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2想熱鬧了 文 / 落隨心
聽著慶帝威嚴的聲音,元夏生暗暗深呼吸了兩下,這才踏步走了進去,一番見禮過後,直入正題。
慶帝也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態,他即沒有讓兩人退出去,也沒有命令他們去偏殿。
面對如此意料之外的情況,元夏生心裡有片刻的慌亂,抬頭小心的窺探了一眼高坐在寶座上面無表情的慶帝,心裡七上八下直打鼓,可是他也知道他不能表現任何的慌亂,只能強自鎮定。
顧凌恭敬上前:「顧凌奉聖命調查月清宮失火案,請二皇子前來按例詢問一些問題,還請二皇子知無不言。」
元夏生垂下眼,聲音有些低啞:「但問無妨。」
「請問二皇子您與大公主姐弟感情如何?」
雖然早有預料顧凌會問這樣尖銳的問題,但當著慶帝的面,顧凌如此毫不客氣的詢問,還是讓元夏生心中很是難堪,心底生出一抹惱怒卻因為坐在主位上的慶帝,而不得不隱忍下去,斂眼垂眉道:「小王與皇姐雖然稱不上姐弟情深,但血濃於水是不爭的事實。」
顧凌抬頭望了慶帝一眼,心裡輕歎了一聲,有皇上這個變數,他很難分辯二皇子的心思和反應。
「啟稟皇上,能否恩准小臣與二皇子單獨談談?」
慶帝瞇眼看了一眼元夏生,聲音聽不出喜怒,卻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令人不敢直視的帝王威儀氣勢:「夏兒,你意下如何?」
元夏生腦中轉了不下好幾個念頭,最終謙和又誠懇的回答道:「回父皇,兒臣覺得不必要,顧凌既然是奉父皇聖命,詢問兒臣亦是應當,大皇姐之死,母妃傷心過度臥病在床,兒臣心裡亦悲痛萬份,若顧凌能查出大皇子之死真相,兒臣願意配合,知無不言。」
聽聞此話,慶帝面無表情的臉上稍微緩了一些,淡道:「顧凌雖無官職,卻是朕欽點由其查案,不可敷衍輕視,你帶著他去皇宮走走吧。」
「這……兒臣遵旨。」元夏生恭敬行禮過後,才起起身子朝顧凌請道:「顧公子,請!」
顧凌恭敬低頭:「顧凌不敢當,二皇子請!」
看著兩人退出去,慶帝面色沉凝了起來,大殿內氣氛莫名,施濟小心的抬頭看了一眼又立馬低下頭不敢再瞧,眉卻悄悄的擰了起來,情況似乎有些不妙……
元夏生走出大殿,暗吁了一口氣,一回頭,卻正好對上顧凌的視線,面色有些不自起來:「小王……」
顧凌體貼道:「二皇子不必介懷,聖容威儀,皇上和二皇子雖是父子,卻也是君臣,無論是為子還是為臣,二皇子心中對皇上自然會有畏敬之心,難免緊張失措,顧凌能理解。」
聽著顧凌的話,元夏生眼底閃過一絲如釋重負,剛才在殿中因為顧凌毫不客氣的尖銳問話而產生的不悅也消散了不少,笑道:「顧公子如此善解人意,小王甚是意外,請!」
「二皇子請!」
雖然寒氣襲人卻絲毫看不出來有積雪痕跡,宮殿連綿,氣勢宏大,一座座莊嚴的殿宇朱牆金頂,相依而列,高低錯落,鱗次櫛比,盡顯皇宮威儀。
走在寬廣曲折一路延伸似是望不到邊的主幹宮道上,四周的樓閣亭宇,假山流水,曲折長廊,都慢慢的在眼前出現,
顧凌看著走在他前面的二皇子的穿戴,目光微閃爍了一下,也是素白,比起大皇子身上的那件素白,二皇子這身雲錦白緞似乎更合乎皇子身份。
「宮中傳聞,大公主與二皇子姐弟之間,似乎……不和?」顧凌突然問道。
元夏生腳步一頓,緩緩的回頭,看著微笑注視著他的顧凌。
顧凌沒有移開目光,元夏生垂眼:「顧公子既然已經聽過宮中傳聞,又何必專程來詢問小王?」
「顧凌向來都認為,傳聞不可信,唯有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才為真。」
元夏生好半響才黯然出聲:「小王年幼少不更事時,曾經非常不喜歡大皇姐,因為大皇姐似乎更喜歡大皇兄,明明小王才更與她親近的姐弟。」
