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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6第一百二十五章 文 / 墨子痕

    武茗暄、婕妤對視一眼,齊齊屈膝唱禮。

    寧昱晗伸手扶住武茗暄,道:「都起吧。」略顯冷凝的目光從婕妤面上劃過,「朕在鳴箏宮用晚膳。婕妤,留下作陪?」

    婕妤心下打了個突,訕訕笑道:「謝皇上,不過妾還有些事要做。」欠身垂首,等著寧昱晗示下。

    寧昱晗面色微霽,淡笑揮手,道:「罷了,你去吧。」說完,逕自拉過武茗暄的手,往正殿行去。

    李炳福見此,忙對黃易廉使個眼色,讓他招呼遠遠跟在後方的宮人們捧膳食跟上。

    晚膳在正殿東廳擺下,寧昱晗一揮手,李炳福、黃易廉領著眾人出去,臨走還不忘替皇上、慧妃掩上廳門。

    武茗暄親取銀針試毒,而後挽袖執勺替寧昱晗盛好百合蓮子鴛鴦湯,悄然打量過他的神色,柔聲道:「皇上為何事憂心?」

    「來前,李炳福已試過毒,你卻這般小心……」寧昱晗劍眉微蹙,「莫不是那日之事,心中仍有餘悸?」

    「小心些總是好的。」武茗暄時刻警惕著,但卻並未將當初瑞昭儀脅迫錦禾在御用膳食下毒一事說出。

    「這等事情,不必朕提醒,你都如此小心,為何說話卻不謹慎?」寧昱晗眉峰一挑,肅容問道。

    武茗暄微怔,遂即會意,寧昱晗這是在為她適才與婕妤說那番可能洩露她真實身份的話而擔憂。眼珠一轉,她失笑道:「何時不謹慎了?適才,我與婕妤站在視線開闊處,若是有人偷聽,必也會被我們瞧見。」

    「那我如何聽得?」寧昱晗不贊同地瞥向她。

    「那是你有武藝在身啊!」武茗暄脆生生答道。

    寧昱晗端起湯碗,抿了一口,忽問:「容德身邊兒有位奉劍侍女,你可有印象?」

    「她會武?」武茗暄訝然,之前於萬壽宴上見容德舞劍,還道只是花架子不足為懼,卻不曾想過她身邊會有厲害人物。

    寧昱晗點點頭,又鄭重叮囑:「宮中藏龍臥虎,往後,你還需更加小心。」看武茗暄正色應下,才將碗中鴨湯用盡。

    武茗暄為寧昱晗布菜,卻被他捏住手,反將菜夾往她的碗中,笑著示意她用。

    武茗暄盈盈舉目,與凝目望著自己的寧昱晗相視一笑,低下頭把菜用了大人不上鉤最新章節。

    寧昱晗也取用一些膳食,才又道:「我一談完事,便聽人說,你曾來過。說吧,何事?」

    「想問皇上求兩個恩典。」武茗暄嬌俏地笑著,故作討好之態,為寧昱晗斟酒。

    「貪心!」寧昱晗瞧得好笑,輕輕一掌拍上她額,「且說來聽聽。」

    「一是洛王妃……不,是已故罪婦慕氏,她待妾是真好,可妾卻誤會了她,心下實在難安,便想著,能否為她造一座慈母堂?」武茗暄放低了聲音問道。

    「洛氏一族身負謀逆之罪,此事不太好辦,」寧昱晗蹙眉一瞬,看武茗暄目中露出失望之色,又抿唇輕笑,「但也不是沒法子。若是妾求恩典,朕可給,可不給;若是你的期望麼……」話至此處竟也不再往下說,食指曲起,在唇前微微一點,璀璨星眸含笑望著她。

    武茗暄怔了怔,才明白他這番舉動的意思,一時羞惱,忍不住便是一個白眼刮去,口中嗔道:「虧得還是君臨天下,竟這般沒正經!」

    這話,若是換了旁人說,早被打殺了。偏是她,別說寧昱晗沒半點怒氣,心下反倒一陣爽快、自在。他也沒再繼續逗弄她,收斂了玩笑之色,道:「其實,朕早知道,慕氏身故,你必然落下心結。早也想過,尋個什麼由頭,也算是讓你在她身後盡個心。」話音稍頓,眉宇間染上些許愁色,「只是,如今大局未定,實在……」

    武茗暄站起身來,緩步走到寧昱晗身旁,彎下腰,將頭輕放在他肩上,一雙柔荑軟軟地環住他的脖子,輕聲嬌語:「你日理萬機,還能為我考慮得如此周全,我又豈能做那般不曉事理之人?」微微側目,瞧見寧昱晗終於舒緩了眉頭,唇畔也揚起了欣慰笑容,又以額頭輕蹭他肩窩,接著道,「我不過是日前想到,便想說與你知曉。」

    「既如此,我會將此事放在心上,待日後大局得定,洛氏一族必也是要還以清名的,屆時也就順帶辦了。」寧昱晗輕撫武茗暄的髮鬢片刻,伸手勾過一張圈椅來,拍了兩下,「來,與我說說,還有一事是何。」

