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莫名少年 文 / 將臣子
這美婦氣質非凡,一看就是地位極高、出自名門。
「娘,您不是在午睡嗎,是不是我們吵到您了。」那個女扮男裝的小姐十分恭敬的說道。
「沒事兒,靈兒,難得天氣這麼好,為娘出來走走——」那美婦含笑對那喚作靈兒的小姐說道,旋即看到甲板之上躺著一名衣裳襤褸的少年,蹙眉道:「李長青,你在做什麼?出什麼事了?」
黑衣老者鬆了手,指了一下秦牧,神色頓時恭敬了起來,上前去低聲道:「夫人,出了些麻煩,我們從江面上救了一個身負重傷的少年,這小子來歷不明,怕是招惹麻煩,老奴這才準備將他扔到江裡去。」
美婦聞言,先是一驚,隨即豎起柳眉,看了一眼秦牧,正色道:「怕招惹什麼麻煩?難道我們幾個大活人,還會怕一個垂死之人嗎?這是你多慮了。」
李長青走到少年面前,恭敬道:「夫人,請看,這少年身上多處骨碎,全身經脈紊亂,真氣堵塞,這傷絕對不是一般的修士能辦到的,傷他的人絕對是巔峰境的頂級高手,恐怕他那個仇家日後會找我們的麻煩——再者,老奴還發現這少年體內居然還有金丹!」
「什麼,你是說這少年竟然還是金丹期的修行者?」美婦難以置信的看著甲板上昏迷了的少年,眼神中閃過一絲匪夷所思。
黑衣老者面不改色,只是道:「對,這少年正是一名金丹期的高手!如果老奴猜的沒錯的話,這少年還是一名金丹武魂師!」
「難得啊,據我所知,這武魂大陸很少出現金丹期的修士,沒想到這少年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造化,實屬難得呀!」美婦感歎道。
「夫人,話雖如此,但這少年不知是善是惡,假若留在船中,日後等他傷好了,一旦他恩將仇報,到那時恐怕連老奴都不是他的對手!萬一夫人和小姐受到什麼傷害,老奴就算是死都不能贖罪啊!」
「李長青,依我看,還是你多慮了!這少年雖然體內有金丹,但是他年紀輕輕,也應該只是一個金丹初期罷了,到時憑你我二人之力,這少年定也不敢怎樣!」
她說的十分輕巧,就似乎把金丹期的高手都不放在眼裡一般,這美婦修為看來也是十分的了得。
「夫人所言甚是——」李長青拱手恭敬道。
「娘,什麼是金丹呀?」這時,那個女扮男裝的小姐上前疑惑不解對美少婦問道。
「傻丫頭,叫你平日裡不好好修煉,連金丹都不知道,假如被你父王知道了,必定罰你。」美婦輕輕拍了一下那個女扮男裝的小姐。
那個女扮男裝的小姐吐了一下粉舌,嬌聲道:「娘,我的好娘,快告訴靈兒,什麼是金丹呀?」
「哎,我的傻女兒,金丹呀,你可以理解為靈力之源,當修行者修煉到某種極高的境界後,便會將體內的真氣煉聚成一個小球形的圓物,這個小圓球便是金丹。」
「哇,這麼厲害啊,娘,我也想要修煉金丹——」這個女扮男裝的小姐看了一眼甲板上昏迷不醒的少年,眼神中充滿了敬佩之情,而後,心中居然會一動,那種怦然心動,旋即那位小姐便連忙把頭轉過去,臉居然還羞澀一紅。
「那好啊,等會去你好好修煉也能煉成金丹的——嗯?靈兒,你怎麼了?」
「沒——沒事。」少女的臉上滾燙滾燙的,心中便如小鹿亂撞一般,這種奇異的感覺,讓這個女扮男裝的小姐盯著甲板上躺著的少年,久久不能釋懷。
美婦似乎看出了少女的心思,便是掩嘴一笑,而後對李長青說道:「這少年還是留在船上吧,看他傷勢,想必十天半月還不能復原,再有半月,我們就到了蓬萊,到時就算那仇人找上門來,也只是找死。」
「夫人,但是——」
那美婦擺了一下玉手,蹙眉道:「難道還要我說第二遍嗎?」
「不敢,不敢,一切照夫人意思辦!來人,將這小子抬到船艙去——」——
三日後。
浪花輕輕拍打著浪花,所有的記憶交錯相疊,構成了一幅幅模糊而又痛苦的畫面。
停留在腦海中唯一的記憶,彷彿還是剛剛在幻境裡的畫面。
儘管這時,幻境早已不存在了,而周圍的一切又一如既往的陷入一片寂靜,但秦牧竟然在冥冥中居然還聽到了風聲。
對。
那就是風聲,因為在臉上,他很明顯地感覺到有微風拂過,那種感覺暖暖的,濕濕的,而且在微風中竟然還有一絲鹹腥的味道。
正在他用心感受的時候,然後他又聽到了水流的聲音,像是有水花蕩漾的拍打著,這聲音在腦海中無比清晰,彷彿一根根清脆的音弦在空氣裡演奏著天籟般的聲音。