顧凌沒有出聲,只是靜看著比他矮許多的二皇子,無認是十四歲的大皇子還是十二歲的二皇子,他們的身份都讓他們早早的就懂得了自己的心,狡猾、心計甚至是謀略手段都不能以他們的年紀來定論。
元夏生悔恨悲痛道:「早知……早知如此,小王必定不會和她嘔氣,大皇姐的死讓小王……」
顧凌垂下眼:「十月十八,大皇子生辰前一日,不知道二皇子還記得當天可有異常之事?」
「什麼?」元夏生一愣。
顧凌重複問了一扁:「十月十八,大皇子生辰前一日,不知道二皇子還記得當天可曾見過大公主?」
元夏生皺緊了眉頭,嘴緊抿成一條線,稍薄的唇看起來略顯涼薄。
「十月十八,離現在都兩個月了,小王不記得那天是否見過大皇姐。」元夏生道。
「二皇子仔細想想,當真沒有見過大公主嗎?」顧凌緊盯著他問道。
元夏生皺眉細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好像沒有,又好像有,小王還未封府一直居住宮中,碰見皇姐也是時常有的事,再加上小王又與皇姐時常嘔氣,所以就算是碰上了,也不會留意到。」
想了想後,他又道:「這樣吧,小王回去後會仔細想想,再詢問一下當天陪在小王身邊的宮人,也許他們記得也說不定。」
顧凌拱手:「這樣也好。」
……
夜闌人靜,懷王府,華麗的大床上,錦被半覆蓋著,懷王半躺在床上。
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已經延續了快近一個時辰。
小李子心疼的看著虛弱的躺在床上的懷爺,勸道:「王爺,奴才讓人宣太醫?」
「咳咳……不……咳……不必。」咳聲止不住,懷王額上青筋都因為咳聲而若隱若現。
小李子看著王爺這樣,眉都打成一個死結,上前遞帕子,懷王接過抵在唇邊強壓下嗓子裡不停衝上來的猛咳,把一臉蒼白的臉都憋成通紅,咳聲依舊從帕子裡壓抑的傳出來。
過了好半響,咳聲才稍微的輕了一些,他扔掉帕子,小李子忙接過小太監端上來的藥:「王爺,喝點藥壓壓。」
懷王掃了一眼黑漆漆的藥汁,什麼話都沒說,一口喝盡,小太監忙送上漱口水,懷王接過後,漱過口後吐在白玉孟盆裡,小李子重新遞上新帕子,懷王執過帕子輕拭著唇,扔回盆裡,小李子又重新遞上新的,懷王接過後,無力的擺手:「都退下。」
「王爺,您剛才喝了藥,還是休息……」小李子的勸言在懷王冷冽的目光下噤了聲,領著一群人放下了一層層的帷幔後才退了出去。
臥室恢復了安靜,懷王虛弱的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直到——帷幔外傳來一道平和卻難掩尖細的聲音。
「逃遙參見主子。」
懷王睜開了眼:「進來。」
帷幔一層層被掀開,來人無聲走近,在離床前只有些許距離時才停住了步子,恭敬的彎腰:「主子。」
懷王看著來人,唇微彎,從懷裡取出一物扔在了來人腳下:「從此刻開始,這枚令牌生效。」
來人執起地上的暗牌,無聲跪拜於地,高舉頭頂,恭敬道:「幽影首領逃遙聽令。」
「後天早上之前,本王要知道玉妃母族史家以及二皇子身邊的一切人事物,事無鉅細,均需列冊。」
「是,奴才聽令。」
懷王收回暗牌,沉默了好半響,才幽幽的出聲:「小逃子,本王這樣做,究竟是錯還是對?你說父皇會不會怪本王?」
逃遙道:「只要是王爺想做的,都是對的。」
「呵呵……咳……咳咳……」懷王輕笑,卻引發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咳嗽。
逃遙無聲上前,卻又似是想起什麼一樣,默默的退回了原地。
「去吧。」這種孤寂死靜的日子他過的太久了,他想熱鬧了,無論結局是輸還是贏,他都會死後墜入地獄永不超生,卻也心甘情願,這樣的日子他不甘心。
「是,奴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