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三零章 想吃飯?吃炮彈吧! 文 / 魯東道夫
天黑下來的時候,楊浩又一輪機槍掃射把對面的日軍打回去。隨即安排後面的人往前送飯,同時自己操作加裝紅外夜視的航拍器,悄悄越過河面,在幾百米高處俯瞰戰場。
當面的這股日軍從昨夜下船,到今天都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許多人還頭昏腦脹,一天的戰鬥又傷亡比較嚴重,沒有任何進展,士氣並不是很高。
最糟糕的是,日軍的後勤還沒有完善,士兵隨身攜帶的口糧非常少。此時被海邊的涼風一吹,一個個兒的又冷又餓,渾身乏力。
木村有恆中佐非常無奈,命令留下少數襲擾部隊繼續開槍,主力後撤到土嶺的後面和附近的村子裡,埋鍋造飯。
負責該戰場的步兵第二旅團之西寬二郎少將,在晚上八點鐘帶領第一批人馬趕過來。一看他們那沒精打采的樣兒,頓時不悅的呵斥起來:「木村君,就算有一時的困難,也不能因此而垂頭喪氣!我們佔據絕對的兵力優勢,一定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
木村有恆才沒那麼有信心呢,嘴上嗨嗨的答應著,隨後就問:「少將,海軍那邊打得怎麼樣?到底牽制住多少敵人的炮火力量?」
西寬二郎一時語塞。這話該怎麼說?難道告訴中村白天的時候,聯合艦隊吃了大虧,主力艦艇沉了好幾條,現在連稍微近點兒的地方都不敢靠近?
他這麼一猶豫,木村有恆登時看出毛病來。再聯想到白天盼望了半天也沒有來的海軍艦炮支援,他有種非常不詳的感覺。
他深吸一口氣,肅然問道:「少將,是不是海軍出了什麼意外?」
西寬二郎含糊其辭的回答:「他們遇到一點麻煩,不過那不重要。我們這邊可以取得巨大突破的話,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現在,還是讓部隊抓緊時間吃飯休息。明天凌晨,我們發起全面進攻。」
木村有恆失望的暗自歎氣。不過看到少將閣下親自帶來了兩個大隊步兵,還有一個大隊的炮兵,一個中隊工兵。本方可說是兵強馬壯了。
八點半。日軍分成幾簇在橫河北面開飯,距離吉利河足足五公里。跑那麼遠,顯然是為了防止遭到炮擊。
他們的想法是好的,周圍僅有的兩個可以窺探的高地。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下。前面還有土嶺子、樹林遮掩。黑燈瞎火的。不必擔心被發現煙火。
可日軍大概想不到,會有人從幾百米高空窺探。雖然紅外攝像機拍不清楚地面的詳情,卻足以捕捉到一簇簇的火光。日軍嚴格按照操典一簇簇的分開。把槍架起來等著熱飯做熟,楊浩卻已經趁機把大概的坐標諸元給計算出來。
陣地後方,火力連長朱茂林親自帶領兩個各有六門炮的炮兵連悄然佈置完畢。
這麼彆扭的編制,也是因為部隊擴張太快,軍官跟不上來。半個炮兵營的隊伍,如今卻讓他一個連長兼著。
不過朱茂林一點也不覺得受累,精神抖擻的跑前跑後,務必把一群新兵蛋子照顧妥當。他也是有目的,楊浩說過,打完了這一仗部隊要擴充為團,會設立一個炮兵營。眼下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擔任營長,但他還得堤防從別處蹦出來搶位子的傢伙。
兩個連十二門75mm博福斯山炮,之前布設在潮河南岸的兩城集,基本沒用到其發揮作用。現在全部推到前線,一堆炮兵興奮的摩拳擦掌。
楊浩把目標諸元報過來,朱茂林拍著胸脯打包票:「您就放心吧的,保管把小鬼子炸的哭爹喊娘。麻了隔壁的跑到咱家地頭上來搗蛋,還想好好吃飯?」
楊浩笑著點頭:「要的就是這效果。不光讓他們吃不了飯,也不能讓他們睡得著覺。今兒晚上就看你們的了。」
朱茂林有點遺憾:「後頭那些大炮太沉了,挪動一回太費勁,要不然,直接上去,炸不死一堆王八操的!」
後方那些122mm榴彈炮,粗壯的口徑看著就讓人心裡頭給勁。朱茂林做夢都想哪天換一堆上來,但無奈這路況根本不適合,除了能拆解開來的小炮之外,想要拖著兩噸半重的大傢伙跋山涉水,只能是想像。
話雖如此,其實眼前的75速射炮也足夠他得瑟的。一分鐘25發的射速,高達9千米的射程,可以拆成八件兒讓馬托著跑,這簡直就是劃時代的大殺器啊!
