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3有感而發 文 / 落隨心
正當周藍兒正襟危坐時,外面小豆回來沒見到她,又到處找都看不見人影時急的慌了神,連忙跑去找了恢復原職統領禁軍的秦恆,一聽說她不見了,剛面見皇上出來的秦恆急了。
周藍兒猶豫不決自己該不該出聲的時候,就見著引領自己找到廣寧宮又悄然消失的侍衛出現了。
「主子,秦恆領著人在外面大肆搜查尋找公主。」
周藍兒想到自己和這三皇兄相坐倆無言的壓抑氣氛,忙起身道:「三皇兄,藍兒未囑咐一聲行蹤才會引起誤會,還望三皇兄勿怪,藍兒今日就先告辭。」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皇妹了,代我送公主。」周青色吩咐道。
「是。」那侍衛恭敬行禮,而後再朝周藍兒請道:「公主,請!」
周藍兒走了兩步,才想起今天特地來廣寧宮的目地,忙轉身朝靜坐在那裡的周青色鄭重的行了一禮,感激地說道:「三皇兄大恩大德,藍兒銘記於心,永不敢忘。」
周青色淡淡出聲:「藍皇妹嚴重了,不必放在心上。」
周藍兒笑了笑,沒有出聲,只是再福了一身:「藍兒告辭。」
看了一眼周藍兒離開的背影,周青色斂眼,這個妹妹倒是有幾分討喜。
「這藍兒的確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寧氏站在屋簷下輕聲道。
周青色擱下手裡的茶杯,上前扶著她在大殿裡坐下。
接過他遞上的茶,寧氏輕抿了一小口,抬眸看著站立在一旁的兒子眼睛裡那一縷淡淡的隱憂,會心一笑,伸出手拉過他在身旁坐下,拍著他的手,輕歎一聲:「這麼多年了,娘早已經看開了,時間流逝,就算全然帶不走,也衝散了沖淡了,娘已經不再執著了,不然當年娘又怎麼會任由你帶著太子進來?」
「對不起,娘,當年孩兒無知,無法明白您的心情就把太子領了進來,讓您看著神傷。」娘和父皇之所以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就是因為父皇這些子嗣。
「傻兒子,娘不但沒有不高興,反而很高興,多了一個太子出現,至少你也有個伴,不會太過孤單,從你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啊,娘就釋懷了,能有你這個兒子,娘真的知足了,又哪裡還有心思去想一些不必要再去想的事情?」
周青色瞇起眼睛故作嚴肅的盯牢她,寧氏見他如此,笑了笑,也學著他那樣很嚴肅正經的瞪大著眼睛,還不忘將自己的臉左轉轉右轉轉:「看清楚沒?有沒有傷心失落啊?」
周青色輕輕一笑,伸臂環抱著寧氏瘦弱的肩頭,頭噌過去枕在她肩膀上,懶洋洋的閉上眼睛假寐。
見他依然像個孩子一樣依賴她這個娘親,寧氏眼神柔和下來,兒子長大了,是該要放手讓他去走他自己想走的路,她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餘下的路要靠他自己了。
「娘,父皇因為太愛你害怕失去你,才會不敢讓你冒險生孩子的。」
寧氏眉頭一皺,轉過頭看著枕在她肩上的臉,面無表情地問道:「你在為你父皇說話好?」
周青色抬起手,很準確的抵在了她皺起的眉間,輕輕撫平,很堅定的道:「不是,孩兒絕不是在為父皇說好話,真的。」
「那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寧氏皺緊的眉頭被他撫平,卻危險的瞇起了眼睛。
周青色睜開眼睛,眼見著寧氏危險的眼神,忙退開,卻被寧氏一把擰住了耳朵聖劍系統全閱讀。
周青色嘶牙:「娘親大人息怒啊。」
