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四八章 乃木希典撞牆(三) 文 / 魯東道夫
四門70mm山炮好不容易推到前方,才拉開架勢,就被黃樂博以三門82mm迫擊炮突然下手一舉摧毀。從頭到尾,一點作用都沒起。
被密集子彈死死壓在地上無法前進的日軍士兵,聽到後方傳來的猛烈爆炸聲,紛紛嚇得面無人色。他們基本都沒見過高爆無煙藥炮彈的威力,眼見得一門門被他們依仗為巨大支援力量的火炮,跟玩具似的高高飛起來,炮架四分五裂,炮兵七零八落,登時心膽俱碎,鬥志全無!
黃樂博用望遠鏡看的清楚,哈哈大笑:「小鬼子就是記吃不記打。多少回了,還是把炮彈堆在邊上,這毛病改不了,你們就等著倒霉吧!」
他是故意等到日軍把大炮擺好了,彈藥都堆上去,才命令開火的。
以迫擊炮的精度,連續發射的炮彈輕易引發成堆的彈藥,導致的可怕大爆炸把四門山炮連同周圍的炮兵一鍋端了,連點渣渣都剩下。
徐邦道看的老眼放光,又看到彈藥堆爆炸時升騰的小蘑菇雲,激動的直拍大腿:「好!好哇!就得如此打法。可惡的東洋倭奴,這回踏實了吧!」
他總算明白了,楊家軍的武器到底有多麼犀利。只是上陣不到一個時辰,取得的戰果就超過從平壤以來整個清軍的總和。前方戰場上的日軍屍橫遍野,這要是報到朝廷,那簡直是潑天的大功勞哇。
他心裡篤定。負責把守的中路和右路,應該能守得住了。就是不知道周鼎新把手的左翼,在沒有支援上去的情況下。能否頂得住。
竹中安太郎被爆炸震得腦袋發昏,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急忙下令部隊後撤。因為他驚恐的發現,距離前沿陣地那幾十米的距離上,自家的部隊簡直就是進了地獄!
之前清軍無論如何也打不準的子彈,現在卻被另外一群人操持著,堪稱顆顆要命!只要敢跳起來往上衝的。登時會被一窩蜂的子彈給打翻,根本連翻泡兒的機會都沒有。照這麼下去。兩個中隊很快就得損失乾淨了。
看到日軍火燒屁股一樣的倉惶逃竄,沿途不時有人被精準的步槍和機槍點射打死,清軍新兵們無不歡欣鼓舞,嗷嗷叫好。
黃樂博對他們胡亂放槍搞出來的混亂實在忍不下去。親自找徐邦道提出:「能不能讓貴部的弟兄們穩當一點兒?仗不是這麼打的,他們浪費太多彈藥還殺不死幾個敵人,太可惜了。」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徐邦道沒心思跟他計較輕視自己兒郎,不但乾脆的表示同意,更進一步提出:「既然新軍兄弟如此強盛,不如就地為我等做一番教範,如何?」
黃樂博能不答應嗎?多一個擅於把握戰機的士兵都是好的。再者,本來楊浩也有吩咐。讓他們盡可能的幫助前線清軍學會怎麼打陣地戰。最起碼,得教他們學會趴著瞄準開槍,進一步的話能夠控制在敵軍進入百米之內在開火。再者就是把散兵線拉開。別動不動堆在一起。
當然最後一條不好辦,因為淮軍的編制嚴重缺乏中下級軍官,一個營好七八百人,軍官居然只有九個!即使對比這時代的各國部隊,人數都沒有他們的一半。而楊浩的新軍裡,一個營各種軍官加起來足足四十五個!
淮軍作戰時。士兵幾乎都下意識的擠在營官的周圍。僅有的四名哨官和底層隊官也沒有完全的指揮權,眼睛都朝上看。再沒有像樣的戰壕工事,可想而知那場面到底有多亂。
得虧一營裡面都是老兵了,帶新兵打仗這種事,多數人都幹過一兩回,可稱之為輕車熟路。不過畢竟對方不是自己人,他們不敢跟以前那樣打散了一帶二的搞法——對方的基礎素質差的沒法比較。
於是在戰鬥的空檔裡,由各排各班抽出排副、班副,帶著幾名老兵進入清軍的陣地,手把手的教他們在障礙或者散兵坑裡趴著瞄準。
有了剛才的示範效果,本來有些害怕的士兵膽氣也壯了,倒是沒有太多的牴觸情緒,更對新軍官兵那一身裝束羨慕的口水直流。他們都不傻,看出每個人頭頂上的鋼盔是好東西,能夠保證不被對面的子彈打穿,起碼等於多了一條命啊!
不過再怎麼羨慕,也別指望人家會勻出來一頂就是了。那可是楊家軍看門的寶貝,除非花錢買,否則別指望楊浩白送。
有徐邦道的命令,和上頭李經方這位大公子的光環壓陣,清軍營官哨官們並不敢頂風胡來。就算為了多殺幾個鬼子,賺一點戰功,自己人少死幾個,多學點戰場殺敵保命的本事,那也得虛心著點不是?
徐邦道傳令回去,不但是大和尚山和石門子兩處陣地,就是金州城裡的餘下七百人,也都拜託劉勇幫忙給突擊培訓一下。多一點能耐是一點吧。
這邊廂,守軍熱火朝天的培訓、改工事。對面的日軍卻悲催的要命,兩面戰場遇到了同樣的問題,蒙頭硬衝的時候,被突然下手的新軍一陣痛打,各自死傷超過百人,狼狽的敗退下去。再加上被炸沒了的炮兵中隊,損失之大簡直讓人疼的肝顫!
下午五點多鐘,兩路戰報匯聚到旅團部,乃木希典少將一看,差點當場掀翻桌子!