十二門炮兩門一組各自標定一個坐標,緊張的調整完成,朱茂林兩隻拳頭抓撓一下,舉在空中晃了晃,狠狠的向下一劈:「一發試射,開炮!」
「彭、彭、彭——!」
一溜兒煙火在後方倏然蔓延開去,節奏分明,此起彼伏,好似一曲黃鐘大呂在奏鳴。
六公里外的日軍營地中,急驟的響起接連不斷的爆炸。航拍器的鏡頭中,大團大團的閃光晃得畫面一陣陣渾濁。
楊浩一眨不眨的緊盯著每一個光斑,估算落點與實際瞄準位置的偏差,迅速的報出校正數據。旁邊的通信兵一字不差的複述出來,傳遞給後面的炮兵。
日軍這邊,木村有恆剛剛端起一碗稀粥還沒來得及喝呢,冷不丁的炮彈就落在離著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爆炸!震動和衝擊讓頭頂上唰啦掉下一層塵土,登時弄了他一頭一臉。再看碗裡,白粥變成泥漿,沒法喝了。
「八嘎!可惡的傢伙,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他已經餓得前腔貼著後背,肚子裡一點熱乎氣兒都沒有,正指望這碗粥撐一撐呢,這下子全毀了。
不過抱怨的話剛剛出口,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不對勁!敵軍怎麼會知道他們正好開飯?並且炮彈落點還那麼準?蒙的?那也太巧合了!
 
丟掉瓷碗,木村有恆抓起戰刀衝出屋子,站在院子裡大喊一聲:「全體注意,防範炮擊!」
正圍在鍋邊上聞著香噴噴的味道,等待開鍋的日軍登時亂了套!不過他們訓練有素,第一反應是衝過去拿槍,然後按照班組利索的往邊上的掩體躲避。
動作很快,但效果卻並不好。
因為沒有估計到可能被炮擊,他們呆的地方又是一片打穀場,周圍的草垛根本不頂事兒。想找個散兵坑都沒有。
另外。這時代的陸軍士兵也基本沒有躲避大炮轟擊的經驗。時下全世界的步兵炮還處在黑火-藥向無煙藥過渡,榴彈的爆炸威力遠遠沒有十年後那麼強。如日軍這般,作戰時經常把大炮推到陣地前沿直線轟擊,完全是拿破侖時代一個路子。
種種問題。導致他們的麻煩大了!
短暫的靜默之後。天空中突然一片嘈雜的呼嘯。緊接著,密集的炮彈冰雹也似呼啦啦的砸落!爆炸聲接連不斷,轟隆隆的巨響震得他們耳朵聾了。腦袋發蒙,火光閃耀刺激的兩眼目盲,慘叫聲和驚悚的**損壞聲此起彼伏!
撒了歡兒一樣開打的山炮,經過熱身之後開始展現出可怕的威力!朱茂林劈頭先給來了個六發急促射,稍稍調整後,緊跟著又是一個八發急促射!
這可都是一分鐘之內連續打出的炮彈!在不需要控制消耗,不必擔心火炮炸膛的情況下,他們只需要賣力的把整裝炮彈塞進炮膛,拉繩開火打出去就好。
但對日軍來說,這卻是一場噩夢!
