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七四章 強勢擊潰！ 文 / 魯東道夫
直到很多年以後，時任工兵第五大隊第一中隊隊長的盧澤正盛大尉，都不願意向他人說起這一次戰鬥的景象。
他是極少數第九混成旅團活下來的日軍，並且可以活得很久，這堪稱一件奇跡。但他的生存所對應的，卻是整個旅團近乎全滅的悲慘遭遇。一生中遭受的來自內心和外界的折磨，令他痛不欲生。
無數次在夢中，他都被那一道閃光驚醒，以致夜不能寐。在他的整個軍事生涯裡，這是永遠都無法擺脫的噩夢！
那天凌晨，東方已將出現的光明，還沒有跨越群山降臨到這片戰場。在微弱的光芒下，工兵第一中隊的士兵們努力推動「土坦克」，朝前方黑黢黢的山坡挺近。
盧澤正盛親自站在一輛最重的太平車後面，指揮八名壯實的士兵，把沉重的車體吱吱嘎嘎的推過一個個淺坑。
終於，他們在逼近第一道攻擊發起線後面停住，也實在是過不去了。寬大的太平車木轱轆沒有一點彈性，掉進坑裡那就得折斷散架。
四名槍法精準的步兵跳上車身，在低矮的堡壘中，透過射擊孔伸出步槍，向山上影影綽綽的目標瞄準。
盧澤正盛渾身大汗淋漓，但他卻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暢快。環顧四周，前後腳錯的車子後面，出過大力的士兵都有股振作起來的勁頭。這一次，他們要幫著步兵戰士們，洗雪之前的恥辱呀！
躲在側面一輛車後的大尉在看信號，後方的指揮部為了此次進攻籌劃好幾天。成功就在下一刻。連續遭遇失敗的他們。有點緊張也是情有可原吧？
終於。刺耳的哨子從後往前響起了。那名大尉不假思索的抽出戰刀，挺直身體，向前用力一劈，喉嚨裡用盡力氣的一聲吶喊：「突擊——！」
兩個小隊的士兵，嗷嗷怪叫著閃身衝出去！
盧澤正盛看的渾身血液都要燃燒了！他從車體上方露出頭，打算親眼見證奇跡的出現。卻不料，迎面一道火光，疾馳而來！
那正是楊浩下令。瞄了許多次的無後坐力炮終於開火！
粗壯的破甲彈筆直的轟進這輛太平車的前臉，輕而易舉的撕開手臂粗木棍三層疊加的盾牌，斜切下去貫通三層棉被和車底，爆炸從根部把整輛車掀的向上挑起一米多高。
無數的鋼鐵碎片在狂暴的力量衝擊下，撕碎了薄弱的車底木材，把堡壘中的四名日軍當場切碎！澎湃的氣浪將疊加的沙袋四面掃開，破裂後飛灑的沙土紛紛揚揚，好似爆了一片炮仗。
盧澤正盛站的位置離著最遠，被氣浪掀的向後倒仰跌扑兩米外，摔得骨頭差點折了。
不過他腦袋好在沒磕壞。驚慌失措的爬起來時，駭然發現前方和左右的那些「土坦克」。緊跟著一輛接一輛的被炸成碎片！
一道道的閃光，從前方戰壕裡急驟爆發又消失，卻沒有熟悉的沉悶爆發聲，壓制在步兵的吶喊之下，居然有點詭異的靜默！
這要比大炮直射還令人驚悚。
尤其是，那些炮彈的精度好的嚇人，幾乎例不虛發。短短時間裡，所有能被直接夠到的「土坦克」，全都炸的支離破碎。妄圖借其掩護不斷增兵挺近的計劃，徹底打不響。
前方已經衝出去的士兵，後退無路！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不但讓後面的指揮官和士兵們措手不及，前方的士兵扭頭來看的臉上，則一個個有掩飾不住的驚惶！
計劃中不是這麼說的啊！長官們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他們已經完全的摸清了敵軍的裝備戰術，進攻絕對不會有問題的嗎？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難以理解，百思不得其解！
特別是剛才左翼進攻差一點成功，讓日軍指揮官們認定，他們的判斷完全準確。只要堅定的執行下去，下一次，將把戰鬥推進到敵軍的戰壕中。
所有參與戰鬥的士兵，內心都充滿著類似的信念，所以挺進的極為堅決。可才剛剛跑出去幾步遠啊，就成了如此模樣。那麼若是剛才對方就先下手開炮呢？
盧澤正雄不敢想，他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在盤旋——對方又用了什麼先進的武器？
黑燈瞎火，看不清楚。這叫一個沒奈何。
但整個進攻行動卻不能停下來。已經衝出去的士兵，本來距離目標戰壕不遠了，轉身逃跑那就是死，只能衝上去，唯有衝上去，才有活路！
「衝啊！突擊——！殺上去！」
