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九八章 突圍回歸 文 / 魯東道夫
「經遠號」管帶林永升渾身是血，用力搖晃被同時命中的幫帶大副陳榮，發現他已經當場死去。
環顧周圍，被炸死炸傷的軍官士兵足有十幾名，前面的主炮被炸廢，甲板上到處都是熊熊大火。灌水導致的艦身傾斜，航速驟降，不但讓他跟不上前面的「定遠」，更擋住了後方「致遠」的航道。
眼見擦身掠過的「和泉號」又一次把兩門大炮轉過來指向這邊，側前方的其餘日艦更多的速射炮不斷打來，林永升意識到，這一次他恐怕是無法倖免了。
一把抹掉血水，他拖著沉重的身軀，努力讓自己在橋樓上站穩，用盡力氣的大聲呼喊：「諸位袍澤弟兄，我艦傷重，恐無歸返之可能。今日之戰，我等皆已盡到軍人之責，於國家無愧矣！然敵人猖狂，我等既不能阻礙去路，便與這倭寇，同歸於盡了吧！」
剩下的軍官水兵，其實已經沒多少。整個上層結構，被過百發炮彈給洗了一遍，大小炮台基本損毀。再失去了機動力，顯然跑不出日軍的圍堵。
開戰之前，林永升就把橋樓各處的梯子撤了，任何人戰死崗位也不能怯懦脫逃。此番只能拼到底了！
「經遠號」就著向左傾斜的姿勢，把全部的動力開啟加速，勉力衝向正從前方瘋狂發射炮彈的「嚴島號」！
這一動向，被後面幾乎要貼近其艉部的「致遠艦」看的清清楚楚。
鄧世昌目眥欲裂，大聲疾呼：「不可如此！豈能輕言放棄！我們衝上去，護住經遠！」
他雖然不是閩系軍官。但一貫擅長經營人際關係。與眾將官都不惡。今日更不能坐視袍澤慷慨赴死！
但就在這時。「和泉號」又一發240mm炮彈從艉部命中「經遠」，爆炸不但轟開一個水線下大洞導致灌水加劇，更擊傷鍋爐艙，導致原本就不富裕的動力，損壞大半。
「經遠號」猛然一顫，不由自主的朝左前方以慣性衝出去，速度卻越來越慢。致遠無奈之下，只能從右側超車。
等鄧世昌催促加速越過之時。「經遠號」上又挨了十幾發榴彈，甲板上已經看不到一塊囫圇地方。這條戰艦，沒得救了。
前方「定遠號」上，獵獵迎風的令旗發出全力突圍的信號。在最後一條日艦擦身而過後，劉步蟾下令後方的其餘戰艦，全部加速回返軍港。他卻因為速度慢，不得不留在最後，為他們抵擋敵艦！
鄧世昌等人沖傾斜越來越嚴重的「經遠」莊嚴的敬禮，隨即動力全開，全速向前。很快越過「定遠」和「鎮遠」，衝出重圍。
遠方。超勇、揚威等一群快速艦艇，從北側斜刺裡高速穿插而來，貼著主力艦群的大後方，用艦艏主炮打出一輪激射。
楊浩帶著四條炮艇隨行在右側，見縫插針的用艦炮瘋狂開火，能打多快打多快，盡可能拋射足量的爆炸彈頭，淹沒縱列向東南的日艦。
更遠處，「東昇號」也將左側火炮發射速度提升到極致。如此一共七門76mm炮，一門152mm炮，打出的爆炸榴彈數量，比所有的其餘戰艦都多好幾倍！每分鐘超過百發的密度，在日軍陣列中形成一片不斷升騰的水柱和煙火牆！
從「和泉號」到後面的「秋津洲」，每一條日艦都被這瘋狂的炮火遮擋的眼前一片紅火，想要看清楚近處的北洋戰艦卻分外的困難。
如此情形下，若是對方冒險逼近，用魚雷攻擊，那可就麻煩了！
伊東祐亨忙不迭命令艦隊向左機動，集體轉向，打算再來一次快速超車包圍，從後往前給敵艦又一次的沉重打擊。
但很快他就發現，這群戰艦毫無例外的全部快速脫離戰場，朝著正西奪路狂奔，根本就不會停下裡跟他們糾纏！
他們這是要逃跑！
伊東祐亨氣急敗壞的叫道：「清國海軍太沒有軍人的榮譽感了！難道他們打算就這樣逃脫了嗎？」