「說,你是什麼意思?看來你出去一趟,不過一年的時候,你就真的將娘說的話都忘的一乾二淨是不是?」寧氏半瞇著眼睛,一邊說手上的力道也不忘一邊加重。
周青色雙手高舉過頭:「娘,冤枉啊,娘的教導,孩兒從來不敢忘,兒子剛才是真的有感而發啊。」
「有感而發?」寧氏挑高眉。
周青色連連點頭:「真是的有感而發,娘親大人。」
寧氏收回手,冷冷的斜視著他:「好吧,說說看,你有何感想?」
周青色揉著被擰紅的耳朵,很委屈的道:「您都不聽兒子把話說完就動手。」
寧氏再底伸手,周青色忙跳開一步,忙出聲道:「我的意思,父皇愛您這一點,其實是不需要質疑的,可他犯下了一個對於您來說不可饒恕的錯,他害怕失去您,又想要子嗣繼承,他太貪心了,想兩者兼得,當年要是他沒這麼貪心,也許您和父皇就不會走到今天這樣覆水難收破境難圓的地步了。」
寧氏眼底有一剎那的傷痛,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意味深長的打量探尋著他:「有感而發,這確實是有感而發,只是,青兒,你只是單純的為娘和你父皇而有感而發,還是你自己有感而發?」
周青色神色頓了頓,微微一笑:「也許都有吧,孩兒突然有些好奇,如果有一天孩兒也遇見不可兼得的難題時,孩子會不會做到取捨,不會犯錯也不會留下遺憾。」
寧氏眉越挑越高:「只是突然有些好奇?」
「娘,真的只是有感而發,所以,求求您別用這樣盯著賊一樣的眼睛盯著孩兒。」
而這廂,周藍兒回到了她未進廣寧宮之前的地方。
急的在那兒掉眼淚的小豆看見她,飛奔上前:「公主,您沒事吧?」
「沒事。」周藍兒低頭看了她一眼,抬頭看向站在那裡不動,卻眼神灼熱的望著
她的秦恆。
小豆抹去淚豆子,見公主沒動靜,抬頭一瞧,會心一笑,忙悄然退後一步,指揮著眾人都撤。
「你……」
「你……」
兩人一愣。
「我……」
「我……」
兩人再次異口同聲,秦恆窘迫的耳根子都紅了起來。
周藍兒見狀,抿嘴一笑。
見她笑顏,秦恆心裡一動,平日裡笨拙的嘴突然像開了竅一樣靈溜了起來:「我二叔已經向皇上上了請婚的奏折,剛才皇上下朝的時候也特地召見了我。」
「真的?我父皇怎麼說?」周藍兒心急的上前問道,又想起什麼似的語氣緩了緩,低聲道:「你家人都同意?」雖然她還是清白之身,可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嫁過,就算還是清白之身,可這名聲也毀了,以秦家滿門忠將的地位,只要秦恆願意,他完全可以另娶別的公主。
見她黯然傷神,秦恆也急了,忙說道:「他們沒有意見的,藍兒,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的好的。」
周藍兒抬起頭來看著眼前因為情急而不知如何是好的男子,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投入他的懷裡極品公子修仙傳。
秦恆身子一僵,兩隻手不知道往哪裡擱。
「秦恆,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會對我好。」
秦恆侷促的不知道往哪兒擱的手慢慢的落在懷裡人身上,輕輕的將她摟在懷裡,嚴肅剛正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傻笑:「我會一輩子都會對你好的,只對你一個人好。」
周藍兒淚盈滿眶,面上卻綻放出大大的笑容:「這可是你說的,會一輩子只對我一個人好。」
秦恆重重點頭:「嗯,一輩子只對你一個人好,永遠不會有別人。」
……
正值炎暑夏季,邊關固有荒涼禿透也因為覆蓋著一層碧綠而顯的有些生機,除去氣候炎熱不提,今天其實是個好天氣,天空高遠而湛藍。
