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五九章 激戰洞仙嶺 （五）2更！ 文 / 魯東道夫
每一個高級指揮官，都懂得「戰爭就是打資源」的道理。
大島義昌在得知前方戰鬥的細節時，沉默了許久，對參謀長和一眾旅團部軍官語重心長的道：「我們遇到的，是一種前所未見的敵人。甚至可能是以前世界上從未聽說過的種類。他們擁有的武器裝備，採用的戰術，全都非常規可比。因此，一定要跳出尋常思路，特別應對！」
「可是少將，僅僅是因為他們的武器非一般的火力兇猛嗎？要知道，我們陸軍可是很強的。就算是德國人也認為素質一流！」
年輕的參謀表示不服氣。他們一直認為，帝國的軍事建設，都是學習世界第一流的力量。日本士兵又能吃苦耐勞，大冬天的也敢光著膀子訓練，如此的艱苦磨礪，沒有道理輸給別人。
大島義昌搖頭苦笑：「有些時候，光靠意志是無法戰勝敵人的。士兵仍然要靠手中的武器來幫忙。諸君，世界軍事變化是很快的，千萬不要大意了。這方面，帝國限於財力，根本不可能跟西方列強相提並論。」
「清國也不是列強啊！」
「那麼誰又敢肯定，我們對面的敵人，就是清國的武裝呢？我們那麼多的情報機構，付出巨大的犧牲，都沒有發現他們的蛛絲馬跡。這件事，很可疑！」
大島義昌不準備呵斥有上進心的年輕人。他們的自信心還是值得鼓勵的，至少在眼下的關鍵時刻，士氣可鼓不可洩。
「那麼。我們要怎樣戰勝前面的敵人呢？少將。司令部留給我們的時間可是不多。至少在第五師團抵達之前。我們要打開通往黃州和中和的缺口才是！」
大島義昌短暫的沉默。
這是一場緊迫到令人喘不過氣來的進攻。每一天時間都被精確的計算過了。作為先遣隊的他們，因為有豐富的與清軍戰鬥的經驗，被委以重任。不但要打通道路，更要提前進入主要城市獲取補給。否則，後面的大部隊上來，大家都得挨餓。
深深地吸了口氣，大島義昌用力的點頭：「我一定會帶著大家按期到達的。命令另外的炮兵，全部增援上去！」
「不留預備隊了？」參謀吃驚的瞪起眼睛。
「不留了。太過薄弱的炮火力量。無法震懾住敵人的囂張氣焰，顧不得節約彈藥了。發起總攻擊！」
「哈伊！」
參謀激動的狠狠敬個禮，他早就盼望著這樣的場面了。終於，就要開始了嗎？
另外八門70mm山炮，咕嚕嚕的從隱蔽處推向前方，抵近洞仙嶺陣地大約兩公里。每門炮之間拉的很開，不管從哪個角度打擊，就算是用艦炮砸過來，也無法同時破壞兩門炮。
黃樂博用望遠鏡看的清清楚楚，訝然道：「吆？這是吃虧長見識了？上回被一鍋端了四門。今天立馬就知道變陣了……小鬼子也不是一根筋的不轉彎啊！」
他和大多數軍官腦子裡日軍的概念，多半來自於楊浩的灌輸。
而無論楊浩還是其他幾位楊家爺們。對日軍的概念多半來自於1905年日俄戰爭之後，形成的那種認為精神超過武器，兇猛狠辣悍不畏死的狀態。
那之前的日軍到底是什麼樣，他們見解不深。從能夠找到的資料去分析，也得不出多少有代表性的結果。
只是從這一次極具歷史決定性意義的戰鬥中，日軍缺衣少食，彈藥也不足，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居然忍饑挨餓的冒險進攻，眾志成城的打敗了以逸待勞的清軍。可以想見，此時的日軍已經有了像樣的獨特氣質。
可以想像，一支連少將都只能喝粥的軍隊，兜裡幾乎沒有第二天的口糧。傾盆大雨之中，所有人沒有雨衣，就那麼淋著。連續跋涉十幾天後，最後飢腸轆轆水米不進，還要堅持作戰一整天……這樣的素質，只能高估絕不可小覷。
料敵從寬，準備充分，小心總無大錯。
黃樂博不知道這裡頭的內情。他僅僅是從上次的感受，對比今天的變化，從而發出感慨。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日軍有些毛病，還是沒有改掉。比如，他們居然又把炮彈全部堆到了火炮的旁邊！
「果然是作死改不了！」
黃樂博搖搖頭，看來日本人就算機靈也有限的很了。至少這條還能夠利用。很好，那就給你們來點夠勁的！
他馬上打電話通知山後的火力連：「小鬼子的火炮都出來了，準備把他們一鍋端掉！」
「知道啦，我們一直在盯著呢！保準他一門也剩不下！」