楊浩要聽到，絕對會毫不客氣啐他一臉：「傻瓜才會明知道速度不夠實力大損的情況下，還跟你們玩決戰呢！現在不跑難道等著被你們虐不成？」
北洋水師的大部分艦艇，等著機會可說是很久了。終於命令下達，各自毫不猶豫的蜂擁而去，陣型也隨之崩散凌亂。不過他們總算都還足夠理智，沒有因此而發生令人不愉快的相互碰撞。
楊浩四條炮艇跟隨艦隊衝到「定遠號」旁邊時紛紛減速，用水龍幫忙滅火。
「東昇號」也隨之趕到「鎮遠艦」的旁邊，十幾條水龍全開，好似決堤一般的海水掃過甲板，很快也幫著把火頭熄滅多半，控制火情。
還得說鐵甲艦的生存能力實在太變態了。楊海衛從高高的指揮室俯瞰，「鎮遠號」的甲板上已經被連炸帶燒幾乎沒剩下一點囫圇地方。艦體左側，不知道多少次的爆炸導致外殼全是焦黑崩裂的痕跡，很令人擔心會不會下一刻就散架。
但這條戰艦的大多數人員，都躲在厚重裝甲堡內，傷亡最重的反而是幾座炮台。動力系統，基本沒受到多大影響，依然以十二節航速跟在艦隊後面，向前奔行。
伊東祐亨計劃中的第三次進攻，還沒等他們完成轉向，就被楊海衛一連三發在其轉彎時的冷炮襲擊，給炸得徹底沒了脾氣。
射程超遠，精度超高的152mm炮，一發穿甲彈把「和泉號」的前主炮給炸毀。不過他們比較走運的是，當時裡面沒有成堆的發射藥，也就沒引起殉爆導致徹底完蛋。
另一發炮彈從艉部貼著水線裝甲邊緣轟進去，導致轉向不靈。加之之前的動力損傷，連14節速度都難以
以保證。
隨後他又發現，本方其他戰艦大多傷痕纍纍。相對完好的嚴島、橋立，機動性卻又不夠。那麼薄弱的裝甲衝上去，只會讓對方一炮轟散架了。
滿懷鬱悶的惡狠狠盯著堅決西歸的定鎮兩艦，伊東祐亨不甘心的捶打欄杆，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一戰，他們輸了！
在遠處觀看了整個過程的英國遠東艦隊，慢吞吞的開到戰場中，幫著搶救落水船員。不管是哪一邊落下的，都先打撈起來再說。
望著兩條鐵甲艦遠去的身影，司令官裴利特曼少將此時更加堅定自己的看法。在越來越快速的海戰中，擁有厚重裝甲和大口徑重炮的艦船，必將成為絕對的主力。
今天的戰鬥，如果日軍的旗艦主炮口徑更大一些，能夠貫穿定鎮兩艦的水線裝甲的話，結果會立即逆轉。所以儘管他們擁有極高的航速，猛烈的中口徑火炮，卻依舊不能完成致命一擊。
「想必日本人會非常懊惱，並更加急切的盼望兩條萬噸戰列艦的入役吧？不知道他們回去後，還會計劃怎樣的進攻呢？非常令人期待呀！」
裴利特曼特別要求兩條艦艇，前去救援還有一截露在外面的「經遠號」。儘管活下來的人已經非常少，他們仍不放過表示友善的機會。
除此之外，他又若有所思的凝望了一會兒出現在「鎮遠號」旁邊的那條大船。奇怪的武裝貨輪再次出現，絕非上次情報中的三千噸，這條船更大，火力也更猛。其中的秘密，令人費思量。
在開出大約一百公里後，楊浩貼近「定遠號」，把兩名完好無損的通信兵接回來。
劉步蟾此時已經徹底冷靜，意味深長的問：「楊先生今天幫了好大的忙。不打算去威海衛做客嗎？」
楊浩笑著回應：「以後有的是機會。」
真去了威海衛，天知道他們會不會翻臉就把人給扣下來？這種危險不能冒，也沒有必要。
所有炮艇簇擁著「東昇號」，繞過北洋艦隊後方，加速朝南面離開。(……)
ps：ps:感謝書友巡航a、白逸、emdソ極水、四季豆9、樂飛翔215等的月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