此時,秦牧的意識一片混沌,彷彿有無數股強大而又詭異的力量在他的身體裡肆意糾纏在一起,然後像洪荒般在他的每條筋絡裡洶湧流動。
像是有光線射進眼瞳,隨即又熄滅。
似乎有飛鳥越過天空,但還不到一秒的時間,飛鳥又立馬消失在視線中。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忽然耳邊傳來了一陣清脆悅耳的琴音,恍如雲海天籟一般,繞耳不絕,讓秦牧自昏昏沉沉中甦醒了過來。
這三天來,術每時每刻都在發揮它的不凡之處,僅僅三日,便是將秦牧身上的外傷治好了七八分,而體內那些粉碎斷裂了的骨頭,在龍紋流出的清源之力的作用下,也恢復了**分。
秦牧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非常明亮了。
頭頂之上,白雲像是成群的白鳥剛剛飛過天空時遺落的羽毛,一根一根漂浮在靛藍的天空中顯得無比安逸。
「我不是——死了嗎?」秦牧乾澀的喉嚨裡痛苦地發出微弱的聲音。
當秦牧掙扎著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一片明亮,陽光搖曳著從他頭頂的天窗上空緩緩投射下來,然後在他的臉上形成一塊一塊白色的光斑。
而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陣一陣溫暖的風從遙遠的天際,攜著魚腥的味道在空氣裡翻滾,旋轉。
「這是哪裡?我不是掉下了懸崖嗎?」秦牧睜開眼,看見的是一片明亮的天空,還有兩隻白鳥從視線中的天空裡飛過——
這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的存在著。
恍若整個世界又從黑暗中恢復了光明,而古荒盤地中的那場殺戮,只是一個噩夢。
他掙扎著撐起身體,先前的那種身體彷彿要被撕裂成碎片時的痛感已經消失不見了,好像所有的一切也只是自己的幻覺。
秦牧的眼瞳被光線刺得發痛,他緩緩坐起身來,四週一片通亮,他半瞇著眼睛來慢慢適應突如其來的的強烈的光線,等到稍微緩和些再仔細看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莫名的床上。
一張莫名的床,似乎——這張床還會輕微的一上一下的上下起伏。
隨著某種莫名的莫名之物,有節奏的起伏著。
不遠處,微風像飛鳥一樣劃過湛藍的水面,碧藍通透的水浪緩緩地搖晃著白色的漣漪。
現在,整個天地都是潔白的,完全沒有了原始密林中的那種詭異感,一切都是那麼真實而又美好的存在著。
這是,哪裡?
就在這時,房外傳來的琴音也立時戛然而止,而後,秦牧便聽到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向著這裡而來。
低頭一看,秦牧見到自己雙臂之上骨折的地方,已經被人用木板固定住了,但是想著自己有術清源力護體,不由得一笑。
現在身體雖然好了很多,但是一個起身,令他傷勢大作,又疼痛了起來。
「吱呀!」一聲,半掩的門扉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個人便自外面走了進來,這是一個俊俏得令人眼前一亮的少年。
這少年一襲烏黑的長髮,身上穿著極其華麗的長袍,一看就是一個世家公子的打扮。
看著這個少年,而秦牧也知道,這位俊俏少年應該就是救自己的人。
透明的陽光,搖曳著從房間的百葉窗上投射下來,然後投射到俊俏少年的臉上,他俊美的面容在白色的光線裡看起來如同冰雪雕刻般的精緻,但那英俊的臉龐上卻透著一股森然的冷漠。
海風拂過,他身上的長袍在空氣裡以一種緩慢而柔和的方式,流雲一般地浮動著,整片氣氛把他襯托得格外神秘而吸引人。
「嗯?這個少年倒和姜妃卿有些像,咋是男身女相,長得和女子一般?」秦牧的目光向這個俊俏少年上下打量一番,眼神中滿是驚訝之色。
「嗯?你總算醒了。」那名少年年紀不大,大概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但一開口說話卻是似乎故意將聲音壓得低沉了一些,而即便如此,這個少年說話的聲音,也過於輕柔了一般。
喝!這少年果然與眾不同呀!