「所謂的新軍,真的厲害到如此可怕的程度?僅僅是一個小時的戰鬥,就讓我們損失那麼多人,簡直是開玩笑!」
之前的清軍據險死守,就已經很令人頭疼了。司令部對於戰勝沒有太大把握,才一再的向前增兵。現下,第一師團的第二旅團、混成十二旅團。兩股吃過一次慘痛敗仗的部隊都在後面和右路並肩作戰,就是為了保證這次作戰的成功率。
可該死的傢伙啊,他們為什麼不能老老實實的在老巢裡呆著。突然就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跟帝國陸軍作對,難道他們天生就是為了成為帝國的敵
敵人而存在?還是天照大神故意考驗日本臣民的意志,故意放出來刺激他們心志來堅定鬥志的鬼神?
把中國化學了半吊子的日本人,非常相信任何一個偉大的事業,都需要戰勝強大的敵人、克服前所未有的困難才能達成。而那些敵人與困難,就像是阻止佛祖成道的魔頭一樣存在,必不可少。也必須要面對。
難道是,那楊浩就是帝國大業必須擊敗的阻道魔頭嗎?
不過。乃木希典可不是個輕易就認輸的膽小鬼,他骨子裡的執拗,說好聽點是勇猛無畏,百折不撓。說難聽點。那就是一根筋,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夯貨。
他可算是日本人民族精神的集中體現,也是日本陸軍作風的締造者和先驅者。今天,他遇到平生最艱難的一次抉擇,幾乎不假思索的立即決定,命令第一第二大隊加大攻擊力度,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再次強攻陣地!
也就在差不多的時間裡,楊浩率領警衛排、偵察排,外加二營一連的士兵。和炮兵營一部的混合力量,外加一千多人的清兵趕到金州。
就地設立前敵指揮部,並將二營一連與一營清兵一起派往左翼增援周鼎新。並為他們帶去了從大連軍火庫啟封的十二門行營炮,外加大量的彈藥。
對他的到來,坐鎮城中的連順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大喜道:「不意竟能得楊司令官親自統兵來援,我金州無憂矣!」
不管他對楊浩是什麼觀感,至少在眼前。雙方都必須同心協力,先把難關度過去再說。人家楊大老闆千萬身家。也敢冒險前來,就沖這份膽量和魄力,連順也得說一個服字。
楊浩笑著回應:「軍情如火,身為一軍主官,不把戰場形勢搞清楚了可不放心啊。都統大人可都安排妥了撤走城中居民一事?」
他派劉勇出發時,就讓其給兩位統兵將領帶話,務必把金州乃至左近的平民都撤走,起碼也要藏到山裡去。留在此地,一則戰爭難免誤傷,再則可能成為日軍發洩獸性的犧牲品。
連順一聽這話,眉頭皺起來,似乎有點不悅的問:「怎麼,莫非楊司令官親率新軍前來,也不能守住金州?」
他是金州都統,守不住轄區,一個失地的罪名就能斷了他的官路。
楊浩肅然道:「都統和徐軍門只有三營兵,大連一共只有三千新兵,我部也只有三千人,其中多半也是新兵。而日軍來襲者,足足有三萬人,更有海軍虎視眈眈。金州乃扼守旅順要塞的咽喉,日軍要想打贏這場戰爭,是必須要攻佔此地的。屆時雙方大炮一開,幾萬人剿殺在一起,您覺得哪兒能藏的下平民?發生在魯東的慘案,都統大人不會沒聽說吧?」
連順默然。他知道了,但一直將信將疑。沒有親自碰到日軍,他也不那麼相信,所以就算得知劉勇的傳話,也並不太當回事。
楊浩也是有此一個原因才親自過來的。骨子裡,他根本信不過清廷的官員,當官的別看平日裡喊著多麼勤政愛民,骨子裡都是把平民當草芥漠視的。
連順開始考慮這要求的嚴肅性,楊浩不只是一個人,那上頭還有一個名義上的統治官李經方大公子。當真要是逼著李經方親自來把話說到面前,他連都統以後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
猶豫了片刻,連順總算答應令人連夜撤走平民。同時,召集民壯和拱衛軍,加上跟來的清軍一起,把楊浩帶來的另外二十四門行營炮和十二門75mm山炮抓緊時間部署起來。
這麼多的炮湧進戰區,從前方趕回來的徐邦道看到之後不由驚呼:「金州彈丸之地,能用的上如此之多的大炮麼?就算有炮,也沒有那麼多人會開呀!」
楊浩對此也是感到無奈。李鴻章光顧了花錢給克虜伯公司提供大生意,到如今購買的各式火炮不下兩千門之多,涉及金額以千萬兩計算。可那麼多的炮,根本就沒有合格的炮兵,全都成了擺設。
現在各軍的所謂炮兵,之前多半是大字不識的農夫,能夠學會把炮口對準敵人,裝填發射,就挺不容易。至於說瞄準打擊,計算諸元,那跟天書一樣。
大連金州各種炮加起來足足一百二十多門,如果都能有效利用,就算步兵數量不足,日軍要攻過來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不過之前清軍採購的炮彈中,中、大口徑的幾乎都是對海反艦的穿甲彈,爆炸榴彈幾乎沒有。行營炮配屬的榴彈雖有,威力也是不足,好在這年頭的70mm炮彈很容易製造,楊浩的兵工廠趕造了一批,隨船運來。
至於說炮兵人數不足?他把老營的數百名學員都運了來,正好藉著李鴻章那數不清也用不上的火炮彈藥,來一次無限制的實彈射擊現場培訓正合適。
楊浩冷峻的笑道:「這些炮還不夠,我要用至少一百門火炮,把金州變成大炮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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