碧綠的草地上,駐紮著營帳,遠處既有戰馬成群,也有不少傷兵在休養。
一處較大的營帳帳簾掀開,野狼走了出來,他的目光直接看向左方位,遠遠的望去,一抹人影像一顆樹更像一樽雕像那樣杵在山坡上。
「別想多了,這不是你的錯。」白狼也走了出來,順著他的目光淡聲道。
野狼悶聲:「我知道,可是……」
「既然你知道,就別可是了,王爺不是說了,你不但沒有錯,反而是大功臣。」要是等到楚國征戰大元國,這周國來個背後偷襲,腹背受敵,那才真的是嚴重了呢。
野狼瞪了他一眼:「我只是想說,王爺還要繼續站在那裡站多久?」
「別小看了王爺,他只在思考。」白狼說道。
野狼鄙視了他一眼:「你小看了我。」他從來沒有小看王爺。
白狼看著大步走開去視察傷兵的野狼,微微一笑,再抬頭看向站在山坡上宛若石雕一樣的主子,輕歎了一聲,想了想後,還是決定過去探探王爺的心思,王爺再這樣站下去,會影響軍中士氣。
站在這山坡上再看下面,別有異樣風景,而且,站在這裡和風習習,驅散了不少酷熱之氣。
白狼看著凝望著前方不知道想什麼的王爺,若有其事的問道:「王爺在想什麼?」
楚絕沒有出聲,就連眼神都沒給他一記。
白狼聳了聳肩,既然王爺不想說話,那他就慢慢等著了。
兩人一前一後,站在山坡上看風景。
足足站了近一個多時辰,楚絕才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很閒?」
白狼身體一緊,面色訕笑起來:「屬下這不是擔心王爺嘛?」
「擔心本王承受不住吃了敗仗的打擊?」
「屬下不敢,王爺絕不是這樣的人。」白狼雙手抱拳正色道。
楚絕不再看他,目光遙望著遠方的黛山,沉默了很久。
一道飄渺中帶著說不出來傷痛和黯然的聲音才響起。
「本王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離開?」
白狼嘴角一抽,雖然心裡有所預料,但是真當王爺親口說出他的心結後,他還是有一股當場噴一口血給他看看的鬱悶,敢情王爺這些日子一直站在充當雕像真的只是為情思?
白狼暗暗咬牙切齒:「王爺,您知不知道您再繼續這樣下去,會讓很多人都擔心您,甚至影響軍中士氣?」他可是軍士們心中舉足輕重的戰神庶妃有毒,暴君掀榻來接招。
楚絕置若未聞的從懷中取出那一封藍雲離開時留下來的信,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盯著這十個字,這確實像他的作風,如此高深莫測,彷彿這裡面蘊含著他不知道的天機,只要他參透,就會明白他為什麼要離開?又去了哪裡?
白狼看著那封信,輕歎了一聲,皇上的想法他能想到,王爺也能想到。
之所以在收到軍情奏折之後送了這封信過來,一是為了燃起王爺的戰火,因為皇上說國師有可能是隨著昭平公主去周國。二是皇上也是想暫時轉移一下王爺的心情。
這個法子倒還真是有效,不是嗎?
「國師說不定真的是去了周國。」
「他沒有。」楚絕將信折好重新放入懷裡語出肯定。
白狼驚訝:「王爺何以如此肯定沒有?」
楚絕望著前遠方淡聲道:「楚周兩送能通關地方就只有潼關。」昭平公主回周國的隊伍中,他親自驗查了,沒有他,而自周太子進關後,再出關的隊伍中只有周太子一行人。
「王爺不是說法空大師武功高強,說不定他們是通過別路徑去向周國的?」
楚絕沒有出聲反駁,白狼的話也有道理。
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白狼試探道:「關於與周軍對戰,王爺心裡可有對策?」
「繼續掛免戰牌。」
「啊,還掛免戰牌?」白狼有些焦急,這樣耗著不戰,什麼時候才能反擊還以顏色?
