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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五四章 接戰,截殺! 文 / 魯東道夫

    一戶兵衛仍然堅持在戰鬥一線。

    以他之前的兩次慘痛失敗,要麼立即剖腹自盡以謝天下,要麼被解除軍職回家啃老米飯。能厚著臉皮繼續呆在軍中,並且仍然擔任指揮官,在日軍之中也算異數了。

    一戶兵衛少佐的理由很正當,他寧可死在戰場上,也絕不願意苟且偷生。為此他不惜自降身段,以少佐、大隊長之尊,屈身去領導一個中隊,甚至一個小隊。只要讓他堅守到最後的一刻,像個軍人一般體面的死在敵人槍彈之下!

    這等凜然大義的表演,很是博得了不少人的誇讚。

    大島義昌少將都被他感動了,代為請命,讓他帶著第一大隊殘餘的一個中隊老底子,作為先遣隊衝擊在前。

    一戶兵衛這次差不多真的光桿兒出戰,身邊沒有了大隊部的精英護衛,跟一名真正的中隊長差不多,帶著二百來人。不過總算有馬騎著,好過跟其他人一樣兩條腿走道。

    從漢城一路行進足足五天,他終於率部抵達預定位置。再往前不遠,就是目標中第一個攻佔地,黃州。

    「少佐!前方發現可疑部隊,可能是清軍的偵察兵!」

    第一小隊長氣喘吁吁的跑過來,衝著他抬手敬禮,一絲不苟的匯報情況。

    「知道啦,繼續向前搜索,如果遇到抵抗,堅決予以打擊!」

    一戶兵衛平靜的發出指令。

    在這裡遇到敵人,是在正常不過的。如果清軍連如此險要的地方都不做防禦,那麼他們的統帥就要被砍掉腦袋。

    這一路。一定不會太順利。有阻攔。不怕。把他們全部擊敗就是了。

    小隊長沒有猶豫,返身帶著自己的士兵勇猛的衝上去。

    在前方阻攔他們的,是受命駐紮黃州的一哨清軍。總數不過百八十號,能夠大著膽子向前探索到鳳山,已經非常值得褒獎。

    看到日軍那清楚的裝扮,哨官倒也沒怎麼害怕,喝令手下就地防禦。沒過多久,槍聲四起。戰成一團!

    僅僅幾分鐘後,之前還提心吊膽的小隊長就輕鬆起來,大聲鼓舞手下士氣:「都不要緊張。瞄準了目標再開槍!對面那些傢伙的射術非常糟糕,根本不可能射中我們!另外,他們的素質很低劣,都不知道拉開散兵線。進攻!」

    他們手中的槍械,不再是落後的村田十八式,換裝了八發子彈的二十二式。射擊速度飆升,明顯高出一籌的單兵素質,登時將人數相當的清兵狠狠地壓下去!

    十幾分鐘後。看樣子不太妙的清軍立即後撤,原地留下五六具屍體。

    一戶兵衛手按戰刀。面無表情的走到陣地中,目光凌厲的環視一周,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喝道:「清軍的素質不過如此。他們並沒有吸取之前戰鬥的教訓,只要穩住心神射擊,就一定可以把他們徹底擊敗!」

    成歡驛一戰,一樣是大島混成旅團打的。之所以被聶士成所部阻住,根子在對方的武器裝備實在優勢過大。無論是火炮數量,還是彈藥密度,還是士兵手中的槍械,都高出一頭。

    更為關鍵的是,現階段的清軍雖然不樂意打仗,卻並不怎麼害怕日軍。他們怕死,卻從上到下打心裡都瞧不起日本。

    尤其是聶士成率領的淮軍骨幹,都是正兒八經的老兵,雖然訓練戰術都已經落伍,單兵素質在那裡擺著。若非葉志超膽怯逃跑,大島旅團想要獲勝,絕不容易。

    一戶兵衛的話,鼓勵作用還是有一些的。

    粗粗打掃完戰場,全隊人馬依舊穩紮穩打向前推進,並不盲目的追擊。因為他們如今所處的環境,正是鳳山到黃州之間山川險要之地。如果對方在此設下一道伏兵,莽撞突擊只能是送死。

    不過一戶兵衛怎麼都想不到,其實清軍壓根就沒派出主力沿途層層防禦。他們全部蝟集在平壤城下,沿江死守呢。

    而在他最擔憂的關口上,卻是一位老冤家對頭,暗中潛伏!

    日清雙方短暫的交火,吸引了前出偵察排的注意。不過那支小隊沒有插手戰鬥,從頭到尾密切注意雙方的戰場表現,並把消息傳遞給營部和舍人關陣地。

    一個小時後,日軍第一小隊開進山口之內。正當他們走的又累又渴,打算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冷不丁密林之中響起一陣激烈的槍聲!

    小隊長和幾名軍曹應聲中彈倒地!其餘士兵忙不迭的躲到掩體之下,舉槍胡亂還擊,砰砰啪啪一陣亂打,對方卻忽然銷聲匿跡了!