木村有恆叉著腰剛剛走到外面,被近處一發炮彈氣浪掀的橫飛起來,狠狠撞在土牆上。
還沒等他喘過氣,又是一發炮彈從近處落下,炸塌了的牆壁狠狠的砸落,半米寬的夯土牆壓住他的兩腿,疼的他嗷一嗓子險些暈過去!
呆在另一處營地的西寬二郎處境稍微好些。他們在另一個村子的祠堂設立了前敵指揮部,頭頂是磚瓦結構,四周有大樹遮陰,比較隱蔽。
但駐紮在外頭的士兵卻沒那麼幸運,他們從下船之後經過短暫的休整,立刻跋山涉水的跑了近二十公里趕過來,已經精疲力盡。本來是要吃一頓飽飯後美美的睡一覺,突然炮彈就砸下來了!
清一色的高爆榴彈,每一顆都能把一個四間房的院子給覆蓋了。在外面的日軍士兵無遮無攔,有的甚至還沒離開火堆,爆炸過來不但把他們炸死炸傷,更有不少人身上著火,燒的吱哇亂叫!那動靜,慘不忍聞!
西寬二郎衝出去往遠方一看,流星一般不斷飛來的炮彈紛亂如雨,周圍幾處軍營都陷入爆炸火海,這顯然是一次全面的轟擊。
鬧不清楚為什麼被人摸得那麼準,他當即喝令:「告訴各大隊,立即進入警戒!小心敵軍連夜襲擊。另外,立即查清楚炮彈從哪裡打過來,找出他們的炮陣地,摧毀它!」
指望別人不來偷襲,那種事情太可笑了,但前面並沒有槍聲,說明還只是炮擊。卻是誰也不敢保證,那人來不來。
回到祠堂裡,他攤開地圖在上面迅速的瀏覽,尋找可能隱藏炮位的地方。如果能推斷出來的話,馬上做出反擊或者還有一點機會。
他此行可是帶了一個大隊的火炮,雖然仍舊只有70mm青銅炮一種,數量卻不少。加上之前的四門,那也有16門炮可用。雖然射程都不咋地,威力也就一般般,卻也應該有相當的威嚇力了吧?
只不過,西寬二郎還是把麻煩想得小了一些。
在接下來長達十分鐘的時間裡,他的耳朵始終被炮彈的爆炸聲所充斥!從頭到尾,竟似乎沒有停止的跡象,不斷落下的炮彈數量,更是多到一個令他心驚肉跳的地步!
一百多發爆炸榴彈!
這是他估算出來的數字,還只是落在一處營地中的。那麼加上其他營地的,豈不是要超過五六百?!這麼多爆炸彈落下來,會造成多麼大的傷亡?
一想到這點,少將閣下登時額頭飆汗,渾身發寒!
他衝出指揮部,不顧警衛阻攔的衝到營地外,眼前一片煙火瀰漫,傷兵的淒厲哀嚎此起彼伏,好似進了黃泉地獄一般的慘烈景象!
大多數對炮擊沒什麼經驗的士兵,不少人都聚在一起,或者離著不遠,結果一發炮彈落下,給一鍋端了的都不罕見。房倒屋塌,帳篷燒燬,槍械有成堆被炸碎的!
西寬二郎身子一晃,扶住旁邊的半截樹幹,顫聲吩咐:「傷亡……立刻統計一下傷亡數字。還有,請其餘各部匯報炮擊的結果。明晨的進攻,取消!」
吉利河東岸,楊浩止住炮兵,朱茂林渾身大汗淋漓,意猶未盡的叫道:「這還沒打完一個基數呢,咋就停了?」
楊浩搖頭:「打再多也是浪費,鬼子基本上沒什麼勁了。等下半場吧。」
「好勒!」朱茂林興沖沖的又去做準備了,起碼先把炮陣地給轉移了,這是標準作業。
日軍的實際情況比楊浩判斷的還要慘,一直到半夜統計出傷亡數字時,西寬二郎一看減員一個大隊,心裡登時哇涼哇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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