    聽到洛氏一族將來會平反,武茗暄的心情頓時大好,但想及馬上要提到的人,滿面笑容又冷了。她依言在寧昱晗身旁坐了,輕輕說道:「洛菱宛,我希望能交由我自行處置。」

    「她罪犯欺君,你不是不知。」寧昱晗有些無奈地笑了,他是不願拂了這丫頭的意,可此事確實答應不得,只得摟過她的肩,柔聲解釋,「事情一旦揭穿,她必死無疑;若不揭穿,我又無法斬斷太后那邊的心思。此事,只怕少不得要叫你失望了。」

    「太后不過是想要個太子,至於這太子究竟是不是姓寧,她並不在意。」武茗暄先將寧昱晗煩心的一點說出,而後狡黠一笑,「若那根本就不是個男兒,甚至……不是個孩子呢?」

    寧昱晗一邊聽著,一邊點頭,卻在聽完最後一句時,猛然睜大眼,脫口問道:「你說什麼?」

    「我記得,古有狸貓代太子一說,皇上何不效仿之?」武茗暄冷冷地笑著,「洛菱宛本是罪惡深重之人,如此對她,也不為過。」

    「我本意是想讓一直護著她的太后引咎自責,若是如此,還能成何事?」寧昱晗稍作思索,皺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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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咎自責也只是表面做做樣子罷了!」武茗暄利落道,話鋒一轉,柔聲又勸,「有滅洛、桑兩家之事在前,太后已經對你起疑,若逼得狠了,指不定會幹出什麼大事來。皇上可是現如今就要與慕氏正面相抗了?」

    「依你意思,此事就此揭過?」寧昱晗心下不甘,但也很看重武茗暄的意見,畢竟當初同為國子監入學時,她的見解時常得到老太傅的讚許。

    「那也不是。」武茗暄笑著搖頭,「何不讓太后覺得,此事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越是緊張的時候,示敵以弱就越管用!」

    「妙涅槃煞仙全閱讀!」寧昱晗聞言撫掌,笑著讚了一聲。

    「我初入宮時,洛菱宛與我姐妹相稱,這是宮中人人皆知的。」武茗暄笑著說道,「後來,她為刺探我身份,又讓我拜了洛王為義父,與她成了義姐妹。有這兩樁擺著,待她臨產,我去照顧著也是在情理之中。」

    寧昱晗想了想,道:「只是,宮中人卻也都知曉,你與她是面和心不合。太后見你去,應該會小心提防著。」

    「我是明著去的,太后注意力放到我這邊兒了,自然就少了對暗處的關注。」武茗暄眼角一斜,笑問,「皇上難道沒早在洛菱宛身邊安排人?」

    寧昱晗聞言,深深地看她一眼,眸中儘是笑意,口中卻訓斥道:「你且自顧不暇,還有空閒功夫理會這些!」

    武茗暄把頭一低,掩口輕笑,道:「皇上難道忘了,我又多了位幫手。」

    寧昱晗稍一尋思,點頭笑道:「這倒是!」罷了,指指桌上膳食,「此事不急,眼下,還是先把這雪蛤用了。若涼了,便難以入口了。」

    武茗暄笑著點頭,便要為寧昱晗盛雪蛤,卻被他捏住手,奪了瓷勺。

    寧昱晗親自執勺,為武茗暄盛了三勺雪蛤,自己卻不用,只是溫柔凝目,靜靜地看著她。早在幼時,這丫頭便喜歡吃雪蛤,今日是專為她準備的。他喜歡看她開懷享用的模樣,真實、不做作,不似那些故作扭捏的女子。

    武茗暄心下瞭然,也不推辭,低頭食用。

    白嫩、鮮滑的雪蛤入口,武茗暄卻覺腹中一抽,胸口隱隱翻湧,忍不住便是幾聲乾嘔。

    「怎麼了?」寧昱晗頓時緊張起來,一手摟住她的肩,一手為她撫背順氣,「可是腹胃不適?」

    武茗暄搖搖頭,直起腰身,想給他一個安撫笑容,腹中不適感卻更濃了。

    「李炳福……」寧昱晗高聲喚道。

    李炳福熟知寧昱晗,聽這音調便知不妥,忙推門來看。

    「去,宣太醫!」寧昱晗厲聲吩咐。

    「是!」李炳福躬身應下,拿眼往武茗暄身上一掃,見她面色紅潤,只是不止乾嘔,腦中靈光一閃,偷笑著出去,請太醫去了。

    翎嫣宮的小花園內,兩名宮女撫琴、吹簫,容德夫人隨著琴瑟之聲舞著劍。

    忽然,一名宮女從外奔來,瞧見容德夫人正在興頭,不敢貿然打斷,暗自著急。

    容德夫人斜斜瞥去一眼,把劍一收,招手道:「過來。」

    「夫人……」宮女趕忙小跑上前,附耳說了些什麼。

    「好個慧妃!」容德夫人一聽,面色驟然冷下,「用著太后的浣花湯,居然還能有喜!」

    宮女彎著腰,偷瞄一眼容德夫人的神色,沒敢接話。

    一旁,撫琴的淮月和吹簫的楚韻對視一眼,停了手上動作,齊齊起身,一個往容德夫人身旁而來,一個自去招呼人將琴、簫收起。

    見容德夫人沉著臉,不知在思索什麼,淮月對報信的宮女揮揮手,道:「繼續盯著,有事來報。」轉而輕聲問,「夫人,可要準備什麼?」

    容德夫人回過神來,低頭盯著手中閃著寒光的劍尖,冷冷一笑,道:「備輦,隨本宮去見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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