者連忙收回銀鞭子，快步走到船舷邊，腳下一點，便如一道黑色流光「嗖！」的一聲，直接飛到了船桅桿之上，他筆直的站在夜風中，從上方往前方海面望去，而後便是臉色一驚，身形一閃，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在了桅桿之上，僅僅一秒鐘的時間不到，那李長青便幻影般的出現在秦牧前面的甲板上。
而後，李長青沉聲道：「來者居然都是海底冥妖——要盡快把船開出去才行！這是何方海域？」
「——這裡，這裡是——是——」
「到底是哪裡？」黑衣老者一聲大喝，運用真元力發出的聲音恍若獅吼功一般，直接將那所問之人嚇的跪倒在地。
這名帶刀護衛臉唰的一下變得蒼白，臉上早已大汗淋漓，渾身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來，想必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危險給嚇到了。
那老者二話一說，就是上前一腳，「哼，沒用的東西，你不配做東方家的護衛！」
「回大人的話，此地方圓數十里都被濃霧籠罩著，無法辨認方向，屬下猜測，我們已經迷路了，而且還誤打誤撞進入了海冥王的領域。」旁邊另外一個帶刀侍衛上千恭敬說道，這人一身黑色錦衣，腰間刀茫閃閃，甚是駭人。
「沒錯，定是我們驚擾這些海妖了！」李長青神情嚴峻，左右踱步。
「什麼海妖？我們趕快逃出這片海域不就成了，憑著您的靈識之力，辨認方向應該沒問題——」
「你懂什麼！」秦牧話音還未落，便聽得李長青一聲怒吼，旋即他眼色凝重的厲喝道：「哼，這些海妖嗜血成性，你假如不讓它們飽餐一頓，無論如何，你都無法逃出這片妖海！」
秦牧一驚，但是沒有絲毫的畏懼。
妖獸他倒見過，而那些海妖，秦牧可是前所未聞，今日見識一番也是極好的。
而就在這時，只聽得李長青吩咐道：「青虎，進去召集守衛，讓他們拿最好的武器出來與那些海妖拚上一拚。」隨即又覺得那些帶刀侍衛不是很靠譜，想到身後還有秦牧，轉身問道：「閣下乃金丹期的高手，如今大敵當前，還請齊心協力共拒強敵！」
秦牧道：「在下必定竭盡所能，力戰海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