「對方有備而來,一味的迎戰我們還會繼續輸下去。」楚絕冷聲道。
白狼張了張嘴,啞口無言,這些日子他也冷靜了下來,雖然心裡不服氣,但也知道王爺說的沒錯。
「屬下不明白,周國那老狐狸既然備了這一手,他為什麼不遲遲亮出來?還同意和親將一位嫡親女兒嫁過來,如果說這是他的計謀,將計就計利用和親謀和來麻痺我們,讓我們放心的去征攻大元國,而他們到時候再一舉偷襲攻打我們,到時候我們腹背受敵,於他們可是大大的有利,可……屬下實在是想不明白,明明大好機會,周國老狐狸又為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放過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機會?」
楚絕冷冷回頭。
白狼有些莫名:「王爺?」
「白狼,你犯了行軍大忌,疑心過了頭,我們考慮的只有對手和對手的戰策,你疑惑深究的那些問題固然存在,卻於我們而言,是虛的。」
一言驚醒夢中人,白狼渾身一震。
楚絕見他明白過來了,收回目光,繼續說道:「對手將我們全都摸清,不只是本王,還有你們四人的用兵之道恐怕這位三皇子都瞭如指掌,敵在暗,我們在明。」
「可是我們一直掛免戰牌會讓以為我們怕了他。」他們被人誤會無所謂,可是這會讓王爺被天下人誤會,有損王爺聲名。
楚絕冷若冰霜的臉上除了入骨的冷,再無別的情緒蒼老師的職業生涯全閱讀。
「比起跟隨本王在戰場上九死一生的士兵們的性命,聲名這東西毫無價值。」
「屬下愚昧了,王爺教訓的是,屬下這就去調思路,重新思考對策。」白狼慚愧的低頭退了下去。
山坡上,恢復了沉寂,楚絕冰冷的面容上直到無人的時候,才有所變化。
冰冷的眸瞳裡又透出一股孤寂、黯然以及苦澀。
他終究還是離開他了!
……
大元國。
馬車在平坦的官道上不疾不徐的行駛著。
後面卻傳來打鬥聲,逃遙回頭看了一眼,皺了皺眉,公主還真是說對了,這宇崢還真有著執著的毅然,這都第二撥人了?
剛出城就被人跟上了,解決了,在官道上又跟上來一批,還是公主考慮周詳,沒有走水路。
馬車內,元無憂閉目養神,對馬車後面的打鬥聲充耳不聞。
直到繞路半個月後,才終於解決掉了暗中跟蹤的尾巴。
在一戶百姓農舍裡投宿了一晚,第二天天色剛剛亮,馬車就重新上路。
在山路上行走,馬車再怎麼樣還是顛簸的要命,饒是已經習慣坐馬車的元無憂還是差點將早飯給顛出來。
逃遙有些擔心,可是這路實在是不好,他也沒辦法。
顛簸了近兩個時辰,才終於上了官道,逃遙也暗鬆了一口氣。
「公主,您沒事吧?」
「無妨,反正路都已經繞到這邊了,進遠西。」馬車內,傳出元無憂清淡的聲音。
逃遙心裡有些訝異,但面上卻不顯:「是。」
遠西必經路口的三里亭的涼亭裡。
年輕姑娘扶著婦人從山路上走上官道,看著岔口道的三里亭,面色一喜,對著婦人道:「娘,前面有個亭子,我們在那裡歇息一下。」
婦人點點頭,在石凳上坐了下來,從懷裡取過帕子拉過她慈愛的替她拭著額頭上的汗珠。
姑娘連忙退開一退,豪邁的用袖子胡亂的擦了擦額頭,再接過帕子動作輕柔的替婦人擦汗:「這三里亭是進遠西必經過的亭子,娘,我們在這裡等一下,等一下有車來,我攔個車捎我們一程。」
話音剛落,一輛馬車就不疾不徐的駛過來,女子高興的衝了出去。
「芙兒……」婦人見她像支箭一樣衝出去,擔心的叫了出來。
逃遙面無表情的看著衝出來攔著他馬車的人。
「大叔,您走這條路一定是要進遠西城的,求求您行行好捎我們一程吧?我娘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
逃遙蹙眉,這樣當街被人攔路他還真是第一次遇見,這姑娘也太沒眼力吧,這是馬車又不是牛車驢車?隨隨便便就衝出來攔車?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好人?
元無憂掀開簾子看打量了一眼坐在亭子裡的婦人。
「讓她們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