    小心翼翼的等了幾分鐘,倖存的軍曹大著膽子帶人向前搜索,只在地上揀到了幾隻他們以前沒見過的彈殼。回頭在看他們小隊,軍官幾乎死傷殆盡!

    一戶兵衛聞訊帶領大隊趕過來,憤怒的連連大喝「八嘎」不已。但當他看到那奇怪的彈殼時,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頓時湧上心頭。

    「難道,又遭遇了那一支詭異的武裝?」

    少佐閣下不由自主的打個寒戰。這想法把他給嚇住了!

    上一次的江邊慘敗,幾乎讓第一大隊全軍覆沒,他灰溜溜的狂奔幾十里狼狽而回。這樣的羞辱一輩子都洗不清,卻連敵人到底是誰都沒弄清楚。

    今天,他看到的7.62x39mm彈殼,就好像當初突然出現的12.7x99mm彈殼一樣,都是平生僅見。那是不是說明,敵人其實就是同一個。他們之所以使用俄軍的7.62x54r子彈,不過是用來迷惑外人的?

    上回楊浩警衛隊出手一次,

    打掃戰場太乾淨,沒讓對方發現7.62x39mm彈殼。

    這一次卻沒有那麼多顧忌,偵察排手中要麼是56沖,要麼是56半,幾條81-1,目的是保證火力優勢和精度。臨敵機動作戰,就不需要考慮太多其他因素。

    一樣奇怪的武器彈藥,一樣歹毒的戰術——上來先打中低層軍官,導致整個小隊沒了指揮人員,戰鬥力銳減一半。如果真的是那一群傢伙在搗亂,前邊的路可就真的不好走了。

    一戶兵衛相信自己的直覺判斷,不敢怠慢的立即向整個中隊傳達命令:「我們很可能遭遇了上次的古怪敵人!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來,務必不要過度前出。從現在開始,所有軍官一律不准陣中相互敬禮,都小心一些。」

    另外,他接連派出兩個小組,向後方的旅團部報告發現。大島義昌少將,也早想著把這一股嚴重破壞其計劃的敵人徹底殲滅呢!

    「不過,若是這股敵人阻路的話,六日進佔黃州的計劃,就很難保證如期執行了。」

    一戶兵衛憂心忡忡的抬頭望著遠處黑黢黢的洞仙嶺,那裡是必經之地。換做是他,也會部署防線。

    接下來的一段路程,冷槍偷襲頻頻爆發,每次都是短促精準的幾發子彈從暗處射出,放倒幾名士兵。等他們還擊之時,除了浪費子彈,根本起不到半點殺傷作用。

    更加令人氣憤的還有,每當搜索小隊打算追擊時,稍微不留神,就可能拌上透明魚線敷設的詭雷。

    隱藏在樹叢裡、草叢中、石頭下、樹枝上的手榴彈,被魚線牽拉的掛弦兒巧妙地隱藏在植物後面,或者草叢之中。一腳踩上去,留給他們的反應時間,就只有幾秒鐘。

    日軍從來沒遇到過如此鬼祟的手段,一開始還以為是投彈打擊。後來有人看到嗤嗤冒煙的手雷,才知道還有這一種歹毒的傢伙。

    「轟!轟……。」

    接二連三的突兀爆炸聲,驚得山林之間飛鳥亂竄。一團團的煙塵驟然騰起,其中夾雜著一陣陣的慘叫。

    短短幾公里路程,日軍死傷超過二十人,一戶兵衛看到士兵們臉上毫無掩飾的驚惶,氣的青筋暴突,牙關都要咬碎。

    「太……太可惡了!他們還有沒有一點軍人的榮譽感?竟然用這樣無恥的手段偷襲暗算?」

    軍人,就應該在正面戰場上拚個你死我活,這樣的出陰招下絆子,太過卑劣啦!哪怕是兩國交戰,至少也有個軍人的體面要講。毫無道理的偷襲,還居然使用不明的詭雷,簡直不配做一名戰士。

    一戶兵衛憤怒之餘,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手段非常有效!

    他整個部隊的行動速度,因此被拖慢了足足三倍有餘。照這麼下去,天黑之前,他別想靠近黃州。甚至這一片山地,想穿過去都沒那麼容易。

    看看天色已經變暗,再往前,就要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呆在山林之中過夜,那等於是放開手讓對方偷襲暗算。一想到敵人的可怕攻擊力,一戶兵衛覺著,自己這一個中隊,大概還不夠他們塞牙縫的吧?

    「命令部隊,先找地方紮營。」

    一戶兵衛當機立斷,分派出去警戒小隊,就在附近選了個周圍有天然防護的地方停止前進。

    離著一公里外的山腰處,偵察排長孔光漢放下望遠鏡,冷森森一呲牙:「知道不好,想要安生過夜?沒那麼容易!小鬼子們,今天晚上有的是好菜等著讓你們品嚐。」

    在他的身後,一個炮兵小組正手腳麻利的組裝60迫擊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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