火力連長的聲音充斥著淡淡的自傲，好似這事兒根本不需要他叮囑，純粹多此一舉。
黃樂博「啪」扣掉電話，搖頭嘀咕：「這幫玩大傢伙的混蛋，真是牛氣啊！嘿嘿，總有一天爺們也得牛氣一回！」
炮兵那是技術兵種，挑選的都是學習成績最好的人擔當。他們操縱的武器又是價值高，威力大，被稱為「戰爭之神」的大殺器，有傲氣也不奇怪。
不過黃樂博並不羨慕，按照楊浩當場說的，他們總有一天會每人都坐上四個輪子的汽車。或者乘上週身裝甲防護的戰車，到時候，爺們也可以橫衝直撞，所向披靡！
山腳下，日軍重整旗鼓，一簇一簇的向上堆積增厚。
原來的兩個中隊，把預備隊全都派上來。另外兩個中隊的力量，分出一個補充到中路，另一個分散在兩個夾縫之中的位置，隨時準備向兩側機動。
在他們後方，另一大隊的日軍開始向前推動，總數超過千人。
第二十一聯隊長武田秀山中佐親自前出指揮，縱觀全局，細心掌控到每一個中隊的使用。
更多的士兵，從後方緊急拆掉大車的木板，或者從周圍山林砍伐樹木捆紮成排。這是倉促間能夠找到的，對付地面鋼刺的唯一有效辦法。
遇到這樣古怪的敵人，簡直是一大悲哀，他們沒別的招。
這邊戰鬥的槍炮聲傳到幾公里後的黃州城，頓時令留下的高麗民眾人心惶惶。楊浩站到街頭，給眾人以鼓勵和信心。
在更遠處的平壤防線，馬玉崑接到後撤的營官報告，一臉的匪夷所思：「啥？！讓老夫派兵去幫忙？狗屁啊！我這裡哪還有多餘的兵馬！光是守住這五座營壘都不夠數……。嗯？這事兒不對啊！他不是早都應該坐船走了的麼？」
營官歎道：「誰說不是吶！也不知道這位大老闆是不是財迷了心竅。就在哪兒不挪窩了。這等兵凶戰危的，誰顧得了誰啊！」
馬玉崑卻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老傢伙在營帳裡背著手轉了幾圈，忽而站住：「不對。那小子鬼精鬼精的，手底下一幫護衛硬扎的很。便是老夫的兒郎們，也不見得比他強。手裡有槍又有人……他這是要做大死啊！」
他早看出來楊浩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主兒。現在卻發現還是小瞧了那廝，當真要來個富貴險中求？你也得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塊料！動輒千軍萬馬的大陣仗，你一個商人就算有百十條槍，又有何用？
馬玉崑本待撒手不管，但抬起胳膊到了中途，卻頓住了。
老傢伙仰起頭想了想，吩咐道：「命人去把那個叫……哦，施劍飛，是這個名字？把他叫來。不是說那小子有點兒見識嗎？叫他帶著馬隊去前頭看看，到底是個什麼陣仗。」
狠狠的抓了抓頭皮，馬玉崑意味深長的道：「哎呀，這事兒他越來越有意思了哈！」
洞仙嶺前線，大約冷清了一個小時後，日軍準備就緒，再次發動進攻。
這一次，他們首先集中十二門火炮，對準左翼明確的障礙展開清理轟炸。不過才開了一輪炮，守軍這邊的報復打擊就接踵而至！
依然是三門82迫，三門m1榴彈炮，精準的連續速射打擊眨眼間越空撲到，猝不及防的將最前頭一個四門火炮陣地給狠狠地犁了一遍！
精準超出對方多倍的炮彈，一口氣數十發爆炸，把那四門火炮炸的七零八碎！尤其是日軍堆在邊上的彈藥跟引爆，轟轟轟連續幾次驚天動地的爆響，大團大團的煙火肆虐的橫掃前言，猝不及防的炮兵，死傷滿地！
大島義昌瞳孔驟縮，驚呼出聲：「可怕的精準炮火！他們是怎麼做到的？！有沒有看到他們的炮陣地部署在哪裡？！」
一群站在周圍，努力向山嶺觀察的參謀紛紛搖頭：「沒有任何發現！完全不知道從哪裡來的！」
大島義昌的臉色極為難看！他有點懊悔，讓一戶兵衛死的太草率了！那傢伙好歹親自跟這伙敵人正面對戰過。他的經驗，還有可取之處！
什麼樣的炮兵能夠一開始就打得如此准？又是躲藏在什麼地方？開炮的話，總是要有顯著的煙火升騰才是……。
疑惑滿滿的縈繞心頭，但留給他思考的時間，又是那樣的稀少！
僅僅是幾分鐘後，成群的炮彈忽然砸到另外一處炮陣地上！雖然已經盡可能的拉開了距離，對方卻像是有無數的彈藥可以消耗，短短幾個呼吸，砸出來數十發炮彈，一門門火炮，被連續拔起，炸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