居然連聲音都好似女兒家一般。
秦牧心中不禁覺得有些異樣,這是一種直覺,並不是他真的覺得這個少年身上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相反,這種感覺把這位少年襯托得尤為神秘而又吸引人。
而隨著這少年進來的還有兩人,那少年身後站有一翠綠水群丫鬟,而更讓秦牧為之一震的就是,那少年身後的一名黑衣老者。
「這個人——」站在少年的身後的一個身穿青衣小褂,身軀佝僂,頭髮花白的老人也看了秦牧一眼,他登時就感應到了秦牧身體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這種氣息似乎說明了這個無名少年的確是個危險的存在,而且還危險無比。
李長青身穿一襲黑衣,袖中銀鞭隱隱作動,似乎時刻準備著,以防床上坐著的少年突然襲擊,而後,便是不動聲色的朝前邁了一步。
李長青果然是老江湖了,多年來的江湖生涯,已然讓這名老者變得謹慎無比。
他這一步,雖然只是稍微半步,但是,無論是從角度還是位置,以及離秦牧所在的距離來說,這半步邁的剛剛好,甚至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半步之舉,他不但進可攻,退可守,而且,他完全有信心,只有秦牧有什麼舉動,他就能一招使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子斃命。
「你是誰,這裡是哪裡?」說著的同時,秦牧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一股光煞氣息立時便從他的身上擴散而出。
這少年和那個黑衣老者,他不得不防。
「呵呵,在下姓東方,你就叫
我靈兒吧,這裡是蓬萊商團的商船,現在我們已經進入渤海海域了——」那少年呵呵一笑,答道,他似乎沒有覺察到秦牧對他的敵意。
不過,這少年清脆之聲,但卻有假裝低沉,想搞出一副老成的聲音,使得秦牧聽在耳朵裡,多少還是有點彆扭。
這少年雖然有著和姜妃卿一般精緻冰霜的臉,但是他的語氣卻是聽得人舒服,不像姜妃卿那般冷漠。
「海?我們現在在海上?」秦牧有點不可思議,但旋即聽見外面的海鷗聲,和海水拍打浪花時的聲音不由得一笑,「想不到居然漂到海上了。」
「倒是兄台,為何受傷落水?難道是遭遇了強盜?還是——如非我們的船經過,剛好將你救起,兄台可就大大不妙了哦。」少年手中金編折扇敲著手心,直徑在床前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少年也懂得些人情世故,並沒有把「仇家追殺」這幾個字說出來,但是這麼明顯的言外之意,任憑誰都能聽得出來。
秦牧看著這個少年,心中一動,不禁沉思了起來,「這少年是蓬萊國的人?蓬萊商船?呵呵,恐怕沒那麼簡單吧——」
蓬萊國,秦牧並不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地名,秦牧自小便在武天宗修煉,對於外界來說,他全然都是從師兄那裡,或者從武天宗古籍中得知的,因此,這蓬萊國,他還是知道一二。
「在下秦牧,多謝相救!」秦牧看了這少年一眼,他是個恩怨分明的人,而且,他做人也一向光明磊落,也不喜歡拐彎抹角,於是,他沒有多想便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剛剛是你彈琴麼?真好聽。」秦牧微微一笑,看著這個神秘而又吸引人的少年,心中莫名對他產生了一種好感。
「我方才彈的是伏羲琴,是我父親送我的神物——」說著,那少年便是憑空拿出了那把琴。
秦牧看著這琴,頓時眼前一亮,這琴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這琴絕對是一件難得的神器。
這琴只有一弦,琴長約七尺二寸,寬約六寸,厚約二寸,琴體下部扁平,上部呈弧形凸起,整體形狀依鳳身形而製成,其全身與鳳身相應,有頭、頸、肩、腰、尾、足。
「真是一件絕世神物啊!」秦牧不禁感歎到,他明顯的感應到了這伏羲琴所散發出來的強大靈氣,這是一件神器無疑。
「呵呵,那是當然,我父親所贈之物豈是凡物。」那少年顯得頗為得意。
「在下不才,我知古琴最初有五根弦,內合五行,金、木、水、火、土;外合五音,宮、商、角、徵、羽。後來王又有六弦弦;再等到後來,人間又出現了武七絃琴。這五、六、七絃琴我都見過,就不曾見過你這一根弦的琴。這一弦又如何彈出方纔那麼每秒的琴音?」秦牧盯著那伏羲琴,赫然入目的只有一弦,便甚是疑惑。
「呵呵,看不出你對琴還有這般研究呀,你說的沒錯,一般古琴確實最少都有五弦,但我這不是凡琴哦。」
「我知道不是凡物,這裡面有何神奇之處,你快給我講講。」秦牧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位俊俏少年。
「一弦上有七調,琴頭上部稱為額。額下端鑲有用以架弦的硬木,稱為『臨岳』,是琴的最高部分。琴底部有大小兩個音槽,位於中部較大的稱為『龍池』,位於尾部較小的稱為『鳳沼』。這叫上山下澤,又有龍有鳳,象徵天地萬象。岳山邊靠額一側鑲有一條硬木條,稱為『承露』。上有七個『弦眼』,用以穿系琴弦。其下有七個用以調弦的鳳羽。琴頭的側端,又有『鳳眼』和『護軫』。自腰以下,稱為『琴尾』。琴尾鑲有刻有淺槽的硬木『龍齦』,用以架弦。龍齦兩側的邊飾稱為『冠角』,又稱『焦尾』。全都集於一弦,你說說,這是不是很神奇?」
「額——神奇,神奇。」秦牧頓時為之啞然,這個時候,秦牧身上的那股敵意,以及消退,他那根緊繃的神經,也鬆了下來。
秦牧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那個一直盯著自己的青衣小褂的老人一眼,那目光令李長青心中一顫,一股不安登時油然而生,這種眼神似乎真能看進老人內心深處一般,讓他著實的感到不舒服。
這少年——並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