此起彼伏的吶喊打氣，掀動士兵勇猛的往前去。迎面一片密集到令人髮指的彈雨，頃刻間把他們淹沒！
兩挺67-2重機槍打出的扇形掃蕩子彈，中間夾雜的曳光彈格外刺眼，咻咻的掠過頭頂沒入旁邊人體的噗哧悶響，讓人不由自主的打寒戰。倒霉的傢伙給當胸連續開好幾個窟窿，歪歪斜斜倒地，旁邊人一拉，上半截身子居然給撕開了！
不只是重機槍。輕機槍、突擊步槍、半自動步槍、成堆的自動火器，外加時不時從遠方延伸過來的12.7mm重機槍，騰騰騰噠噠噠的急速射擊，組成的金屬風暴統治整個戰場！
衝到最前的士兵首先被按倒一片，緊跟著奮勇向前的也沒堅持幾秒鐘就接連撲倒！隨後不但升騰的照明彈把整個前沿戰區的人都暴露在對方的槍口之下。
這時候，日軍才驚恐的發現，那處戰壕裡冒出來的人頭數量，不是預料中的百十號，而是至少三四百人那麼多！
數量一下子翻了兩三倍，打過來的子彈
彈密度隨之暴增，兩個小隊的衝鋒。頓時成了給人家送菜的笑話。
後面無處可躲的另一個中隊和預備隊。稍稍落後一點的發起衝鋒。但就在這時，等待許久的迫擊炮群，沒良心炮，同時打響！
六門60mm迫擊炮，以急速射接連噴出上百發炮彈。加上前沿的6門無後坐力炮，打出一道在兩百米外向前推出的火牆，把兩股日軍之間的聯繫硬生生截斷。
隨之而來的沒良心炮，以最大射程散漫的砸進人群之中。這一次。10公斤重的藥包裡，塞了成千上萬的鋼珠和釘子！發射的時候，戰壕內的全體士兵二話不說齊齊縮頭躲起來——那不靠譜的玩意太危險了！
寬達百米的直接殺傷半徑，可以飛出去四五百米的鋼珠鋼釘，幾乎籠蓋整個中部戰場！轟隆隆的巨響驚天動地，半個山體都跟隨顫抖搖晃。
進攻之中的日軍，成片的給掃倒撲地，給漫射的殺傷物貫穿身體，給狂飆的氣浪打碎內臟，從山上掀出去摔得半殘……那叫一個淒慘。
然而這不是悲劇的終結。而是日軍慘痛失敗的開始！
接連不斷的炮擊轟炸，從陣前強勁的推展。不但把這兩個進攻中隊打得殘缺不全，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士氣，也隨著沒良心炮的大爆炸而完全崩潰。
就在他們轉身逃遁的時候，另一個意外出現了！
楊浩竟當先跳出戰壕，扯著嗓子大吼一聲：「把小鬼子徹底打下去，衝啊！」
帶著他的警衛隊和偵察排的自動武器力量，一陣狂風也似的直衝敵陣！
周圍的士兵不敢怠慢，緊隨其後紛紛躍出衝擊。施劍飛帶著他的上百人，也跟著衝出去！
傅殿魁帶著他的人，一樣跟著衝上去！除了看家的百十號預備役，三百多熱血上湧的混雜士兵，追著日軍的屁股一陣風似的瘋狂碾過去！
自動火力小隊橫拉一條線，佔據一百多米的中心鋒線，連續不斷的點射不停地打倒一個個倉惶的身影。
輕重機槍立即從兩翼向前壓制，提供足可延伸到千米之外的援助火力。後方的炮兵，則把炮彈朝著前方一千米外不停地傾瀉，在慌作一團的日軍之中，狠狠地炸出一個個的空檔！
這時候，兩翼進攻的日軍都注意到了這裡突如其來的變故，一時間措手不及，剛剛拱到前面的攻勢頓時停滯。
可他們也沒想到，那些呆在戰壕裡好幾天的傢伙，突然就變了樣！劉勇帶著一連，黃樂博帶著二連，作為先導力量紛紛湧出戰壕，在一片手榴彈的狂炸之後，悍然發去猛烈地反衝鋒！
三線戰場，一起爆發，上千號龍精虎猛的小伙兒端起槍刺，明晃晃亮閃閃，吶喊聲驚天動地，如一道狂風漫卷山崗！
日軍終於徹底崩了！
連日作戰屢屢失敗的挫折，長途跋涉疲累不堪的折磨，在這一刻終於形成要命的後遺症一起發作。蒙頭蓋臉的打擊讓他們氣都喘不過來一口，轟然如山崩海嘯的逆襲陡然就壓到眼前！
自動、半自動武器開路，手槍不斷近距離殺傷破陣，刺刀成群的犀利衝擊，狠狠地切開三面日軍的陣型。
第一序列的人首先被趕得撒腳如飛，一頭撞進第二梯隊之中，連站住腳的機會都沒有，一塊兒被捲進瘋狂的剿殺之中！
雙方交戰一來，第一次大規模正面近距離交鋒終於出現了！但結果，卻讓日軍目瞪口呆！
足足一千五百人的力量，居然一個照面被全部擊潰，給人家跟趕兔子一樣的窮追不捨，一直殺到前敵指揮部所在！
等大島義昌他們緊急派出預備隊，好不容易穩住陣腳，愕然發現前出的第十一、第二十一聯隊的指揮部被一鍋端，聯隊旗都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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